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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渣常

  “等地方上的呈報送來之后,就會由周吳晟負責審核篩選,找出其中有據可查的,又或確實對地方上造成一定影響的事情,然后派人前往當地進行調查。”

  后院客廳里,王守業歪在羅漢床上,一面說些衙門里的政務瑣事,一面暗中觀察趙紅玉的反應。

  她對自己的私生活不是很在意,但對山海監里的大事小情,卻一直十分關注。

  有機會的話,還會積極參與其中。

  之前的滄州行,以及上次搜捕徐懷志時,皆是如此。

  這至少證明,她那憂國憂民的文青人設,并不是為了騙自己而演出來的。

  平日里的關切,應該也做不得假。

  更何況當初在滄州時,她還曾舍命相救來著。

  簡而言之…

  她對自己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只是還沒到自己臆想中的那種程度。

  “老爺今兒是怎么了?”

  這時趙紅玉忽然停下了手里的針線活,訝異道:“怎么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我打量?”

  “你到底…呃。”

  王守業險些脫口問出心里的疑惑,但話到嘴邊兒,卻又下意識的收住了。

  她若當真‘介意’自己的花心,自己難道要就此放棄一整片森林?

  在后世時,有各種條條框框約束著,或許還能做的到。

  可現如今么…

  “咳。”

  迎著趙紅玉疑惑的目光,王守業假意清了清嗓子,胡亂敷衍道:“你到底在縫什么?”

  “給爺縫的荷包啊。”

  趙紅玉亮出手里的半成品,依舊疑惑道:“前兩日您那舊荷包污了,我不就說要給您縫個新的么?”

  “啊?對對對!我一時忙的,竟然忘了這事兒。”

  王守業一拍腦門,順勢避開了趙紅玉探究的目光。

  趙紅玉愈發覺得莫名其妙,但也并未追問下去,順勢將那半成品放回了簸箕里,道:“老爺最近聽沒聽過一種說法,說凡是邪祟橫行的地方,必有貪官酷吏坑害百姓。”

  這種說法,王守業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估計也是打從滄州窩案引申杜撰出來的。

  他不由笑道:“要真是這樣倒好了,等各地的奇聞異事呈報上來,就能順藤摸瓜,抓出許多貪官…”

  說著說著,王守業卻忽然皺起眉頭來。

  沉吟半晌,改口問道:“這消息從哪聽來的?京城里已經流傳開了?”

  等趙紅玉做出肯定的回應之后,他頓時又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消息一旦傳揚開來,地方官府多半會選擇少報瞞報類似的消息,那這呈報審查的制度,豈不就形同虛設了?

  另外…

  這流言早不出晚不出,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

  會不會是有人不想看到山海監的影響力繼續擴大,所以暗中使的絆子?

  那又會是誰干的呢?

  徐階?

  他無疑是最有嫌疑的人。

  不過這些日子,他正處在焦頭爛額的狀態,同時還要竭盡全力籌備毓德宮的重建,應該沒有余暇搞這種小動作吧?

  琢磨了一會兒,卻實在不得要領。

  王守業眼下雖算得上是炙手可熱的官場新星,但距離頂層大佬的博弈戰場,卻還隔了十萬八千里。

  這鏡中窺月的,哪里能看的清楚明白?

  與其判斷是誰在鉗制山海監,還不如先研究一下,該如何跳出嚴黨的桎梏,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除此之外呢。”

  將這事暫且拋開不提,王守業又問道:“還聽到些什么別的風聲沒有?”

  “再有就是,聽張安家的說,近來有人在附近打聽您的官聲人品,好像還不止一家的樣子。”

  這個不用細說,王守業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作為一名適齡的鉆石王老五,打他主意的是越來越多。

  最近就連嚴黨中堅的鄢懋卿,都曾有意將小女兒許配給他。

  不過在得知嚴世蕃有心嫁女之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倭瓜從某種層面上而言,倒成了他的擋箭牌。

  “由著他們去打聽吧,不過可千萬別招到家里來。”

  “怕是還得看老太爺的意思。”

  也對,這年頭可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看來明兒有必要和老爺子聊一聊,免得他稀里糊涂被人哄了去。

  卻說這夫婦二人在羅漢床上閑聊,旁邊卻急壞了俏丫鬟嬌杏。

  昨兒她連留紅的帕子,都已經貼身備好了,不曾想王守業卻宿在外面。

  這一天一夜,好容易把老爺盼回來,卻如何還按捺的住?

  眼見夜色漸深,便也顧不得趙紅玉在側,悄沒聲的跪坐在腳榻上,捧起王守業的臭腳是百般撩撥。

  只是這等待遇,王守業平日里也不知享受過多少回,一時竟是古井無波毫無反應。

  最后還是紅玉看不過眼,主動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伺候著老爺歇息了吧——我今兒睡在西廂。”

  嬌杏聞言大喜過望,有心客套挽留幾句,卻又怕趙姨娘當真改了主意,便干脆把頸子一折,跪坐在那里愣充鴕鳥。

  “你傻愣著做什么?”

  王守業卻抬腳在她肩頭一點,沒好氣的呵斥道:“還不幫姨娘把鋪蓋挪過去!”

  嬌杏這才恍然,忙自里屋抱了鋪蓋奪門而出。

  到了西廂房里,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鋪好了床,又逃也似的折回了東廂房里。

  不過進門之后,她卻是一步緩似一步。

  想著、盼著,這一天可算是來了!

  可事到臨頭,她心下反而沒多少喜悅,更多的是忐忑與惶恐。

  好容易挪到羅漢床前,那胸膛里更是突突亂跳,直仿似擂鼓一般。

  有心說些什么,舌頭卻忘了怎么打彎。

  有心做些什么,那手腳卻也不聽使喚。

  僵硬的站在羅漢床前,腦袋里亂的一鍋粥仿佛。

  直到王守業淡淡的吐出一句:“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嬌杏才又猛地活了過來,把頭點的幾乎要折斷一般,連聲道:“愿意、愿意,奴婢愿意伺候老爺!”

  說完,禁不住羞臊的低下了頭。

  然而過了半晌,她又忍不住疑惑抬起頭來。

  因為床上的王守業壓根半點兒反應都沒有,歪在床上仰望著頭頂,恍如正在思考人生的圣賢。

  嬌杏見狀,心下就覺著委屈的不行。

  老爺和趙姨娘在一處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死’樣子!

  難道自己趙姨娘之間,真就是天差地別?

  嬌杏是絕不會承認這種差距的。

  一時真有心就此轉身離去,免得遭受這等羞辱。

  然而…

  期盼了這么久的上位機會,她又如何舍得放棄?

罷罷罷  死的又如何?

  似這般亦能成事,才更顯出姑奶奶的本事!

  想到這里,嬌杏將銀牙一咬,手腳并用的爬到了床上…

  有詩云曰: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漢·佚名·《迢迢牽牛星》

飛翔鳥中文    異明1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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