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仗劍大河東去 第三十五章 窺密
臨別贈鏡之時,師父說過,這面鏡子可以“正衣冠、知興替、明得失”。這句話,周昂在過去的這些天里,反復的咂摸過。
而剛才鏡子的忽然提醒,使得周昂恍惚間又有了一些穎悟,直到這個時候,被對方一道“隱藏”法術給隔絕在外,周昂心里忽然就靈機一動。
既然這鏡子有諸般妙用,尤其是目前已知的,它可以讓自己的回溯法術的捕捉能力,得到幾何倍數的放大,那么理論上來說,它應該也能幫自己窺破一些“隱秘”?包括打破像眼下的這種“小”法術的遮蔽效果?
這個時候,心念一動,他忍不住再次小做嘗試,隨后便驚喜地發現,此前明明自己嘗試過卻一再失敗的事情,居然成功了!
當他的心念一動,當即便得到了鏡子的呼應,隨后,他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從鏡子那里借到了稍許的力量!
而隨著那股力量的加持,周昂眼前的景象瞬間便為之一變,剛才已經從眼前“消失”的那人,忽然又出現在了原地。
也就是說,盡管沒有去擊破對方的法術,但他那“隱藏”法術在周昂面前,尤其是在鏡子的加持下,還是頃刻間失去了應有的效果。
一時之間,周昂心內狂喜不已。
但與此同時,他伏在屋脊處的身體,反而又微微地向后縮了一下。
又過片刻,發現對方居然對此毫無察覺,周昂才忍不住用力地攥了一下拳頭,以宣泄心中的狂喜。
剛才靈機一動忽然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擔心借不到鏡子的力量固然是有,但同時他也擔心,萬一借到了力量,窺破了對方的法術,但卻驚擾到對方,反而被對方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可就不妙了。
而現在看來,有了鏡子的力量給自己加持,自己是可以在穿透對方遮蔽和隱藏法術的同時,也不會被對方察覺的。
這就很美妙了!
當然,得意與興奮之余,周昂卻仍是絲毫都不敢小瞧了院中此人。
這人能從虛空中走出來,顯然是掌握了類似“穿墻術”之類的法術,這是自己當初想學,卻被鄭桓師叔斥之為雕蟲小技,說都懶得說的。
現在看,多實用的小法術啊!
(人家都會,就我不會!捶地!)
除此之外,此人剛才還施展了一個可以叫“隱藏”,或者叫“遮蔽”的法術,也不可小覷。
如果是妖,此妖至少也得是八品。
如果是修靈者……倒是不好說。
雖然實際上在縣祝衙門待了最近這段時間,據周昂的觀察和了解,能熟練掌握兩種以上法術的修行者,一般都是第八階了,但邏輯上這一點是不成立的。
某次同高靖閑聊,他也說過,法術這個東西,相互之間是有等級之分的,有的難有的易,自是常理,實力不夠的情況下,想學也學不會,理解了也施展不出來,都很正常,但一個修行者能同時掌握幾種法術,卻跟自身是第幾階,沒有必然聯系,更不存在因果關系。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第九階的修行者,有足夠的天賦和穎悟,又肯下心思琢磨,還有人愿意教、有地方可以學,那么理論上來說,他可以把自己能學的范圍內的所有法術,都學一遍。
當然,只是理論上。
實際上來說,沒人有那么充足的時間,有時間的話,大家還是更愿意繼續向上修煉。畢竟很多時候,法術雖然有用,但品階才能形成真正碾壓。
正當周昂興奮且小心觀察的時候,片刻之間,頭進院子的廂房打開一條門縫,一個身材瘦小、獐頭鼠目的漢子小心地鉆了出來。
看打扮,他似乎是魯大員家里的仆役。
而近乎與此同時,那魯大員剛才奮戰了三分鐘左右的西廂房處,房門也被人從里面小心地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穿著很簡單的衣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周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臥槽……他還有倆同伙?
這就有點超計劃了呀!
很快,陷入沉睡的寂靜的院子里,那形容猥瑣的男子掏出鑰匙,打開兩進院子之間的過門,走進了第二進院落,而那女子也已經邁步下了臺階。
最后,兩人前后差幾步,都走到那憑空出現的男子面前,一步邁入他的“遮蔽”圈子,垂著頭,恭敬地稱呼他:“見過主人!”
那“主人”的語氣里似乎有些不悅,倒是沒有刻意的壓制聲音,平淡如常地道:“放心,我已施下禁制,咱們說話,一丈之外就算有人走過,也是既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你我的存在的。”
那女子搶先道。
但隨后,那獐頭鼠目形容猥瑣的男子卻阿諛道:“主人法術驚人!”
但那主人聞言卻只是冷哼一聲,道:“你二人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為何昨晚會忽然驚擾了那魯大員?”
一聽這話,那獐頭鼠目的仆役扭頭看了那女子一眼。周昂甚至清楚滴看見,他臉上露出一副輕蔑的笑容。
但他什么都沒說。
此時那女子開口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初初學習人間規矩,也不太習慣化成人形……更兼那魯大員相貌粗鄙不堪,呼嚕又大,因此昨夜里實在忍不住,見那魯大員睡熟了,便變回本體,一時舒適,不想竟叫出了聲來,卻偏巧把那魯大員驚醒了!他平日里睡得極死,我動靜又極小,按說他本不該醒的,誰想他對我的叫聲如此敏感,我只叫了一聲,他便一下子坐了起來。”
那“主人”聞言微微蹙眉,問:“他不曾發覺你的真實身份吧?”
那女子聞言當即道:“不曾發現!見他嚇醒,奴婢也嚇了一跳,當即便又變回人形,那魯大員當時怕極,嚇得大喊大叫,加上又未掌燈,他并不曾發現我的本身。奴婢到他家里三天了,他也是至今不曾發現奴婢已經不是他那個小妾。”
“嗯。”
聽到這個,那主人才終于點了點頭,道:“如此還好。”
頓了頓,他又道:“那縣祝衙門的來人,也不曾察覺什么?”
這一次,是那獐頭鼠目的仆役主動開口搶了話,他道:“小人知道那魯大員要去告官,擔心他會引了人來,因此提前便知會了狐姬,我二人趁人沒來,都尋了個借口,出去躲了好半天,到天快晌午的時候才回來,是以不曾被人察覺。”
“善!”
那主人終于難得地贊了一句,隨后卻又道:“爾等此后當更加小心才是。最近翎州城里查得極嚴,我暫時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過看這城內郡縣兩級的動作,似乎是出了不小的事情。接下來,爾等若是露出馬腳,說不得會破壞我的計劃!到時候,可別怪我辣手無情!”
此言一出,那兩人都當即便伏低了腰身,畢恭畢敬地先后道:
“萬不敢壞了主人大事!”
那“主人”聞言微微點頭,問:“東西找的怎么樣了?”
這一次,是女子主動開口,道:“回稟主人,奴婢來了這三天,找了不少地方,連那魯大員身上都已經找遍了,卻毫無所得。”
那“主人”點點頭,道:“繼續找!務必找到!”
“等你再熟悉適應幾天,摸熟了他的脾性之后,可以嘗試套他的話,不要刻意,只需要趁機把話題往長安那邊引,看他都會說些什么,然后記下來告訴我即可。什么有用什么沒用,自有我來分辨。他是個商人,往長安去過不少次,想必有許多得意之處,說著說著,可能就會有我想要的訊息了。”
這個時候,那獐頭鼠目的仆役忽然開口道:“主人,您既然確定那東西在這魯大員手上,何不施展法術,將這座院子整個下一道禁制,或干脆由小人把那魯大員擄走,尋個地方拷問一番,問出那東西的所在,到時候咱們回來,拿了就走,誰又能奈何得了咱們?”
那“主人”聞言冷哼一聲,道:“你知道什么!”頓時嚇得那獐頭鼠目的仆役趕緊低下頭去,再不敢說話。
頓了頓,那“主人”卻又道:“這魯大員手里的東西,固然要緊,但接下來的翎州城里,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已經要來了。我決不允許你們因小失大!萬一引起官方修行者的注意,你們暴露了還好說,萬一形勢變動,影響了大事,爾等才是百死莫贖!”
一男一女,當即深深地低下腦袋。
“去吧!按我說的,繼續找!一切等我做完大事再說!”
兩人很快走出“遮蔽”的范圍,各自原路返回。
等他們兩人一個回了廂房,一個回了前院,那“主人”又停片刻,身體忽然就憑空地在原地消失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借助著銅鏡力量的幫助,他的一舉一動,乃至于他的“瞬間穿越”法術,都清楚地落在了周昂的眼中。
眼見他要走,周昂當即也貓著腰起身,盯著那道別人根本看不見的身影,拉開距離,遠遠地且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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