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因果

　　黑豹武館，地下第八層。

　　老板辦公室。

　　“嘎吱…”

　　陳煜推門而入。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到底是哪個女人來找他。

　　進門目光一掃，第一眼便看到靠窗的沙發上，一位年輕的女人端莊地坐在那里。

　　雙腳并攏，腰肢筆直，雙手環抱放于胸前，坐姿很“標準正式”，神情疲憊而又憔悴，像是長時間風餐露宿、周途勞頓一樣。

　　女人微低著頭，眉頭緊鎖，，盯著桌面上尚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怔怔發呆，似乎保持一個姿勢枯坐了好長時間？

　　當陳煜推開門，走進來那一刻。

　　女人如觸電一般，猛然抬起頭來，印入眼簾的，是一張非常標致的臉蛋，五官精致，比例協調，皮膚白嫩，吹彈可破，只是線條稍顯突進，更加立體一些，從而感覺有點清冷，或者說淡漠？也可以是薄情？

　　天生自帶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讓人無故不敢和他走進交流。

　　這種“生人勿擾莫挨老娘”的氣質，在美女學霸，或者女博士身上貌似很常見？

　　頭發很長，身姿苗條，一身休閑裝也十分合體。

　　單從外表看來，標準的“黑長直”。

　　她是誰？

　　為什么來找我？

　　找我又有什么事？

　　問題一個接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陳煜確定不認識眼前這位美女。

　　忽然發覺有人進來，她連忙仰起頭來，面帶一絲喜色，恰如春寒乍暖，冰雪消融，迎面吹來一股如沐春風之感。

　　“你是…？”

　　陳煜直言問道。

　　“你是這兒的老板？”

　　那女人雙眼一亮，如同絕望的人看見曙光，忍不住脫口問道，有那么點質疑的味道，可這句話脫口而出，她便意識到自己唐突了，繼而自我介紹以來補救，“我姓林，名叫林婧妤…”

　　“林婧妤？”

　　陳煜喃喃復述一遍，仔細想想看是否有印象，但搜刮記憶，絞盡腦汁，依然毫無頭緒，他壓根兒就不認識啊，這點他萬分肯定，絕不會是他疏漏善忘。

　　情緒慢慢冷靜下來，林婧妤連忙打量這位老板，乍見他如此年輕，不由得暗暗吃驚：“黑豹集團的老板是這個年輕人？不是說由閻君統治么？鬼街七大閻君名氣響亮，哪一個不是虎踞一方的豪雄？怎么會是這么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應該不出二十歲吧？難道因為某種天賦神通，能夠長時間容貌不改？”

　　以前從未見過，今日一見，可真夠讓人吃驚的。

　　“你…就是這兒的負責人？”

　　見陳煜面沉似水，林婧妤又問了一遍。

　　“是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陳煜回過神來，直奔主題，“我好像并不認識你？”

　　見他承認，林婧妤稍稍安心：“我也不認識你，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想和你們做個交易？”

　　“交易？”

　　陳煜走到她對面，坐下，“什么交易？”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林婧妤就變成了胸有成竹的“謀士”，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動作優雅，從容大方，然后緩緩說道：“一個多月前，Jun藥業爆發內鬼風波，有人內外勾結，以低價出售各種藥劑給外人，以權謀私，賺取暴利，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Jun鎂藥業受此牽連，股價一跌再跌，你們，想必就是最大的獲利者吧…”

　　Jun鎂藥業？

　　內鬼風波？

　　這事兒難道還沒結束？

　　陳煜睨了她一眼，不以為然地道：“這件事又不是什么機密，黑豹集團就是靠藥劑發展壯大的，世人知不知道不要緊，只要用心調查，肯定會有所結果…”

　　對于這件事，行業人幾乎“人人皆知”。

　　并不算什么驚天大秘密。

　　這女人把這件事搬出來出于什么目的？

　　陳煜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那么多生死考驗都順利通過，還怕這個女人？

　　存在即是合理，沒有他們，那群人該怎么走私賺錢？

　　盡管去曝光，他無所謂。

　　林婧妤沒有接話，而是以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說道：“販賣藥劑其實不是稀奇事，三大制藥公司，多少都有點，有利益就有人鋌而走險，蛀蟲太多，根治不了的，只能加強管理，從重懲罰…但又有傳言說連配方也一并泄露了。行業內的人都清楚，藥劑配方是多么重要，一旦泄露，后果不敢設想。不管是不是真的，但這件事越鬧越大，引起了社會的高度關注，高層首腦出面施壓，Jun鎂藥業董事會自知會兜不住，又壓不下去，只好下定決心要徹查此事…”

　　陳煜攤了攤手，好像再說：“嗯，然后呢？”

　　林婧妤又道：“Jun鎂藥業這么大的公司，關系網盤根錯節，能長時間里應外合，一個人或幾個人作案是行不通的，這其中必定有條成熟的利益鏈，可能會牽扯到上上下下，乃至管理層和股東…”

　　陳煜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所以…這是個死胡同？”

　　林婧妤點頭道：“沒錯，這是個死局，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曝光，那些人也不允許這件事徹底曝光，那么解決方案就只有一個…”

　　陳煜目光一閃，接過話茬兒：“找個替罪羊？”

　　說到這里，林婧妤眼里似有淚光，他借看窗外風景為由，倔強地偏過腦袋，哽咽的聲音悠悠傳來：“這件事事關重大，一般人是擋不了替罪羊的，必然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必須能夠接觸到藥劑的核心配方，否則不足以欺騙所有人…”

　　“我父親，他是Jun鎂藥業的核心研究人員，專門負責藥劑的研發工作，對藥劑的核心配方很清楚，再加上，我們家屬于平民世家，祖上三代，沒有特別出名的人物，所以…”

　　林婧妤抹了抹眼淚，眼淚漱漱下落，“我是父親的副手，出事前一天，我正好在外面驗貨，父親遇害前向我發出危險信息，這是我我們家特有的傳信方式，類似心靈感應，千里傳音，得知消息后，我方才躲過一劫…”

　　“我趕緊回家通知家人，連夜逃離，這幾天，我們周轉各大城市，一刻也沒停過，然而那些人鍥而不舍，徹夜追殺，為了保證計劃不被暴露，與我父親關系密切的人，必須死，一個活口不留…”

　　“我們家族不是武學世家，沒出多少武者，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到頭來實在走投無路，忽然記起鬼街這個特別的存在，所以就趕到鬼街來尋求庇護…”

　　陳煜恍然大悟，沒想到Jun鎂藥業的余波還沒消停啊，而且還牽扯這么無辜之人。

　　“那么，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因為你們是專門售賣藥劑的，想必對藥劑配方十分渴望吧…”

　　“你說什么？藥劑配方？！”

　　陳煜心臟砰砰直跳，邪瞳閻君留下來的班底，終究還是差點火候，上次他太過于兇殘，直接一拳干掉他們老大，還幾個核心研究人員直接嚇傻了。

　　從那以后，幾個研究人員瘋瘋癲癲，呆呆傻傻，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自研藥劑的計劃算是暫時擱淺…

　　沒有專業人員，有再好的實驗材料，又有什么卵用？

　　陳煜正為此事發愁呢。

　　沒想到剛想打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你幫我報仇雪恨，我幫你研究藥劑！”

　　林婧妤說出條件，心中焦急忐忑。

　　Jun鎂藥業財大氣粗，實力強悍，派出來的全是中高級武者，極端情況下，不排除練氣境武者出山的可能。

　　這個條件太過于兇險，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但她的籌碼同樣豐厚…

　　“好，一言為定！”

　　陳煜想都不想，直接答應下來。

　　當下的困境是什么？

　　缺錢！

　　他需要大量的錢來維持公司的發展。

　　藥劑是來錢最快的一種。

　　至于那些殺手？

　　哼，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鬼街的存在很特殊，必要的時候會團結一致，外面那些人不會輕舉妄動。

　　再不濟，鬼街四五位閻君欠他人情，到時候他們合起伙來，還怕對付不了幾個追殺人員？

　　可能是他太悲觀了。

　　或許他一個人都可以搞定。

　　“真的！？”

　　林婧妤驚喜萬分，感覺有點太順利，再次詢問道，“你真是這里的一把手？”

　　“怎么？不像嗎？”

　　“不…不是…我就是覺得…”

　　“就這樣吧，要不簽個合約？”

　　“簽那東西有什么用…”

　　“對了，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陳煜一時沖昏了頭，這才想起先確定她的身份。

　　“這個…我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跑到你的地盤來，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么？再說了，我可以幫你處理藥劑方面的事情，你們這兒應該有相關人員吧…”

　　“那行！”

　　陳煜點頭道。

　　“能不能把我的親戚接過來，我怕他們在外面會…”

　　林婧妤猶豫片刻，請求地道。

　　“可以！”

　　陳煜親自充當“護衛”，陪同林婧妤去接她的兄弟姐妹。

　　他們一大家子人，租住在隱蔽的小巷里。

　　走進去有個小房子，林婧妤敲了三下，每下隔個三秒左右，方才低聲道：“開門，是我…”

　　這想必是他們的暗號？

　　還蠻謹慎的嘛。

　　陳煜站在后面，心中想道。

　　一個中年漢子開了門，林婧妤和他交談了幾句，一同把陳煜請了進去。

　　“這就是我的同族親戚，一共二十八個人…”

　　林婧妤簡單介紹了一遍。

　　“你是…”

　　屋子里光線很暗，十幾個人擠在一起，難遇分辨每個人的面貌，忽然一聲驚呼，帶著幾分疑惑，從人群中傳來，待說話那人擠出來，頓時又驚又喜，“是你，陳煜，竟然是你！？”

　　陳煜也被嚇了一大跳。

　　等他定睛一看，便失聲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