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殺就會死 卷末 蘇晝不在的2019 上
地球時間2019年,6月14日,九玄界,九玄冰海。
自天際盡頭至蒼穹彼端,皆為陰云彌漫,厚密的云團從已經逐漸平靜,但仍然灼熱的海洋中蒸發而出,遮蔽星月乃至太陽的光輝,令天地之間只剩下一道道雷鳴劃破黑暗留下的蒼白色彩。
隨雷鳴降下的還有暴雨與狂風,九玄冰海位于九玄界正東,沛然的降雨夾雜著滾滾熱浪朝著西方席卷,覆蓋了整個世界。
從高天之上俯視,整個九玄界如今就像是一顆被黑色云團包裹的巧克力球,數以億萬噸計算的雨水正在某個意志的調控下,有順序地降落在大陸的每一處,形成了一道道河流和湖泊,重塑了水循環。
植物因此而發芽,蔥郁的綠色出現在了這個陰郁的世界,簡直就像是‘大洪水’一般的世界級降雨,反而為九玄界這個死寂的世界帶來新生。
如今,兩界潮汐大陣仍在運轉:它現在也是操控世界天象計劃的一部分,天地的力量被這龐然的巨陣汲取,然后灌入地底,引發了一次又一次可控的爆炸,令火山爆發,板塊位移。
寂靜的大陸因此而出現轟鳴和動蕩,熔巖與煙塵揚入長空。這是痛苦的哀鳴,但卻比死亡的沉默要好一萬倍。
一個穿著兜帽長袍的年輕男子人影行走在大雨之中,他有著一頭黑褐色的長發,眸子中閃動著草木一般的翠青靈光,看上去約莫二十歲出頭,面容英俊儒雅,只是表情略有有些凝重。
他似乎背著什么東西,而周身流動著一層莫名的光暈,那光芒有些像是太陽,但卻比陽光更加危險些許,蘊含著躁動的破壞力。
雨水匯聚而成的溪流在此人的腳下奔騰,卻并不能打濕他的鞋履,初生的草木并不能完全固化水土,只能在地勢較高的區域扎根,可眾多草木仿佛能感應到這個青年體內蘊含的力量,在他經過時微微搖曳,就變得更加生機勃勃。
一路行走,令一路草木欣欣向榮,青年來到了沿海。他最終止步于黑紅色滿是塵埃和礦物碎屑的沙灘上,凝神眺望遠方。
眺望遠方那一團正在整個九玄冰海上不斷擴散,不斷生長的草木之山。
“生主大樹。”
將兜帽摘下,邵啟明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凝視著遠方的神木之影,然后便抬起手,舉起手中的一片白色龍鱗,沉聲開口道:“我來了,帶著他的約定,還有后續計劃!”
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微小。
在震天的雷鳴和席卷沿海的臺風暴雨中,人類的聲音簡直微不足道,不足入耳。
可白色的龍鱗在雷光中閃動,開始微微嗡鳴。
于是下一瞬,一道帶著淳淳生機的深綠色光刺破陰云,宛如刀鋒劃破陰云,自遠方草木之山中而出,令陽光灑落海與大地。
一時間,九玄冰海沿岸,陽光交錯著從陰云間垂落,就像是一道道從云間落下的利劍,陷入黑暗一個多月的九玄界驟然得到了久違的陽光照耀,宛如神降。
而一個的的確確,稱得上是神的聲音,也在這時出現在了邵啟明的腦海中。
你終于來了——我原本以為人類對時間的觀念會比我們這樣的神木更快一點,比如說‘一會兒之后’代表的是一兩天后,而不是一兩月。
那是生主大樹的聲音。樸實,平和,淡薄,。
天尊并不會對自己眼前這位不過是人仙境界的神木后輩展露什么威嚴和氣勢,祂甚至有閑心開了一個玩笑:蘇晝呢?他最近一直都沒有聯系我,難道九玄界背后的陰謀如此之大,令這位未來的天帝都感到棘手?
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是生主大樹卻對蘇晝記憶深刻:無論是對方在獸神界的所作所為,亦或是為了九玄界的未來而出手奔波,都令這位神木對他的觀感頗佳。
尤其是對方的實力。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天仙,這給神木的話,二十年的時間指不定才剛剛發芽呢,實在是令人感慨長生種和短生種之間的利弊。
當然,觀感頗佳這點,也是需要對比的。
畢竟生主大樹碰到的上一個地球文明的強者,叫做‘西母大天尊’,和那位脾氣不佳的女天尊相比,絕大部分地球人都相當溫和友善,令樹感到安心。
怎么?
生主大樹本只是隨口猜測兩句,但祂注意到了邵啟明的表情,語氣不禁也認真了起來:蘇晝真的遇到了麻煩?
“……是的,不過都在計劃之中。”
停了一下,散去憂慮的表情,邵啟明平靜道:“根據阿晝給我的情報,九玄界背后的幕后黑手是黃昏眷族,在多元宇宙中肆虐的反文明,反存在組織。”
“在斬殺了一位該組織的重要成員后,他們現在正在對蘇晝進行圍攻,為了避免波及到地球,蘇晝將他們的主力帶離周邊星域,如今……應該還在戰斗。”
黃昏眷族。
雖然邵啟明說的很輕描淡寫,并不打算在這方面繼續和生主大樹聊侃。但是神木的本能,卻令這位古老的大天尊陷入沉思:黃昏……這個詞匯,給予我一種難以言喻的威脅和敵意。
轟。一聲轟鳴。
遠方的草木之山震蕩波濤,令九玄冰海潮汐翻涌:需要我去幫助他嗎?
別看我現在這樣,倘若要復歸戰斗狀態的話,并不需要多長時間——一位天仙神木的力量,對于蘇晝而言,應該也算是得力臂助。
“不必了。”
對于生主大樹的毛遂自薦,青年只是微微搖頭,他伸出手,將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從背后拿出,然后對著青綠色的光輝展示:“蘇晝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這也算是他的后手,對你而言,也有好處。”
咔嚓,靈力輸入,長方形的金屬盒子開啟。
展現在生主大樹和邵啟明身前的,赫然是蘇晝的武器之一‘世界樹長槍’。
這得自歐羅巴協和局傳承的世界神木枝干,在被蘇晝塑造成長槍后,又被智慧樹的氣息浸染,如今具備了‘世界’和‘大道’兩種神木的氣息,是世間罕見,甚至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神物。
在青丘星時,蘇晝持此槍斬殺了宿命的眷族,六道天魔,更是令此槍升華,有著發芽的跡象。
但是,世界樹長槍畢竟不是滅度之刃,是一柄人造的武器,它是由神木的枝干,浸潤蘇晝的靈氣和愿力打磨而成,故而它的升級就不像是那滅度之刃那樣有跡可循,可以搜尋鎮獄伏邪鐵和朱雀本命靈火這樣的神材異火來升級。
它需要的,是‘機緣’。
而瀕臨破碎,在毀滅邊緣徘徊的九玄界,就是這一機緣。
……這是我另外一株同胞遺留下的枝干,被其他神木的氣息縈繞,里面還蘊含著非常珍貴的愿力。
注視著這根世界樹長槍,生主大樹恍然:原來如此,他是打算與我交換嗎。
我需要九玄神木的種子,以及其他世界樹的傳承,用來推演全新的道路,所以蘇晝將我帶來九玄界,以讓我負責將九玄界的生態調理恢復正常的同時,也讓我可以窺見中央神庭昔日制造神造世界時,究竟用到了什么技術。
而現在,九玄界生態逐漸恢復珍貴,九玄神木的傳承我大致吸收完畢,正準備離開……你就將這世界樹的種子拿出,讓我幫助它生根發芽,升華重生!
世界樹之槍中,蘊含著北歐九界樹和智慧樹的傳承,但祂只是神木的枝干,并非神木的幼苗亦或是種子,所以想要升華發芽,成為天然的‘道兵’,完整的‘神木’,會非常困難。
除非有一位強大的同族一路引導,并且令它成為的確可以承擔一個世界的‘神木’,才有可能讓世界樹長槍擺脫過往的束縛。
生主大樹看的很明白——蘇晝正是用世界樹長槍中的傳承和自己做交易,并且在日后,世界樹長槍真正長成之后,祂也可以完成祂與蘇晝的上一個契約,從九玄界離開,成為真正自由的神木。
很好。
低下頭,生主大樹幻化而成的青綠色光影圖騰看向平靜的邵啟明,祂認真地回答道:我答應了這個契約。
畢竟,自從我指導,中央神庭已經離開了地球,乃至于這個宇宙后,我也不想被束縛在這個宇宙了。
歸根結底,虛空神木的子嗣,也應當回歸虛無,前往遠方。
“好。”
嚴肅地炎熱點頭,邵啟明握緊了手中的白色龍鱗,他再一次將其抬起:“那么,便簽訂一個全新的契約吧!”
以蘇晝的鱗片為見證,簽訂契約,這并沒有什么強制約束力。
但無論是生主大樹還是蘇晝,都是言而有信的那種人。
符文逐漸黯淡,契約的光輝消散,就在達成了自己的目標,準備放下世界樹長槍,自己轉頭離開的青年,忽然聽見了生主大樹的挽留聲。
我能看得出來,年輕的地球人……你想要追上蘇晝,對不對。
“是啊。”
停下腳步,但是邵啟明卻并沒有多大反應。
他甚至沒有轉身,只是很隨和點回應道:“只要是他身邊的人,誰不想呢?”
“像是現在這樣,只能知曉他在一千光年外,和整個地球傾盡全力都難以對抗的敵人戰斗……誰會不想追上他,和他一同戰斗?”
他是異常的,非常小可的。其他人或許不理解,但我卻很清楚,蘇晝是百萬年,千萬年也未必會有一人的存在。
年輕的人類,相比起思考如何‘追上’對方,不如思考如何‘存在’下去。
而我對此頗有心得。
生主大樹直言不諱,令邵啟明有些驚訝地轉身。
隱約感覺到對方的想法,所以才吃驚,他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而彼端,一根帶著柔和綠光,滿溢著生命氣息的觸須,就這樣從遠方的草木之山中伸出,延伸至青年的身前。
因為‘黃昏’這一詞匯,感應到了一絲危機。
生主大樹并不愚蠢,與之相反,祂很清楚,就連自己這樣幾乎死亡的神木都能蘇醒,那么對于外界而言,現在的靈氣復蘇時代,就是一個真正充滿著奇跡和紛爭的大時代序幕。
這個時候,倘若還拘泥于原本的觀念和思路,不能‘絕圣棄智’,重新適應這個紀元。
那么等待著神木的,恐怕就是再一次沉眠,亦或是……真正的死亡。
此刻,神木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我或許不能當你的老師。
但是卻能告訴你一些修行的技巧。
不過,作為代價,你也要幫我尋找一個不錯的世界,作為我重新‘扎根’的地域。
我相信,作為蘇晝友人的你,有著這個的能力。
2019年,6月22日,地球,正國天都。
六月時節,暑氣上升,天都街頭已經滿是輕便的衣裝和短裙,和不久之前眾人頗為保守的打扮風格相差甚遠,令人感覺有些陌生。
雖然說因為全民修行,哪怕普通的公司員工也能在零下八十度的南極圈自如行動,但是能夠承受是一回事,人愿不愿意承受冷的感覺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更加陌生的,其實還是街頭各式各樣的建筑物。
“地球人的城市……變化的這么快嗎?”
塔林艦長可塔倫此刻站在天都正國安全局會議大廳前,這位因為賽博改造,看上去有些像是鋼骨四角蟹的外星人抬起頭,看向城內那些已經和自己初次降臨時大相庭徑的建筑,目光怔怔。
“這基本上已經是兩個世界了吧?”
仔細回憶一下,塔林人初次降臨地球,正好是2017年的6月份,四舍五入一下,便是兩年前。
那個時候,他和克洛人一同,被統領階的蘇晝‘擊墜’,成為了地球文明的外賓,然后便在地球這里生活了下來,還成為了塔林人駐地球大使。
而那時,兩年前的地球倘若非要說的話,其實是并沒有什么驚喜的。
鋼筋混泥土鑄造的建筑;雖然高大,但是本質上無非就是水泥盒子的高樓;仍然使用汽油的座駕;絕大部分都還是普通人類的民眾……
兩年前的地球,全民修行才剛剛走上正軌,第一個‘五年計劃’也才施行到了一半,全新都市的規劃更是剛剛通過流程——一切的改變和革新都沒有來得及展現出自己的模樣。
可是,兩年后的現在……
搭載在軀體上的攝像頭調整著焦距,可塔倫看向遠方地平線彼端,正在天都北山脈拔地而起的巨型核聚變發電站地表部分簡直就像是一座小山,使用靈能約束的人造金烏內丹結構正吞吐著龐大的靈氣云霧,宛如鯤鵬化垂天之云騰入高空。
勝過原本整個北方總發電量的電力,就這樣從這主體埋設在山體和湖泊之下的巨型核聚變發電站中涌出,以幾乎免費的價格供給所有人使用。
是的,如今的地球,民用電力都已經近乎免費,而工業用電也在瘋狂降價,將各種工廠的生產成本壓低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一時間,大量額外的商品被生產出,而市場根本無法消耗,令國家被迫接受進行相關的資源調配。
這是城市的一角,而城市的內部,各式各樣的奇特的投影和光幕,出現在原本的鋼筋水泥建筑之上。
以靈能亦或是純粹的電子投影化作的虛擬投影,有著播告新聞,播放音樂,播放廣告以及活動招牌等等功能,是各國官方和企業向民眾灌輸信息的最好方式。
而這些投影之間,便是各式各樣的飛車正在半空中,順應著由靈氣法陣形成的透明‘路線’飛行——如今的天都,已經徹底成為了一個立體的城市,哪怕是上百層的高樓,也有直達的飛車,以及供應飛車停泊的‘停車法陣’。
甚至,除卻飛車路線外,還有供給諸多修行者飛行的‘飛行道’,很多人原本每日的街頭晨跑,都變成了繞城市亦或是城區飛上幾圈,飛完之后還能直接去上班,當真是方便至極。
兩年的時間,足夠令新一代的科技爆炸,令人們適應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靈力加上科技帶來的結合成果,即便是外星人們也都震驚不已。
手搓飛船不過是最基本的。可塔倫就還記得,前段時間,由正國道紀局提供技術,由燭照集團開發的‘沉浸式虛擬游戲’‘紛爭大陸’,其中蘊含的技術,就令所有塔林人,克洛人,乃至于瑟諾斯提亞人都微微震撼。
以電子冥府服務器為根基,加上了意識投射,靈魂虛擬機等技術后,被創造出來的‘游戲’,就不再僅僅是一個游戲,而是一個近乎百分之百真實的世界。
安全局內部的測試玩家身上的結果表示,在這個沉浸式虛擬游戲中,完全可以進行一些不太需求真實環境的修行感悟——譬如說模擬巖漿環境,修行火屬性功法;模擬宇宙環境,修行星辰道法等等。
感悟起碼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真實性,剩下的百分之五也是完全可以依靠技術解決的問題。
而且,在虛擬游戲中進行的戰斗,雖然遠遠比不上充滿無數可能性,真正的超凡實戰,但卻足以培養出有著基本戰斗素養的‘民兵’。
換而言之,沉浸式游戲不僅僅可以幫助修行,更可以培養戰斗經驗……只要玩游戲時能保證處于高靈環境,那么甚至玩游戲,都能修煉!
可塔倫就作為測試玩家,進入了該游戲進行游玩。
在游戲世界中,他成為了一名人類機槍兵。
操控四肢,而并非是四根節肢這點,就令他感覺非常奇妙,那種完全變成另外一種生物的感覺,明明是地球擬道傳承中獨有的。
可憑借區區一款游戲,他這個外星人也得到了類似的經驗。
無論是人類,野獸,昆蟲,還是說傳說中的神獸,神魔……只要數據足夠,就都可以模擬。
這也是我們的目的之一。
在和偃圣和生圣,這兩位浸入式游戲的締造者說過自己的感想過后,那位電子世界的主宰者便是這樣笑著回應可塔倫的:電子虛擬,也是擬——擬道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現代社會,已經不像是過去的地球那樣,充滿了蠻荒血腥,以及野蠻的氛圍,這對絕大部分修行者而言是好事,但是對于極其需要‘野性’,來催動血脈覺醒的擬道修者而言,其實是一種束縛。
不過,在虛擬的世界中,束縛野獸獠牙的囚籠就會被放開,他們可以在這里,在這個虛擬世界的蠻荒環境中,提前感受自己血脈中神獸的印記和本能,然后反饋到現實,催動他們的血脈覺醒。
僅僅如此,就已經足夠令可塔倫感慨——有著這樣的技術,地球新一代修行者的根基將會多么穩固?
整個星球,整個種族文明的靈能者,這是塔林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情況;而因為貿易聯盟的限制,以至于靈能都難以修行的克洛人更是無比羨慕。
但這還不是結束。
除卻電子虛擬世界外,生圣的人造軀體完成度也越來越高:人體改造固然是禁忌,但是自從知曉古老尊主,以及如今整個宇宙,多元宇宙即將面臨的危機來說,區區倫理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實際上,隨著各式各樣的賽博改造,修行造成的軀體異化,還有眾多ai開靈,智械誕生等情況,原本人類世界的道德,也要開始順應時代的大勢而改變。
技術的發展總是能改變倫理和道德,而倫理和道德總是約束技術部暴走,這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而如今,被放開束縛的生圣,在募集了一些志愿者后,便得到了大量的人類數據,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多再過兩年,正國的新生兒在出生之前,恐怕都可以進行一次基因改造,變成一誕生,就具備極高強度的強靈力適應者。
那樣的新生兒,或許可以被稱之為newtype,亦或是說調整者也說不定……
這必然可以在地球人正式變成星際文明,甚至是快進到銀河霸主的腳步上,加快不少步驟。
“地球……真是個好地方啊。”
不僅僅是可塔倫這個塔林外星人,為地球如今的變化和進步而感慨。
實際上,他的感慨力度并不怎么高。
畢竟歸根結底,可塔倫就是一位外星人,他曾經見到過的地球,也不過是兩年前的地球而已。
那時的地球已經開始改變,直至如今,已經不是特別突兀。
真正震驚的,其實還是那些原本是地球人,但是卻前往其他世界的家伙。
譬如說……先驅空間的探索者
并不是所有探索者,都像是九溟亦或是邵霜月那樣,會經常回到自己的母世界探親——絕大部分探索者的心理狀態的惡劣程度,說白了就是沒媽的孤兒(非辱罵,純事實),為了探索更多的未知,他們才不會想著回家探親,有什么思念和歸鄉的情緒。
不,準確的來說,會有這種情緒的家伙,就不該成為先驅的眷族,成為探索者!
所以,當那些帶著‘看看老家有什么新任務可接’的惡劣家伙回歸地球時,目瞪口呆的他們,迎接的便是和記憶中的家鄉完全不一樣的科幻場景,以及完全仙道賽博化的科技社會。
神秘消失數年的他們,如今已經沒辦法正常融入社會:完全建立了個人訊息網絡的地球在一瞬間就察覺到,有許多失蹤人口突然出現,而且實力非凡。
這還能是什么?
只可能是探索者了啊!
和九溟邵霜月那種,只是偶爾消失,經常回地球的不一樣,這些探索者暴露的實在是太快,以至于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點,所以在面對各國安全局,協和局等超凡勢力的‘約談’時,他們還想要蒙混過關,亦或是潛伏逃走。
但這怎么可能呢?
雖然說,他們的平均實力的確比地球超凡者的平均實力高出不止一截,可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少,而且準備也不夠充分。
尤其是官方早就知道了他們是探索者,還特意帶上了另外一群和官方合作的探索者作為獵手,這就能完全抵消這些探索者的優勢。
是的,探索者一般不會內斗。
但這不是有任務嗎?
先驅空間就連讓其他人探索自己都無所謂,自然也對自家眷族內斗毫無所謂。
不鼓勵,也不排斥,畢竟……同時持有先驅空間資源加持的修行者互相戰斗的結果……
這也是一種未知啊!
“我們的母世界……原來有這么厲害?”
“不是,這是怎么回事啊?!難不成我們這個世界是什么超級難度的隱藏副本嗎?”
乃至于,地球的探索者論壇中,也出現了大量吐槽和求教的帖子。
求教,為什么我去先驅空間一趟,打算換點功法給父母孝敬孝敬,結果一回來發現父母修行的功法比我還好?
樓上,我比你更慘一點,我爹的修行天賦比我還好,而我在空間一直都專心探索,沒怎么兌換血脈功法,現在我明明是探索者,結果還打不過我爹……
這簡直就離譜!我實力倒是比家人們強,但我可是在先驅空間出生入死,殺了無數強敵,做了無數任務才得到的這份力量……而我家其他人你猜怎么著?全民福利就完事了,他們坐著也可以變強啊!
有人在倒黑泥,吐黑水,覺得憤憤不平。
自然,也有人干脆放棄思考。
干脆就在老家蹭一套功法得了——反正安全局無非就是要登記級一下,做他們在空間的眼線,俺尋思空間應該不會在意我是官方的眼吧?
的確不在意,據我所知,我有好幾個隊友都是他們世界中強大勢力插在空間的眼。
在這些帖子和抱怨下,自然也有很多相同遭遇的探索者回應,亦或是嘲笑。
很快,話題就從地球出乎預料的強,轉移到了先驅空間人均無間道,誰都是眼。
總之,直到最后,大量被抓捕,亦或是‘邀請’到安全局做客的探索者,根本無法理解,自己記憶中平平無奇,實力相當一般,科技也就那樣的母世界,怎么會突然飛速升級,變成了在探索任務中,起碼也是s等級的高危世界?
單單是全球那超過十幾位地仙,幾十上百位有著地仙可能的統領巔峰強者,就不是尋常中魔世界能有的底蘊了——這意味著十幾位神明,上百位半神!
尤其是,這些探索者通過種種渠道,得到了蘇晝通過瑟諾斯提亞人轉發回地球,用來安定地球人心的戰斗錄像。
也就是,推動月球,去撞擊噬星者克洛亞特的錄像。
被熾白色光流推動的星辰,在被太陽風點燃后,撞向比地球還要龐大的星空巨蛋,令整個恒星星體上都蕩漾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風暴漣漪。
這樣的一幕,令絕大部分心中還有著異心的探索者,都立刻刪除了自己腦海中的所有邪念。
不朽……天仙?
能推月球撞太陽的天仙?!
這哪怕是在各個s級世界,譬如說星際戰爭的‘天光之界’,玄幻高武的‘萬世之尊’,神話仙俠的‘封神之戰’,魔幻探索‘萬神大陸’中,都算是高端戰斗力!
也就只有那些最強大的探索者,如今也沒有搞清楚頭緒的‘原初界域’中,才有著遠超這個級別戰斗力的存在。
可就算是這樣,那也是整個世界最頂級的那么一批仙王神王啊!
蘇晝的存在,僅僅是存在,就震撼了許多人。
只要有朝一日,他還存在于這個世界,那么先驅空間的探索者就不會瘋到隨意探索未知的地步。
但問題就在這里了。
現在的蘇晝,并不在地球。
他在距離地球一千四百光年的金牛座黑洞星域周邊。
月球之上,眺望遼遠彼方。
一千四百年前的光穿過茫茫星空,抵達此處。
環形山中的鋼鐵基地內,面色凝重的道圣放下觀測鏡頭,他轉過身,沉聲道:“怎么樣,宇圣,超空間通訊聯系的上嗎?”
“聯系上了……”
最近這么一個月來,一直都在月球基地,沒有回地球,甚至沒有時間調整自己義眼的宇圣有些煩躁地敲了敲身前的儀器:“但問題就在于,蘇晝已經走了!”
“他再次使用了他的那個‘天神刻度’,留下自己的肉體,靈魂穿越去其他世界,尋找應對那些虛無教團強者的方法。”
說到這里,宇圣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機械義眼,他此刻無奈地嘆氣道:“根據瑟諾斯提亞人的情報,那四個正在追逐蘇晝的虛無教團強者,每一個在靈氣斷絕前,都有著大天尊,乃至于天帝級的實力。這不是夸張,而是客觀事實。”
“就好比那位空獄之主,就是熄滅了許多恒星,制造了一個龐大的宇宙空洞,作為自己的長眠之地……這樣的存在,非同小可,即便是蘇晝再怎么超乎我們預料之外,也不可能同時面對四個!”
“嘖,假如蘇晝失敗,地球艦隊被追上,那我們地球文明也就完了——那些自古老沉寂中復蘇的強者,在這個靈氣完全復蘇還沒超過十年的宇宙中,就是無敵的!”
“……有好消息嗎?”
比起宇圣下意識地焦慮,道圣反倒是更加冷靜一點,他頓了頓,然后道:“蘇晝既然已經開始行動,那我們就應該相信他。”
“歸根結底,他留下了自己有著天仙戰斗力的軀體,這樣的話,只要運作得當,地球艦隊逃也是可以逃很長時間的。”
“有。”宇圣點了點頭:“雖然瑟諾斯提亞人的黃金艦隊遲到了,還在路上,但是‘銀河網道ai’的援軍倒是來了,過段時間就能和湯緣他們會合。”
“除此之外,整個銀河系內,所有的銀河上國都多多少少派出了援軍……雖然他們之間的恩怨很大,大到直接打起來也不奇怪,但因為敵人是虛無教團,所以他們寧肯先解決了虛無教團,然后再去互相征伐。”
“……虛無教團還真的是宇宙公敵。”聽到這個結果,即便是道圣也都不禁微微一怔,他苦笑道:“可他們也足夠強大,即便是面對這些強大勢力的圍剿,仍然能存續至今。”
話至此處,他又沉默了一會。
然后才有些不甘地嘆氣。
“罷了,現在他們距離我們足足有一千四百光年……除卻相信外,我們什么都做不了。”
從觀測臺前走開,這位圣席來到了月面基地的正面。
他走出基地,站在真空中,仰視著眼前的星空。
藍色的地球,映入道圣的眼簾。
以及,那龐大無比,甚至勝過恒星的異常靈能場扭曲。
那是位于地球之上,成百上千的時空門造成的異常靈氣場,它遮蔽了整個太陽系,令太陽系成為了昔日了黑域禁區之一。
這是地球人早已習慣,但是對于宇宙和眾多外星人而言,無比異常的事物。
“古老尊主的封印,為何會有一片碎片墜落在我們地球?”
道圣喃喃自語,他的語氣充滿疑惑和不解:“另一片碎片墜落,成就了瑟諾斯提亞人。而這片碎片,也成就了地球仙神文明。”
“至于最初的碎片,依照蘇晝之前傳遞的情報,也造成了荒古先祖文明的技術大爆發,以至于到了他們戰爭的后期,就連宇宙結構都被動搖。”
“而且,依照猜測……哪怕是最初的‘終寰鎮印’,其崩碎跌落時,也應該是出現在銀河系附近……”
地球,銀河系……似乎是一切的中心。
三個封印碎片,全部都是在這個相對于宇宙而言,小小的河系周邊崩碎散落。
道圣不理解什么古老尊主——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地球國家的官方領導人之一,平時苦思冥想的,是如何加強自己國家文明的實力,而不是什么就算是猜也覺得夸張的偉大存在以及封印他們的封印。
但是他卻很清楚。
倘若事實真的如此,就只代表一件事。
那就是,‘封印’的最初裂口,也就在銀河系之中!
并非是被虛無教團的創始者,黃昏使徒在巨引源周邊打開的超級時空裂縫——那個只不過是后續余波造成的瘡痍罷了,遠不是最初的封印裂口。
最初的裂口,代表著偉大封印的缺口,封印崩碎的源頭!
如果地球文明真的想要解決這些事情,幫上蘇晝的忙,拯救自己所在的這個宇宙,那么找到這個最初裂口,毫無疑問是重中之重。
可問題就來了,線索在哪里呢?
倒也不是毫無頭緒。
“……宇圣。”
想到此處,道圣的神念傳遞,令仍在嘗試與地球艦隊聯系的宇圣下意識地轉過頭。
然后,這位看上去像是中年的圣席,便肅然地傳訊道:“地球上數以百千計算的異空間,全部都起源于蘇晝手中的‘天神刻度’——這是他這次和我們講解終寰鎮印時就說過的事情,對吧?”
“對。”認真地點了點頭,宇圣一開始還有點不明所以,的但很快,他就察覺,道圣似乎是有什么想法。
而后,道圣便將自己的想法,干脆利落地直接道出。
“異空間的開啟,必然有著先后順序——中間的順序并不重要。”
“但是最初,天神刻度開辟的‘最初時空通道’,絕對有著重要的意義!”
一字一頓,道圣凝視著地球,他凝視著地球上的眾多時空通道造成的靈力波動,語氣肅穆:“那個最初時空通道,顯然非比尋常,天神刻度從封印崩落,第一個打開的,就是那個宇宙和我們宇宙之間的通道。”
“這肯定留下了痕跡……最初封印裂口的信息,在地球宇宙說不定已經湮滅,可是在那個宇宙,或許仍然存在著?而這,恐怕就是追溯最初裂縫的線索!”
說到這里,道圣的言語堅定,他握緊拳頭:“我們,必須要搞清楚,天神刻度究竟是什么時候,在地球上制造出這些時空之門的。”
“而且,我們還要搞清楚,最初的時空門是哪一個!”
與此同時,也有同樣的嚴肅的青年音,在九玄界響起。
“……所以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最初的時空門是哪一個!”
“這才是我們真正能幫上蘇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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