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殺就會死 第六章 好歹我也是噬惡魔主
新歷元年十月十日,晨。
對于北嶺城的居民而言,此日注定終身難忘。
晨間平靜時刻,無論商販行人都如以往那般安靜度日,卻忽有太守府傳訊全城,道‘神魔降念’于世——本以為寧靜的生活驟然遭遇傾覆之災。
而后,眾人瑟瑟發抖,蝸居家中,等待那橫掃荒野的神念降臨之時,卻又有未知神鳥臨塵,以身為盾,擋住沖擊,令人歡呼贊嘆。
最后,本以為一切都告一段落,驚魂未定的眾人,卻又在神魔之念消散過后沒多久又再一次看見,神鳥于城市上空大放神官,普照世間。
而在其對面,一片濃郁無比的黑暗,從虛無中涌現。
比之前浩大的神魔之念要微弱,但是卻靠的更近,氣息也更加清晰的魔念……于此降臨!
“那,那是什么?!”
“氣息,好恐怖……”
“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
北嶺城街道上,有想要出門,看看情況的男人被嚇得跌坐在地,他驚恐地凝視著自己頭頂上方如同烏云一般擴散的漆黑,渾身瑟瑟發抖。
自那幽邃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不可窺探的存在,正在凝視著他。
哪怕是修行者,在看見那黑暗之時,都感覺渾身毛孔一緊,陰影如墨在半空縱橫,吞噬一切來往的精神意念,令他們本來非常穩固的魂魄都有一種脫離軀體,脫體投入這黑暗中的錯覺!
“是神魔附體!這張通奇居然身負神魔之力!”
即便是天階修者,北嶺太守王海天,在看見這黑暗的瞬間,心中也驟然一涼,頓生懼意:“北嶺城危矣!”
黑暗的迷霧擴散,引動人心,整個北嶺城近百萬人,都在不知不覺中注意到了發生在自己城市上空的這場對峙,注意到了那片漆黑。
而在這過程中,每一絲對黑暗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對看不清前路,不知所措的恐懼……
百萬人的沸騰的恐慌心念,全部都被黑暗吞噬,都在急速地提升那陰影的力量,令祂可以急速浸染周圍,氣息節節拔升。
但是……
雷霆炸響。
在所有人都在下意識地恐懼那片黑暗的之時,整個北嶺城都能看見,一只風雷巨手從漫天青金靈光中探出,帶著滾滾雷鳴,將彌漫于城市上空的黑暗照徹,顯露出位于黑暗中,那正在不斷膨脹,不斷變大的陰影人形正體。
然后,就像是積蓄了數百年力量的火山一朝爆發,風雷巨掌宛如棒球棍打棒球,一掌橫掃,直接將其打飛!
轟隆隆!
受此一擊,黑暗的陰影人形瞬間變成了星星,斜飛著消失在云端。
于附體魔神猝不及防的瞬間出手,將其擊飛。毫無懼意,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青年聲音響徹天空:“神魔?”
“打的就是神魔!”
“好啊!”看見這一幕,正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啟動護城大陣,免得北嶺城被兩位強者戰斗波及的王海天登時面色一喜,然后又微微色變:“但這一擊……”
他當然能看得出來,燭晝前輩是為了保護北嶺城的眾生,所以才沒有在這可以建設奇功的第一擊用上全力,僅僅只是將那附體的未知魔神擊飛。
可即便如此,這一擊的力量卻也強大的匪夷所思!雖然純粹的力量不大,但是破壞力卻無以倫比,那螺旋攪動的風雷之意,內蘊碎滅之勁,可以從極微之地直接破壞靈氣結構,乃是一切離體靈法的天敵。
燭晝的實力,居然如此之強?居然附體神魔也敢于一戰?!
“這么硬?”
如此想到,但接下來,王海天卻聽見蘇晝的喃喃自語:“居然沒有打碎。”
“你護好城內百姓,我去去就回。”
此時,青年的面色并未有任何放松,他收回右手后,囑咐了一句王海天后,便嚴肅地縱身而起,身化流光,朝著陰影人形被擊飛的方向急速飛馳。
而遙遠彼端的天空中,伴隨著漆黑陰影在破碎的云端再次擴散,魔神怒極反笑的神念也同時勃發。
不敬神魔?
被風雷巨手拍碎一半,但的確沒有完全潰散的陰影人形緩緩凝聚,黑色的霧氣軀體裂縫中涌出,令祂止住倒飛而去的趨勢。
停在半空,幽暗魔神凝視遠方那已經沖天而起,正朝著自己主動沖來的青金色靈光,心中卻并沒有像是表面上那么憤怒。
達羅馱并非未見過無懼神魔的凡人,倒不如說,在神魔漫長的一生中,有著這等膽魄和堅定意志的凡人每過一段時間就能見到一個,并算不得什么稀罕的生物。
這等凡人,僅僅是無懼,他們和神魔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即便不恐懼也沒有任何意義,就像是一只兔子居然不畏懼蒼鷹大狼和猛虎那般,反而是一種劣勢,缺點,縱然一時能在凡界對神魔占據優勢,但漫長的時光總會讓他們信念崩潰,進而對神魔搖尾乞憐。
但是,不知道為何。
達羅馱卻從眼前這個奇怪的鳳血神鳥身上,感知到了一絲令祂感覺有些像是同類……甚至可以說,令祂心中涌現出一絲恐懼的氣息。
那是同為魔神……甚至,更像是上一代魔主的氣息!
——為什么?!
明明不過是一個凡人,為何會給祂一種……大自在天魔主的氣息?!
難道說……
魔神對自己的心念感知何等清晰?
在感應到自己正在下意識地畏懼后,達羅馱便立刻明白,眼前的神鳥之裔和自己以往面對的凡俗并不一樣,對方可能真的擁有戰勝自己這一附體化身的底牌。
哪怕僅僅是,為了掩飾這一瞬由心而生的恐懼。
祂也不能留手。
凡界小鳥!
霎時,達羅馱怒喝一聲,魔神之聲宛如千百雷霆齊齊炸裂,音波在數千米的天穹爆發,直接掀起超過十五級的颶風——如若不是之前神魔降念殺死了方圓千里內的所有飛鳥走獸,就是這么一聲,周圍山林間的野獸軀體全部會應聲破碎!
而在這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中,漫天黑色云霧都驟然一黯,它朝外一漲然后向里一縮,瞬息之間,原本的原本屬于張通奇的陰影人形就在凝聚而來的陰影云霧的加持下,化作了一尊三頭六臂,縱橫八百米的真實魔神之象。
怒,悲,喜三頭,六顆宛如黑洞一般吸納一切眼眸凝視著飛馳而來,卻沒有半點恐懼的青金靈光。
漆黑的六臂魔神身上的威壓氣勢,宛如一道無盡幽邃的深淵,向內窺探,只能看見一片黑暗,就像是凡人即便耗盡一生,也不可能探明遙遠彼端。
而祂只要出手,世間的一切都將被黑暗籠罩,所有的智慧,好奇心和求知欲都將毫無意義。
感受著仿佛日蝕一般,瞬間就令天地為之一黯的神魔之威,北嶺城中的居民只能瑟瑟發抖,躲進屋內,再也不敢直視天空。
——天魔的本質,就是凝聚的心念——
世間對黑暗的恐懼更強,幽暗天魔的力量就會越強。
雖然區區北嶺城周邊百萬人的心念并不算什么,但是對于附體而來的魔神而言,卻也足以令祂這具化身的力量節節攀升!
俯首!
再喝一聲,魔神六臂五手持印,而一掌對準那已經疾馳而來的青金流光,重重擊出。
——大幽暗天伏世手印——
剎那之間,激蕩的靈力便振動周圍數十里內所有天地靈氣,五印加持,更是瞬間將漫天靈氣徹底支配,轉換為雄渾浩蕩如海潮一般的幽暗靈霧。
漆黑的迷霧,籠罩了連帶北嶺城在內的方圓百里之地,而因為它的遮蔽,日月之光都因此黯淡!
黑云壓城城欲摧!
深邃,恢弘,攜裹無可抵抗之力的魔神掌印壓下,簡直就像是整個天空都驟然下沉,要將凡俗塵世都徹底籠罩。
而就在這一道掌印的前方,是飛馳而來的蘇晝。
魔神附體,張通奇軀體原本不過天階巔峰的實力,瞬間就抵達了陸地真人之境,且是神通完備,心念圓滿的巔峰之境。
一位持有神魔經驗的陸地真人,真正的實力自然是超越一般真人,而在神鳥形態下,為了遮掩自己龍蛇一系的特征,蘇晝不能動用自己真正的實力,比如說最強,已經逼近3.0版本的宇宙戰真身。
但就算如此……
“這遠遠比不上眾妙傳道塔內的試煉啊……而且。”
魔神天傾一掌,宛如天穹下壓,覆蓋方圓百里,掀起的激蕩狂風呼嘯,令青年的長發飄飛。
凝視著眼前,蘇晝的雙眸越來越亮。
“這神通,我也太熟悉了吧?”
‘燭照九幽光陰神瞳’全力催動,青紫色的雙目中仿佛浮現出一輪日月虛影,勝過太陽的神光升起,貫穿黑暗,窺破了這一掌過去未來三秒內所有的破綻。
“魔神,難怪是魔神……這根本就不是‘心有惡念’。”
此時此刻,面對神魔含怒出手的一擊,蘇晝面不改色,甚至輕嘆一聲,根本沒有打算現出自己神鳥真身的欲望。
他只是在飛馳的過程中,從自己的個人空間中抽出了滅度之刃。
神刀古樸,刀身漆黑,上有如血紋路蔓延,樣式也并不稀奇,只是尋常直刃長刀而已。
但是當它被蘇晝握住的瞬間,一股浩蕩威烈,如同大日一般遍照世間,意欲斬滅一切邪妄不死的氣息便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猛地涌現,瞬間就將黑色的刀身加熱,化作金紅。
并不僅僅是神刀的氣息,而是刀與人一同升騰的氣息。就在握住滅度之刃的瞬間,無論是那擊出一掌的魔神,還是仍在恐懼神魔之威的北嶺城百姓,都仿佛聽見了一個字,直入心間。
達羅馱此刻仿佛能將,有一個平淡無情的聲音,在祂心頭一閃而過。
——革。
而隨著這一字響徹眾心,一道巨大無比,仿佛足以將整個天穹都劈開的赤金色刀光,就這樣正面迎著達羅馱的伏世大手印斬去。
沒有聲音,因為整個天空中所有的空氣都被這一刀斬開,點燃,云層燃燒起了起來。
連同那一擊掌印。
這,這……
達羅馱在蘇晝拔刀的瞬間就感應到了危險,但是下一瞬祂就驚愕地失去了自己對自己手印的掌控,不僅僅如此,連帶祂的神念,意志,乃至于身軀,都在這一瞬失去了掌控。
這是什么……
隨著滅度之刃的揮動,赤金色的刀光自左至右傾斜著斬出了一百八十度角的弧度,它就像是熱刀切奶油一般輕而易舉地貫穿了由無數靈氣魔念組成的漆黑手印,然后朝著遠方的天際蔓延,最終在遙遠地天空至高處爆發,化作一條橫著的爆炸光帶。
轟!幽暗魔神三頭六臂之軀緩緩崩潰,這個數百米高的魔神化身仿佛被人以同等大小的巨刀來了一次袈裟斬,整個軀體從肩部截斷——金色的酷烈靈力波動正在祂的傷口處蔓延,阻礙一切再生凝聚的神通和靈法。
能看見,魔神幾根已經被斬落的手臂更是自半空墜下,然后于風中崩解為漫天靈光碎屑。
三頭六臂的神魔化身,此刻也開始隨風化作點點光屑碎片。
你這神鳥……為何能窺破我的大幽暗天伏世手印……
而在最后,達羅馱匪夷所思的心念仍在不甘地詢問。
那強橫無比,仿佛能窺破一切破綻,直接尋覓出祂神通最脆弱一點,并直接貫穿的一擊,簡直就像是早就知曉自己的弱點那般可怖——甚至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神通中居然有那樣脆弱的地方。
但隨之而來的,只有寂靜。
蘇晝沉默地將滅度之刃收回,他伸出手,嵐種手印凝聚,從魔神潰散的化身中抓來了一大把核心氣息,神魔之力。
緊接著,直至對方徹底消散于無,半點氣息也不剩后,青年才緩緩開口。
“你根本就是咒怨愿力化形為神。”
站立在半空,他撫摸著自己手中仍然釋放著赤金色光輝,磅礴靈力久久不能消散的神刀,眉頭微皺。
確認了一番自己武器的情況,青年將有些過載的滅度之刃送回個人空間,插回刀山刀鞘中冷卻。
然后,蘇晝才看向幽暗魔神消散的地方,眸光閃動,他微微搖頭:“而我好歹曾經是噬惡魔主。”
此時此刻。
隨著天元凡世,寄宿有魔神心念的化身被神刀一擊斬滅。
神念交感之下,一聲痛苦且帶著憤怒的怒吼便在時空彼端響起。
鳳凰血!?
——九幽魔境——
——眾生欲海——
九幽魔地,天元傳說中,那些因違逆天道,不從神規,故而被打落仙天的天魔魔神的匯聚之地。
但是,正如同仙天并非是充滿瓊漿玉露,天兵仙女的妙境那般,九幽也并非是滿是烈火冰海,充滿無數刑具,無止境折磨所有墮落魂魄的魔境。
本質上,它是一片倘若讓凡人來看,便什么都看不見,只是一片虛無的黑暗空間。
但是,倘若轉換,以‘愿力’的視角來觀測,去聆聽……便能察覺,這九幽魔境,究竟是是一個何等喧囂,何等熱鬧,何等壯觀奇妙的地域!
嘩啦啦啦啦——無數嘈雜的心念,無數恐懼,祈禱,愿望,茫然,歡喜,誓愿,詛咒和憤怒,全部都融匯一堂。
“好懶啊,我不想動……沒錢就沒錢,我就在家里混飯吃就行……”
“她真漂亮啊……”
“啊啊啊啊!這里好高,好高啊!!”
“不要,不要放棄我!我什么都會做的,做牛做馬都可以,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無數愿力心念,匯聚而成的洪流,正在看似虛無一片的世界中回蕩,它們宛如江河,宛如大海中的洋流暗潮,肆意地在這里洶涌澎湃。
然后,被一個個巨大的漩渦遴選,撕扯,吞噬,化作自己的一部分。
漩渦。
深邃無比,吞噬一切的漩渦,遍布在這眾生欲海中的每一處。
而一個巨大,周圍環繞著眾多對黑暗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的漩渦中,突然發出了一聲無比憤怒的聲音。
鳳凰血……這神鳥!
幽暗天魔達羅馱的憤怒,也化作一道在欲海中翻騰不休的心念巨浪,而這巨浪朝著不遠處,一個環繞著眾多因為紛爭,因為傷害而誕生的憤怒心念的漩渦涌去,令那一漩渦中的神念蘇醒。
怎么,達羅馱,突然如此憤怒?
感應了一下,這個漩渦中的神念頓時帶上一絲幸災樂禍:啊哈,你的天魔種被人摧毀,你的附體化身被人擊殺了?讓我猜猜,是那中洲新皇出手,還是招惹了那幾只老鳥?
難不成,你是被其他普通真人擊敗的?
閉嘴,阿契吒。
很明顯,達羅馱并沒有心思和這位代表暴力憤怒的天魔繼續交流,祂平靜下來,斷開了與對方的心念溝通:我要向大欲天魔王匯報……
何事?
而就在達羅馱心中浮現了‘大欲天魔王’這一心念的瞬間。
一道龐然幽邃,卻悄然無息,仿佛由眾生心念自然衍生的神念,自達羅馱的內心深處響起。
瞬間,幽暗天魔的漩渦本體就微微震蕩,宛如戰栗,而敬畏和恐懼的心念涌出,令祂恭敬地稟報道:門摩羅陛下……北嶺城那邊,探查新國皇帝計劃的任務失敗了。
持有我天魔種的正陽國暗子被一頭突然出現的鳳凰血神鳥擋住,他實力強大的古怪,即便是我催生天魔種,附體降世,也沒有擊敗對方,反而被對方窺破神通破綻,一刀斬殺,根本不似正常的罕見真人。
面對那仿佛從自己心中衍生出的威嚴神念,幽暗天魔不敢有半句虛言,即便是極其丟人的戰績也如實稟報——天魔之間可以互相暗斗內戰,互相隱瞞欺騙,但是面對‘天魔之主’,沒有任何天魔魔神會愚蠢的撒謊這樣自己的錯誤。
因為,讓天魔主親自出手,得到真相的代價,遠比說實話的后果要恐怖億萬倍。
……還有一事,屬下必須匯報。
說到最后,達羅馱遲疑了一瞬,倒也不是祂想要隱瞞,而是這種事情說出來祂自己也不太相信。
但是無論怎么,面對天魔主時,哪怕是說錯了,也比漏說要好。
故而祂老老實實道:屬下在面對那奇怪神鳥之時……隱約感知到了一絲上任天魔主的氣息。
……原來如此。
聽到這里后,原本一直沉默聆聽的龐然魔念,才微微振動,發出了仿佛沒有任何感情的回答:大自在天魔主的氣息嗎?原來剛才你是在畏懼這個。
鳳凰血,我早已知曉,這世間持有鳳凰血的有情眾生已經超過二十之數,只是大多隱藏于秘境禁區,亦或是大陣籠罩之下,被嚴密保護……但是這大自在魔主的氣息。
沉吟了片刻,被稱呼為大欲天魔主的神念微微閃動,祂似乎是在思索:如果說,的確是一念遁出,紅塵轉生……
不,不應該。我很清楚……或許是你的錯覺。
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
直到達羅馱都以為天魔主的神念已經遠去,心生松懈之時。
幽邃的神念之音再次響起。
達羅馱。
屬下在!
幽暗天魔立刻回答,語氣無比緊張。
而下一瞬,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出,瞬間補全了達羅馱之前天魔種被斬,附體化身被破壞的損耗。
繼續窺探計劃……北嶺城這邊沒有成功,就去其他地方,你的能力很有用處,總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只鳳血神鳥擋住你了。
感知到自己體內更加強大的力量,幽暗天魔頓時心生喜意,祂自然是恭敬地回答:是的,屬下明白。
去吧。
魔主門摩羅的聲音消散。
但這一次,達羅馱卻再也不會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會被魔主所知了。
——凡界。
青林州,臨漠府。
北嶺城內。
面對再一次歸來的蘇晝,太守王海天此刻正站在青年身前,用注視著神魔般敬畏的眼神注視著他。
“您,您居然斬殺了一位附體神魔的化身!”
“殺的就是神魔化身。”
太守府內,坐在有著北方羊絨坐墊的太師椅上,蘇晝端起一旁侍女送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平靜地說道:“那個神魔化身雖然的確技藝精湛,力量龐大,但是……祂本質被我稍稍克制。”
“斬殺祂的化身,并不奇怪,倘若是仙神化身的話,恐怕事情就麻煩許多了吧。”
雖然蘇晝輕描淡寫,但王海天卻不能這么平靜以待。
神魔降念,神魔附體,在過去三千年戰國時代,也就出現了寥寥不到二十次——倘若刨除掉沒有實際證據,只是傳聞的,恐怕也就是不到十次。
而能夠擊退神魔降念,乃至于附體化身的,在神魔紀八十三萬年來,也都寥寥無幾。
他們每一個都是當世人杰,倘若有機緣,就必然可以成為新的神魔。
甚至,在傳說中,真的有這么幾位擊敗了神魔的人杰,得到了當時仙天九幽的邀請,成為了新的神魔。
只是傳聞畢竟是傳聞,傳說畢竟是傳說。
王海天從未想過,除卻自家陛下之外,自己居然可以親自見到第二位這樣的存在!
“前輩,不知道您介不介意……無論是神魔降世還是神魔附體,這種消息……”
如此想著,王太守充滿敬意地對蘇晝彎腰鞠躬,他小心翼翼地致禮請示:“這個,相關的消息,是否能允許我向中央匯報?”
雖然話未說全,但太守的意思很明顯——他想要向新國高層匯報有關于蘇晝的消息。
畢竟,這等可以抗衡神魔降世化身的存在,如果能成為新國臂助,那好處當真是無可計量!
而新國朝廷也必然不會吝嗇,絕對會給出最好的待遇,邀請這一位愿意保護一地百姓的善道神鳥,成為護國之使。
“匯報吧,我不介意。”
對于這種事,蘇晝自然是半點也不介意。
既然新國自己都不害怕自己對抗神魔的事跡,敢于邀請他加入,而不是急忙撇清關系,那他為什么要在意?
甚至,因為這點,他還對這個統一了中大洲的國家,對這個國家那傳奇一般的五德圣皇,也非常感興趣。
“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樣的人?短短幾十年間,締造如此龐大的國度,當真是了不起的壯舉啊。”
如此想到,蘇晝輕笑著微微點頭,然后端起茶水,飲了一口。
與此同時,靈魂空間中,卻傳來了陣陣異動。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立約者!”
靈魂空間中,智慧樹精魂下,赤色的蛇靈笑得很是開心,甚至不停地用尾巴甩地:“這才剛剛來到完美的原初世界有多久?一天不到吧?你就直接擋住了仙神降念,又斬殺了一尊魔神的化身……”
“如此完美地得罪神魔兩方,當真不愧是你呀!”
“注意一點,雅拉。”
對此,靈魂空間中,被吸引而來的蘇晝意念頗為認真地回答道:“不是我得罪了神魔。”
“而是神魔得罪了我。”
“這種亂七八糟的世界,我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得到異常肯定和那些神魔有關——天無靈性,地噬壽元,這種事情想著就來火。”
對此,蛇靈不住點頭,極其罕見地開懷贊同道:“哈哈哈,說的對!就是神魔得罪了你!”
不過,話至最后,祂卻語氣一轉:“不過現在,蘇晝。”
“你現在,是不是有點感覺了?”
“確實。”
對于雅拉這句頗為沒頭沒腦的詢問,青年卻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
他平靜地說道:“看來很有可能,這次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此界紛爭的源頭。”
“而原因……我覺得,還是出在神魔,以及雅拉你的‘不死血’上。”
“沒錯,這就是你選擇的結果。”
雅拉同樣贊同道,祂的語氣有些耐人尋味:“所以,蘇晝,雖然總是看見你的羽毛有些惡心。”
“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次展現你的龍蛇血脈啊。”
青年微微點頭,肅然道:“我知道的。”
現實。
就在王海平稍稍告辭,親自前往傳訊室,向新國中央匯報最近這段時間有關于神魔和蘇晝的相關信息時。
閉著眼睛,似乎是正在假寐休息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眼。
隨后,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團如同墨汁一般,無比深邃黑暗的陰影魔氣,
這魔氣層層疊疊,其中仿佛有無數哀嚎,恐懼的祈禱聲浮現,宛如眾生心念匯聚。
蘇晝凝視著這一團源自幽暗天魔的魔氣,然后久違地動用了‘噬惡魔主’的神通,他雙瞳扭轉靈光,觀察這一魔氣本質。
幽暗天魔之惡念
強大神魔分神化身凝聚的核心力量
超脫凡俗,天魔魔神之魔念
使用后,增加對眾生愿力的感應敏銳度
恐懼黑暗,恐懼未知,恐懼看不見的前路和進步……對一切的恐懼,即為無盡天魔之魂。
“不擊殺,或者說,不擊殺本體,僅僅是化身……收集而來的些許神魔核心力量,便堪比霸主地仙的惡魂嗎?”
“這就是越階打怪,還贏了的收獲?”
雖然說,這一惡念和尋常地仙真人級的惡魂相比,實在是太過簡樸,別說是神通傳承,就連魂兵和附靈都沒有。
但是考慮到,這不過是天魔附體化身,遠遠不是真身的力量,有這樣的收獲就已經非常可喜了。
“我想想,應該怎么辦……”
如此思索著。
蘇晝沉思了片刻,然后便下定決心。
他張開口,將這惡念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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