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丑布 第兩百九十四章 忐忑和中肯
翌日清晨
王辰起的非常早，大多數人都還沒起來，他在院子里溜達了一圈。這個地方住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就連最后一間空房間內也被擺上一個青色的大球，不知里面放著什么，不過從大球被放置在床上來看，里面或許是個人。
作為家里唯一一個真正在操心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人，王辰每天要做的事非常多，也得益于此自從他回來之后，家里的生活條件明顯有所改善，至少伙食更均衡了，完全不像白皚皚主持廚房時的那種極端的單一性和偏向性，至少綠色蔬菜和水果多了起來，當然白皚皚對此很有意見，不過被王辰一句“挑食長不高”給堵了回去。
路過小虎門前時，王辰正好碰見了推門而出的小虎，小虎對他點頭示意，見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小虎不由問道：“有事么？”
王辰猶豫了一會，搖了搖頭，見對方不想說，小虎也不以為意，走出了家門。
王辰繼續溜達著，很快發現了站在一間房門外等候的那個老管家，他走上去打了個招呼：“起的挺早啊”
老管家微微點頭并沒有回應他。
王辰擦身而過時，他發現老管家的頭發與肩膀上隱隱有一層露水，不由皺起眉，又道：“你沒睡覺？難道你從昨天到現在一直站在這里？”
老管家回應了一個簡單的笑容，道：“多謝關心，我一年不睡也不會有影響。”
王辰聽得有些牙疼，超凡者就是超凡者，這種牛逼自己是學不來的，他瞅了瞅恰姆恰姆緊閉的房門，他又問道：“小姑娘應該不會這么早起吧，不如去喝杯茶？客廳里有好茶葉。”
“多謝好意，作為管家我必須等少主醒來。”老管家面露一絲禮貌的歉意。
王辰懂得這種禮貌，這是一種拒人于外的禮貌，這代表了不是對方新來還不能融入或適應，就是有著什么心頭阻礙，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一兩天能改變的，王辰朝老管家點點頭，離開了這里。
走出偏院王辰一眼就看到了家里從來不睡覺的小家伙，此刻正在院子里正朝著天上發呆，王辰走過去蹲下來輕輕問道：“看什么呢？”
**指著天空，電子屏上顯示出“大樹”兩個字。
王辰順著小機器人指的方向，朝頭頂看去，除了藍天就是白云，其他什么都沒，倒是墻頭長了幾顆小草，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什么樹。
王辰有些無奈，這個小家伙的想法一向是很難搞懂的，他輕輕摸了摸**的腦袋，沒有再打擾小機器人看樹。
很快他來到了大方門口，臉色再次浮現出猶豫之色，而且比剛才見到小虎的時候更加明顯了，王辰的心中顯然藏著什么事，應該是某件問小虎就可以知道，但他卻覺得應該直接問大方的事，而且這件事肯定讓他覺得很難啟齒，或許是觸碰到了，他心中的某些東西。
王辰隔著十幾米的路程，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大方的房門，一時間在舉步向前和轉身離去之間，躊躇不決。
幾分鐘之后他輕輕嘆了一聲，轉過身去。
“有事，就進來說吧。”大方的聲音傳進王辰的耳朵里，他再次轉過頭，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后，似乎做出了決定，慢慢走到大方門前，輕輕推門而入。
王辰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大方，說道：“原來您已經起來了”
“我哪天不比你起得早？這種廢話完全是多余的，有事就說吧。”大方看著他直截了當道。
王辰見此似乎剛下定的決心，又有些動搖，斟酌了良久之后，他發現大方的神色并沒有半點不耐，于是終于鼓起勇氣，看著大方的雙眼，正色問道：“教授，我想問一件事，那個地下角斗場里被殺掉得三萬多個人，是不是由您授意？”
王辰此刻心中十分忐忑，他很擔心這件事真的是大方授意，因為這件事他絕對無法認同，王辰心中很希望這場屠殺跟大方沒有關系，他也覺得大方不會干這種事，但由于小虎的參與，讓王辰感到極度的不安。他站在那里，眼中很是復雜，不過期盼的部分終究還是絕占大多數。
“坐下吧，對等得交流，通常是從同樣的高度開始，記住這點。”大方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王辰默默點了點頭，坐在了大方的對面，等著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對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么？”大方沒有直接回答王辰而是反問道。
王辰則習慣性的開始回答問題，說：“這事太殘酷了，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該出現這種屠殺，這是冷血的，不能也不該被容忍的。”
大方點了點頭說道：“或許對方因為立場不同，而與你意見相左呢？或許有人覺得，這非常必要呢？用這三萬多人的性命，可以換來對絕大多數人的震懾，以免再有人踏進雷池。畢竟無罪星的律法，是罪即死。通過別人的死亡來達到取悅自己得目的，毫無疑問這是不正常的，在無罪星的律法中，更是犯罪。”
王辰搖頭道：“受律法約束的人，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沒有人有權利用自己的標準，去約束別人，這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律法。”
王辰又道：“普通人有七情六欲，比如我就是，一生中會犯的錯誤或許都數不清，我不否認他們有錯甚至是有罪，但用這種屠殺的手段，來起到所謂的震懾，這本身就和那些被殺的人的做法，沒多少區別，顯得非常懦弱，以暴制暴罷了，這些人或許有人該死，但不可能每個人都該死。”
大方問道：“那如果你是當權者，你會怎么做呢？”
王辰再次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也沒能力去改變這些，但是作為一個弱者，我對這種行為感到恐懼和憤怒。”
王辰的話說出了他的心聲，大方點點頭，看著他再問道：“如果，我告訴你這場屠殺，是我授意的，你會怎么做？”
王辰睜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大方，只是他始終無法從大方的臉上，看出什么，片刻之后他低下頭沉聲道：“我，我想我應該會坐林氏的商船返回人界。”
大方微微一笑，又道：“還有么？”
王辰撇著腦袋，看向了門外，沉默了半晌后又沉聲道：“我還會偷偷帶上**和皮猴他們三個。”
大方聽后不由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問道：“你覺得能夠在我眼皮底下，把他們三個帶走？”
王辰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那也總得試試才知道。”
“呵呵，呵呵呵呵”大方笑出了聲，王辰有些意外，他第一次看到大方這么笑。
王辰被大方笑得老臉有些發紅，眼睛卻有些濕潤，不由再次看向了門外。
大方微笑道：“還記得在摩星我跟你說過的話么，真正有智慧的人，會在第一時間制定下規則，然后爭取絕大多數人的認同。”
王辰使勁眨了幾下眼睛，才轉過頭來說：“嗯，當然記得，您是說無罪星的法律，沒有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
大方微微沉吟：“你覺得普通人，會認同這種法律么？”
“不會，至少換了我肯定不會。”王辰毫不猶豫的搖起頭來，他覺得這種律法太苛刻了，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壓力太大了，這種法律絕對不是什么善舉，用苛政都不足以形容其極端。
大方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大多數人都不會認同這種法律，以前無罪星的平靜，不過是因為秦浩然和他的支持者與其他超凡者派系之間的沖突，再加上他自身的威信，才掩蓋住了這種來自于底層的矛盾，但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了。如果黃蘭和秦浩然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矛盾，無罪星的現狀是很難長久保持的。本來秦浩然想讓我幫忙，只是我現在不想插手了。”
王辰問道：“您有好辦法？”
大方笑了笑說：“其實很簡單，四城就是他們最好的學習對象。”
王辰琢磨了一會試探著開口道：“其實，我覺得四城的法律，同樣苛刻的很，甚至在有些地方，比這里還苛刻，畢竟再怎么罪即死，也沒有族滅這條。看您的意思，難道說四城的人，都認同七死一滅？我不信他們就百分百認同。”
大方道：“世界上沒有百分百的事，不然凌晨的職業，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至于四城，或許你在以后的某一天，就會了解或者說認同，現在不需要想太多。”
王辰想了想微微點頭，他覺得自己是不會去四城的，一是輪不到，二是不愿意，三是很害怕，所以也不想操這份閑心，此刻見到大方好像心情不錯，于是壯起膽子再一次問道：“角斗場的是真的和您沒關系？”
“沒有”
“那小虎這家伙，為什么會參與到里面去？”王辰問道。
“那個角斗場的主人，想殺了小虎，所以小虎的做法，只是殺了想害自己的人而已，他在魔界待了五年，這種做法沒有什么可指責的。”大方道。
知道答案之后王辰終于掃卻心頭陰云，再一次變得陽光起來，表情也活絡了不少，說話的聲音也變大了，道：“昨天那小姑娘，您是從哪里帶回來的？那老管家從昨天夜里到一直守在她門外，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的私事，你幫不了，不用打聽，在這里她就只是我的學生，去看看他們起來了沒，帶他們做操然后吃飯吧。”
“嗯”王辰應聲離開，剛跨出門外就看到了一個人，正是那不像好人的原奇輝。
“你來干什么？”王辰皺眉道。
原奇輝雙眼一亮，笑道：“老板要買機甲么？你們把懸賞領了吧？有錢了吧？我可以給你打九九九九折。”
“沒錢”這聞所未聞得四個九的折扣，讓王辰根本懶得理會這家伙。
王辰拂袖而去，反正這家伙也不可能在教授面前，翻出什么風浪來。
原奇輝對王辰的態度不以為意，大搖大擺的踏進房間，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大方對面。
“老子的時空之心，是不是你拿了？”原奇輝對大方就沒那么好得臉色了，直接冷著臉質問道，一雙眼睛不停的掃視著大方。
“你有什么事？我說過這里不歡迎你。”大方道。
“切，我還不想見你呢。”原奇輝一臉厭惡道：“你弄死了我的合作者，怎么也得補一個給我吧？”
他自說自話的從桌上拿起一個水果，一口就啃掉了一大塊，旁若無人般咔嚓咔嚓嚼著，吃相還極為難看。
“你和誰合作，跟我沒有關系。”大方道。
原奇輝一口把手上至少拳頭那么大的水果，囫圇吞下，那畫面很是別扭，搖了搖頭：“怎么沒關系？姜無知死了，恰姆恰姆必須要頂上來。”
“她沒有必須要做的事。”大方道。
原奇輝一臉嘲諷道：“你少來這套，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不過是想自己插一手罷了，我告訴這事兒離開我還真不行，只有我才有把握，把她捧上天源星皇帝的位置。你想要什么可以說出來，合作都是談出來的。你雖然人品差了點，但還有那么些能力。”
“恰姆恰姆得事由她自己決定，而不是我，也絕不會是其他人。”大方淡淡道。
“呵，你這種惺惺作態的家伙，我見多了，誰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再說了，你就能保證這小妞自己不想登上寶座？而且現在不想，就一定以后也不想么？被人欺負了這么多年，就不想出口氣？不想報復回去？換我早就殺的血流成河了。告訴你這事兒除了我，別人辦不成。”原奇輝語氣依舊大大咧咧。
“我說過那是她自己的事。”
“時間可不等人，由她來自己決定或許就晚了，我來幫她登上皇位，這對人類大有好處，像你這樣道貌岸然，喜歡裝腔作勢的人，不是最喜歡高談闊論，說什么大義么？這可是最正宗的大義。”原奇輝大聲譏諷道。
“代價不過是這小妞以后的日子，過的更艱險而已，但是活在這世上，整天無憂無慮的能有什么出息，這事兒可是對她益處大的很。”原奇輝繼續道。
大方看著他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原奇輝抬起左手撓著鼻子，上下打量著大方，站起來不屑道：“切，我早料到凌晨那蠢貨起不了作用，現在我不想和你沖突，更不打算強迫恰姆恰姆，但你也別以為我真怕你。我勸你考慮考慮，至少問問小妞自己怎么想的，就算是我這么聰明絕頂的人物，也看不出她還有什么其他的路可以走，這對誰都好。我難得會說這么中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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