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盲目癡愚之神
“你們把路走窄了！”
夏禾刻意利用GM權限，讓這句話在所有人耳旁炸響。
“什么聲音？”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難道是父神的聲音？他發覺了我們的心思，正在警告我們？”
一時間，空中花園上多了一些喧嘩，除了阿圖城的衛軍之外，其他地區趕過來的士兵則一個個面露驚懼，說到底，夏禾從他們文明誕生一直影響到現在，不可不謂深入人心，這些士兵哪怕聽從二世拉姆的命令挑戰權威，卻并不意味著不恐懼。
這還沒完，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天空中的異象：
“那是什么？”
“快看，快看天上…那該不會是神罰吧！”
“父神在向我們降下天譴！”
直徑12公里的小行星獲得了夏禾的拍打加速度，此時已經闖入大氣層，在于大氣層劇烈摩擦中被火焰包裹著，在神族們看來，就好像一個太陽從天空中墜落一般！
怎能不人心惶惶！
便是二世拉姆看到了小行星，心臟也是驟然一抽——父神真的存在？
這，這真的是天譴？
我要挑戰他的言行被他發現了嗎？
但這絲驚慌一瞬間就被決絕所替代，二世拉姆狠下心來，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挽回，既然被發現了，那很好，干脆硬碰硬吧！
嘩啦！
二世拉姆站起來，他的聲音也傳至空中花園各處：“戰爭，已經打響了！姆帝國的武士們，你們就是這樣的表現嗎？”
眾神迅速清醒，齊刷刷看向他。
衰老的身軀被黃金圣甲所遮掩，雙翅一震飛入空中，二世拉姆的身姿在眾神眼中依舊高大偉岸，雄姿英發，他的目光銳利不可阻擋：“別讓我看不起你們！”
離他最近的莎布癡迷地望著他的身影，聞言猛然高呼：“殺！”
“殺！”
羞憤的怒吼以金字塔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擴散。
一頭頭翼展達到二十米的巨鳥被釋放出來，身上攜帶著大量的神族戰士，向著小行星沖了過去，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將小行星掃蕩干凈。
哪怕是父神的神罰，也不能澆滅他們的戰意！
一天多時間，就有八萬神族戰士迎上小行星。
嗤嗤！
打頭的那些還未靠近，就被周圍恐怖的高溫燒成灰燼，后面的躲閃不及，更是被直接撞上，一瞬間血肉飄散。
“不好，要澆滅它的火焰！”有戰士嘶吼。
頓時間一道道水柱、水箭沖向小行星…可惜，依舊徒勞。
火焰是小行星與空氣摩擦后產生的，源源不斷，更何況12公里直徑的小行星，實在是過于巨大，哪怕是數萬神，也只是蚍蜉撼樹。
橙黃色的火焰與鮮紅色的血液將天空鍍上了一層妖異的色彩。
七萬神族全滅！
僅有零零散散的一萬神族或逃或墜，讓人心生畏懼。
二世拉姆沉默不語。
一旁的奈亞突然站出來說道：“父王，我們沒有必要硬碰硬，只需要改變它的前進方向，不讓它撞上空中花園即可。”
“用什么去撞？”二世拉姆看過去。
奈亞不回答，只是將陰冷的目光掠向周圍的戰士。
二世拉姆頓時了然，但他遲疑不定：“怎么突破它的防護？”
“只要付出代價，總有能突破的。”奈亞死死盯著二世拉姆，“父王，還請下決定，沒有時間了，最多一天，就會撞上！”
“你去安排吧！”二世拉姆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其離開。
奈亞立刻去召集人馬。
他并未隱瞞，而是正大光明地告訴全軍將士：“陛下需要你們將其撞離軌道，這一次行動可能會死很多神，但毫無疑問，凡是參與的，必將被寫入英雄方碑，供全國民眾瞻仰，由帝國撫育你們的后代，提升他們的階層，并提供大量的財富…”
沉默片刻。
一群神族站出來：“我去！”
“我也去！”
半小時后，一支匆忙拼湊而出的百萬大軍站了出來，由巨鳥或者能飛行的神族帶著，亦或是出動了一些小型的空中花園，沖向小行星！
半日后。
百萬大軍接近小行星，并開始自殺式碰撞！
一個又一個的神族沖向小行星，用自己的身軀狠狠撞過去，他們有的還未突破外層就被燒成灰燼，有的觸碰到了卻直接爆成血污。
巨鳥群落也紛紛耗盡。
到了最后，便是連小型空中花園也都直生生撞了上去！
轟隆隆…
連環的轟炸伴隨著落下的血雨，小行星終于偏離了方向。
“陛下，我們成功了！它開始偏向，若是不出意外，將會從空中花園的左邊擦過，并墜落入海洋之中…”從起飛就開始愁眉苦臉的智囊團們總算是露出了一絲興奮。
二世拉姆也面色大喜：“神罰也不過如此！”
曾經的神族無法抵抗，只是因為他們一盤散沙，互相攻訐，沒能團結起來，才給了這個所謂的父神可乘之機。
若是我們齊心協力，便是把父神殺掉又能如何？
“傳我命令，全速前…”
戛然而止。
二世拉姆的話并未說完，天空上又一次發生了變化——只見小行星的背后，真正的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個龐然無比的巨人，這巨人的頭顱雖然在云霄之上，但他的身軀卻并未在大地。
就好像他并不在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天之外。
巨人渾身被光芒包裹著，讓人無法看到他的神色，只能感受他的偉岸與神圣，并全身心地折服于其毀天滅地的力量之下。
是的，力量！
四分之一大陸面積的空中花園，甚至還不如光之巨人的臉龐大。
“那是…”
“父神，那是真正的父神！”
伴隨著一個個醒悟的聲音，光之巨人伸出手，捏住偏離了方向的小行星，那撞死幾十萬神的小行星，在他手中僅僅像豆粒兒般大小，然后隨手一丟。
小行星再次加速，并在眨眼之間與空中花園碰撞在一起。
轟…噗嗤！
——空中花園的核心被貫穿。
貫穿之后，小行星的速度依舊不減，狠狠地落在下方的姆大陸上，海洋掀起滔天的巨浪，姆大陸直接四分五裂，巖漿伴隨著海水沖上大陸，將之淹沒，無數的生靈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生命就走向了盡頭…
這就是…滅世？
父神的天譴，神罰的末日？
從光之巨人出現，到空中花園被貫穿，再到姆大陸四分五裂，硝煙、鮮血、哀嚎在周圍此起彼伏，二世拉姆就仿佛進入了癡傻狀態。
“這就是父神嗎…呵…”
他喃喃自語，將頭盔摘下丟開，看著它從金字塔上一層一層滾落下去。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
自己是多么地渺小，是多么地可笑。
“把路走窄了！”
原來是這么意思啊！
百萬神族拼掉性命才能夠推開軌道的武器，卻僅僅只是父神隨手丟過來的小石子兒…這種巨大的落差直接摧毀了二世拉姆的信心。
一瞬間，他好像更老了。
“陛下，還剩兩個小型空中花園，我們快逃吧…”有親信臣子走過來，拉扯著他的胳膊，想要將其帶走。
二世拉姆不為所動，他好像沒有聽見一般。
臣子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陛下，別人都可以去死，唯獨您不能，您是我們的阿圖姆神，沒有您我們怎么才能重建我們的文…”
“阿圖姆神？”二世拉姆轉過頭，雙目布滿血絲，“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來，走到金字塔的頂端。
臉上帶著歇斯底里的絕望與癲狂：
“什么拉姆！什么烏拉諾斯！什么阿圖姆神！我配嗎？”
“我不配！”
“我配不上這些名號！”
“我不能辨明父神的真相，不能清楚地認知自己，是為盲目；即便如此，還想要用螻蟻的身姿去挑戰巨木，是為癡愚…對，我沒資格做你們的王，沒資格引領你們，更沒資格做阿圖姆神，如果真的要稱呼我，那就蔑視地稱我為盲目癡愚之神！”
二世拉姆狠狠地發泄著。
最后，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丟向大臣：“去吧，你們逃命去吧，一艘空中花園給你們，你們快去逃命吧，不過這本書…只有你們快要死亡的時候，才能打開觀看。”
“陛下，您…您呢？”臣子熱淚盈眶。
“我？”二世拉姆一愣，很快哈哈大笑起來，“我去乘坐著另一艘向父神贖罪，用我的眼睛好好看看父神，用我的腦子來思考我的過錯！”
說罷。
他伸手狠狠刺向自己的眼睛，沒入進去，片刻后用力一拽。
一只眼球連帶著大腦被他拽出來。
“莎布，奈亞！”
兩個名義上是子女實則是兄妹的神族站出來：“父王。”
“你們帶著我的眼睛和腦子去贖罪！”
眼珠和腦子遞過去。
而后。
二世拉姆抬起頭，看向光之巨人，好像與其對視一般。
呼吸漸漸停止。
最終，這位統治姆帝國長達七百年的王，拉姆，在挑戰父神的戰斗中失敗，站著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