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殺就會死 這一段劇情很重要,修改延時
“愛……是義務?”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艾蒙居住的旅館前方,一條沒有多少人的沿海小路。
聽到這里,蘇晝的面色不禁有些微妙。
“等等,你是說,這是誓約?埃利亞斯把這東西,都給寫進‘誓約’里了?!”
“愛,是義務?”
他又重復了一次,轉過頭,看向艾蒙,蘇晝語氣有些古怪地重復道:“所有人愛所有人,是每個人的義務……而且,倘若有人不愿愛其他人……”
“那就是惡!審判之主將會懲戒那些惡徒!”
仿佛是條件反射,灰發神官下意識接過話——而等他接完后,艾蒙頓時就察覺不對,他有些惶恐地轉過身,雙手合十,對蘇晝半跪鞠躬,懺悔道:“啊,是我逾矩了……吾主,請懲戒……”
“這有什么可懲戒的,你們這些人有點古怪啊。”
蘇晝眉頭微皺,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知是好是壞的預感。
不知道為何,他忽然回想起之前,那個小男孩和商人事件中,一些被他忽視掉的細節。
——你要小心,下次不要再犯,不然的話,審判之主就要來找你了。
那是哪個商人,最后對小男孩作出的,溫和的告誡。
但……這真的溫和嗎?
頓了數秒,他沉聲道:“艾蒙,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請考驗我吧,吾主!”
艾蒙毫不遲疑地回答道,他等待著蘇晝的詢問。
“就像是之前,那個小孩子把魚湯灑在商人褲子上這件事……倘若那孩子沒有道歉,亦或是道歉之后,下次還犯錯,那么這件事,也歸審判之……也歸我管?”
“自然。”艾蒙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懲戒之主圣言有曰:再怎么渺小的惡也是罪,今日忽視一例,明日就是兩例,后日就是四例——如若忽視罪孽,哪怕一絲一毫,百日之后,也是超越世界的苦果!”
……什么都管,真正的神嗎……原來如此。蘇晝面色有些沉重,他微微點頭,有些明白審判之主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神明了。
“但是,怎么施行懲戒,這種小惡?”
沉默了一會,青年又繼續問道。
而灰發神官有些奇怪地看向蘇晝——這種事,簡直就像是貓問螞蟻,自己應該怎么抓老鼠,但是艾蒙想了想,覺得這可能是神對自己的考驗,便認真的回答道:“主,您在神降之后,會怎么懲戒惡人,我并不知道——但是倘若是在神降之前,我卻知曉。”
“您會隨機挑選一些惡人,然后無差別地施行懲戒。”
“無論是孩子還是老人,無論是學者還是馬夫,只要犯錯,就有可能被懲戒。而這,也是您誘導萬物眾生向善的方法啊!”
如此說道,神官的雙目凝視著蘇晝,目露些許狂熱的神色:“主啊,你是制裁的雷霆,仲裁的天平,世界的中心——老人孩童,學者馬夫,國王主祭,漁夫農民,他們在您眼中,又有何區別呢?”
“為了善,為了愛,為了這世間的正法,采取雷霆之罰亟滅一切罪惡,這不正是您展露的慈悲嗎?”
蘇晝聞言,沉默了許久。
——愛,是義務。不愛,便是錯誤。
倘若,艾蒙說的是真的話,那么之前,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艾蒙,我能看看你的教約嗎。”
艾[]蒙怎么可能說不?
半跪著的他,自是用最快的速度從腰間解下了教約,然后被蘇晝強行用靈力抬起,就這樣在不明所以間,將教約遞給了對方。
“居然是精鋼封皮,不是鐵?有意思,不過倘若想要把這教約當做武器的話,還少了一個撞角,倘若要我設計,肯定會這么設計,那才叫做完滿。”
精鋼封皮的大號教約,約莫比人頭還大兩圈,倘若是普通人別說會隨身攜帶,單單是一直舉著都是難事,也難怪神官選拔要從覺醒階開始選。
蘇晝沒有遲疑,他徑直打開這本輪回世界的圣典教約,用最快的速度翻看其中的內容。
雖然書本厚重,但實際上,教約的內部的紙張卻很輕便,和地球技術相比居然也并不遜色——畢竟昔日奈瑟爾城留下的技術并不少,發展數百年,有這個水準的確不奇怪。
而艾蒙站立在一旁,并不敢胡亂動彈,這位神官雖然心中忐忑,但還是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教約圣典,難道不是主們親自編撰的嗎?中樞圣堂每次添加新的守則,都會上報諸神,請示神諭,得到許可和更改建議后,才會進行更改的啊!”
“難道吾主,審判之主不知道嗎?”
蘇晝雖然感應到了艾蒙心中的困惑,但現在并不是解釋的時候——更何況,他本來也不需要解釋。
用量子閱讀法(偽)急速將整本教約瀏覽完畢,蘇晝將這本厚厚的圣典合上,面色變得非常微妙。
“這哪里是什么經文,哪里是什么神學典籍——這根本就是道德規章三千條,十萬個為人處世守則!”
“難怪這個艾蒙張口就是某某主曾言,閉口是某某主圣曰——這整本書都是這些內容啊!”
這并非是蘇晝隨口亂說。
教約的內容大致可以分為‘五記’和‘十七書’。
其中,‘五記’是‘新紀元’‘別離記’‘起源記’‘誓約記’‘導向記’,它們分別代表著火之民的創世神話,創世之后神明的交流和動向,世間萬物的種族起源,神和人立下的初始法典和接下來開拓的過程。
而后面的十七書,就是十七位神佑者在得到神諭后,為教約添加的新內容——換而言之,就是版本更新記錄。
現在的教約,已經是第十七版了,它補充的守則,闡述的說明,要求人應該做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詳細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風之主圣言有曰:人應當只吃經過確認后無害的生物。那些新發現的物種,交由神官和超凡者去吃,踐行前路。
食用未知的生物,猶如于夜林行步,不知前方是否有陷阱毒蛇,不知前方是正道歧路。故而令神官和超凡者們去踏步吧,他們有著可以后悔和后腿的力量。
懲戒之主圣言有曰:汝等不可盜竊,不可殺人,不可奸淫擄掠,不可做假證,不可貪圖嫉妒他人。汝等應當敬畏死亡,凡事不可動惡念,不可心生毀滅欲,不可心生貪婪欲。
倘若因小惡而覺得可以去做,那么這和大惡又有什么分別呢?偷竊與殺人都是傷害他人,義人不愿為也。
懲戒之主圣言有曰:汝等應當尊敬父母,尊敬長者,尊敬學者,尊敬家人,友人以及一切陌生人。汝等應當心懷善意,如若有人需要幫助,而汝等可以幫助,就應當去幫助。
倘若因小善就覺得可以不去做,那么這和惡又有什么分別呢?捐助一分與一萬都是幫助,有作為即為善。
火之主圣言有曰:若非生死危機,人在漁獵時,應當放過母獸。
天演輪回,弱肉強食,但吾等人類應超越其上,故應當為獸,為己,留一線生機。
這些,僅僅是‘誓約記’中,記載的一些基礎的‘誓約守則’罷了。
而在后續的十七書中,這些誓約甚至還有更多的細分和記載。
好比如說夕光城吧——這是火之民第一個建立的沿海大城市,也有許多全新的魚類和海鮮在這里被發現,算得上是未知生物……而這些生物,無一例外,全部都交由神官和超凡者去嘗試烹飪和食用的方法。
就好比螃蟹,海膽和章魚——單單是螃蟹,從應該是蒸,是炒,是煮還是烤,就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嘗試,而最后發現哪些肉可以吃,哪些肉不可以,而蟹黃究竟該怎么吃,怎么做才好吃,又花費了很長一段功夫和研究。
而海膽和章魚就更不用說了,甚至有過神官活吞章魚,差點窒息的事情,而這更是被記載在了‘十七書’中,作為告誡普通人不要輕易嘗試未知食物的戒律而被重點標示。
為了保證普通人用任何方法都能依照‘守則’的指示來食用這些全新的生物,所有風之主的神官,都必須所有無論看上去奇葩不奇葩的方法,要嘗試吃掉那些‘食物’。
實際上,蘇晝回憶起了夕光城廣場旁邊的那幾座踩踏在螃蟹海膽等生物身上的奇怪雕像——現在想來,那不就是在紀念著第一個吃螃蟹,海膽和章魚的那些人嗎?
蘇晝甚至在這條餐飲街的很多地方,都看見了這些人的小雕像和畫卷,整個夕光城都在供奉著這些人的畫像。
他們付出的艱辛,的確值得這么去紀念。
平心而論,蘇晝必須要承認,這個世界的神學和教約,的確頗有意思。
就好比如‘起源記’中,記載的有關于火之民和風之民的起源,就很有趣。
火之主,也就是埃利亞斯,用一種哪怕是從未讀過書的老農民都能理解的方法,講解了人為什么要喝水,又為什么不能喝海水,平時又為何應該離危險的水源遠一點的理由。
他甚至還編創出了一串童話,告誡大家喝水最好應該喝燒熟的開水,因為這樣可以遏制‘水之魂’的活性,讓水進入人體內后不會動彈,令人不至于因為喝水之后鬧肚子,得腸胃病。
對于一個還未完全開啟民智,生產力還不允許的社會,根本不理解寄生蟲和細菌的社會來說,使用神話傳說,圣人經典來教導子民,自然是必須的。
畢竟這是一個有著超凡,有著神的世界,倘若不好好利用教派的優勢,那才叫不科學。
蘇晝自然很理解這一點,畢竟埃利亞斯又不是腦中有十萬三千冊魔導書的人形圖書館,他當初成神的時候也就十幾歲,也就魔法好一點,煉金術都不是很精通,哪里懂什么發展技術?
能編出這么多圣言,苦口婆心的教導子民,讓他們可以安全的,有道德的生活,就足以證明他的聰慧了。
但是,這樣有趣的東西,編撰出了一整套,整整五記十七書,接近兩千頁守則,那就不是有趣和聰慧,而是可怕!
這家伙,為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編織了一整套網絡,將方方面面都囊括,幾乎毫無遺漏……說句有點下流的話,他甚至規定了人上廁所應該去哪里,用什么姿勢,倘若隨地大小便,也應當被審判之主懲戒!
這能說是壞嗎?
當然不算!
隨地大小便不僅骯臟,還會造成傳染病菌擴散泛濫,規范隨地大小便的確勢在必行……可是倘若,倘若用神的懲戒,去威嚇,強制……甚至是死亡的威脅去強迫……
這就有點,高射炮打蚊子。
而這種高射炮打蚊子的內容,整本教約,一千九百頁,每一頁都是!
“埃利亞斯這家伙……甚至將人人平等,不能有歧視,人應該慷慨大方,互相分享這種事,全部都寫進守則了……犯錯了必須道歉,道歉了必須原諒,這種,這種事情,祂居然都要求強制執行……”
“這個完全神權化的世界,用‘義務’,來強制所有人,去愛所有人的平等世界……”
回憶著教約中的內容,蘇晝甚至有點不寒而栗——因為之前,請他喝魚湯的那位店家店主,當真是每一步都完美契合教約,也即是‘對來自他鄉的陌生人,展現作為店主應該有的慷慨大方和善意。‘這一點!
而理論上,承受了這份善意,那么蘇晝他未來也應該去那家店吃兩頓飯,作為對店主慷慨的回報!
這樣一來,人們究竟是因為真正發自內心的善意,還是說,只是機械化的遵從教約中的一切,所以才露出微笑?
即便是蘇晝用噬惡魔主的神通去看,恐怕都沒辦法分辨出來吧……
“咔嚓!”
蘇晝合上手中教約,發出堪比盾牌交擊的鏗鏘之聲,甚至令一旁的滅度之刃都暈乎乎地轉動了好一會,似乎是在尋找哪里有兵器碰撞。
“我看完了。”
他轉過頭,看向艾蒙,蘇晝沉聲,語氣肅然道:“用宗教信仰,來強制約束‘善’的守則……先不談有用沒用,但什么都安排的如此詳細,那么后續應該如何改呢?”
“就好比如說某種生物,在當時因為養殖方法的原因容易滋生病菌,所以被判定為不應該吃——但后世有了安全養殖的方法,那這守則應該怎么辦,繼續放任不吃,甚至別人用安全的方法吃了,也要去阻止?”
“這……吾主,這難道不是應當由你來決定嗎?”
對此,艾蒙雙手合十,低聲祈禱了一句,他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只是茫然道:“您總是正確的,倘若情況有變,那由您發出神諭,令中樞圣堂的神佑者大人們修改教約就好了。”
“……什么叫做我總是正確的?而且倘若這么說的話,我不說改,你們就不會自己改嗎?”
聽到這里,蘇晝終于意識到這個世界的人,還有那詳細的令人發指的教約,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對了——
所有信徒,乃至于神自己,都默認神,他們的主,是永遠正確的化身!
倘若神不去修改錯誤,那么錯誤就會一直持續下去,而人本身,永遠不會去自己修改’錯誤‘!
“你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可凡事都依靠神諭——倘若遇到沒有守則的事情,你們應該怎么辦?”
將手中的教約遞還給艾蒙,蘇晝的語氣嚴肅:“而且,如此詳細的守則,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滿意吧?倘若一不小心,犯下錯誤,那么也要懲戒嗎?倘若有人對某些守則產生質疑,認為這條錯誤了,想要改正,那么算是為惡嗎?”
“假如,有人犯了錯,但是沒被任何人發現,他會被如何?”
青年的語氣,越來越沉重:“再假如,倘若只是心中想呢,卻不實際去做呢?”
“這,這是自然的啊,吾主……沒有守則的事情,就不應去做,那也是惡。”
對于蘇晝如此熟門熟路的質疑,從未思考過這方面問題的艾蒙不禁就卡住了,他的腦海中并沒有相關的圣言指示,也沒有相關的誓約,只能有些磕磕絆絆地回答:“倘若有人犯錯,那么就應該受到懲戒,倘若有人主動違背,那么就是異端惡徒!而不通告神,擅自質疑戒律,那自然是極惡之輩!”
說著說著,他的言語反倒是流暢了起來。
此時的艾蒙回憶起了自己小時候,自己家族曾經受到過的冤屈,蒙受過的不白之冤。
的確……即便主如此苦思冥想,為所有人安排了善的道路,但總是有天生的惡人,就是以傷害他人,欺瞞他人為樂。
哪怕是神與所有人立約,也一樣有人冒著被懲戒的風險,也要犯錯,也要作惡,也要憎恨他人。
就像是那些昔日栽贓自己家族的巨商官員,還有……海外那些寧肯離開大陸,生活在海中,也不愿意遵守戒律誓約的海盜!
那些真正的異端,僅僅是存在,就令艾蒙心生怒火!
“所以……吾主,嚴格的懲戒是必要的啊!”
握緊雙拳,艾蒙抬起頭,看向面色嚴肅的蘇晝,他的語氣更加虔誠,甚至帶上了一絲狂熱:“正因為總是會有人一不小心就犯下錯誤,所以才需要您的存在,由您來裁決善惡,由您來懲戒。制裁那些違背了神與人的契誓約的惡徒,告訴所有人,如果不行走在正道上,究竟應該吞下怎樣的苦果!”
“只是心中想,實際上卻不去做,這個沒有辦法——火之主圣言有曰:惡以行為證,善以心為先。既然沒有做,那就不算惡。所以說,我們所有人都必須盡力改進自己的心,去親近神,這就是行于正道,持續一生的考驗!”
“至于做了,但卻沒人知道。”
如此說著,然后,灰發的神官卻笑了起來,這位幾十歲的中年人,此刻的雙眼,簡直就像是有光在溢出:“這世間,或許的確有人不知道的犯罪,但是卻不存在您不知道的犯罪啊!”
“無論是任何人,只要犯罪了,他就注定會受到懲戒——可能是一瞬之后,可能是一刻之后,也可能是是幾年,十幾年之后,只要有人看見了這一幕,甚至是犯罪者自己看見了這一幕,一切就必為神所知——除非犯罪者跑到了您神域無法籠罩的大海之上,不然只要在陸地,任何犯罪者就必定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說到這里時,艾蒙不禁有些羞愧,他再一次雙手合十,準備對蘇晝下跪:“是我等圣堂不力,令太多的邪惡異端得以前往海域,以至于圣火大陸和新大陸的航道都被海盜隔斷……不過,吾主,您神降于此,或許正是為了懲戒那些惡徒吧!”
跪下之后,神官無比虔誠地對自己的神認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火之神的職責,乃是維系守則.
——風之神的職責,乃是探索未知。
吾主審判之神啊,您的職責,就是懲戒一切錯誤!
“……我原諒你了。這不是你們的錯。”
審判,懲戒——
蘇晝在艾蒙的心中,已經聽過很多次這些詞了。
這個審判,究竟是什么樣的審判?懲戒,又是怎樣的懲戒?
教約中并沒有寫,而這種問題,蘇晝自己又不能問。
畢竟,他自己就是審判之神……至少理論上如此。
看著眼前情緒高漲,想要為自己的神明展現如今盛世的艾蒙,蘇晝也不好意思打破自己信徒的幻想,說些什么‘對不起啊,我不是你的神’‘你的神原型是我,我這次過來主要是看看祂究竟是什么樣,究竟是咋回事才能搗鼓出這么一個神來的’這樣的垃圾話。
“罷了,問你也沒有意義……到時候,親自去問問埃利亞斯吧。”
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只是長嘆一口氣,蘇晝微微搖頭,他揮了揮手,有些無奈道:“辛苦你了,艾蒙,接下來我就自己一個人去看看這座城市,你如果有事,就休息去吧。”
“對了,不要和其他人談起我。”
“這有何辛苦,吾主?一切問題罷了,都是您對我的考驗,我甘之若飴。”
艾蒙發自內心的搖頭,否認’辛苦‘這點,他后退一步,為蘇晝讓開離開的道路:“我必然守口如瓶,哪怕是火之主親來,我也絕不松口!”
“……沒說要到這個程度,火之主假如真的問了,你告訴他便是。”
蘇晝對此啞然失笑,然后轉頭,朝著街邊小巷慢慢走去,而艾蒙認真的點頭應答:“是!吾主!”
注視著蘇晝離開的背影,灰發的神官心中,發自內心的生出愛與尊敬。
然后,再一次誕出一絲疑惑。
——主和是如此平易近人,生機勃勃。
但是,卻和我過去心中所想的審判之主并不一樣……
在我心中,審判之主應該是公正,威嚴,不近人情的。就像是絞刑架,就像是斬首臺,直來直去,干脆利落,不容任何罪孽,不容任何錯誤。
“為何……主如此溫柔?主難道不是吞噬一切邪惡的巨龍嗎?他為何會寬容那些不愿意遵守守則的惡徒?”
“噬惡之主,審判之神,這難道不是主的權能和神名嗎?為何……”
思來想去,艾蒙找不到答案。
而就在此時,他看見,蘇晝的背影突然停了下來。
“艾蒙,市中心的那個行刑臺,就是用來審判的?”
神官,聽見了自己神的聲音,所以,他便認真且大聲地回答道:“是的,吾主,那正是用來審判惡人,異端,和不義者的地方!”
“吾主,明日正好就有一場審判,您詢問此事,難道是想要親自施為嗎?請務必不要如此!那些已經被繩之以法的骯臟罪人,就交由我們來處理就好了。”
“……你們會怎么懲戒?”
“盜竊者斷手,搶劫者斷腿,搬弄是非者斷舌,臨陣脫逃者斬去大拇指,故意傷害他人者斬首。”
“除非被萬人憎恨,眾人一齊祈禱祈愿,祈求您出手,以雷亟滅惡徒,不然的話,主是不用出手的。”
艾蒙笑著,語氣帶著再也公正不過的公義,他斬釘截鐵道:“這一切都是您的恩典,吾主,我們人或許不能判斷一些人是否為惡,但是您卻是公義的化身,無論是誰犯罪了,有沒有被人知道,他都會承受絕對無疑的審判。”
但是艾蒙卻沒看見,此時蘇晝的臉色,正在微微地變化,最終,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轉過頭,看向這一切。
蘇晝環視整個夕光城的景色,心中終于有所明悟:“這個審判之神,懲罰一切‘錯誤’的懲戒,說白了,和宿命描繪中的天劫系統,又有什么區別?”
“而這個世界,雖然看上去美好圓滿,每個人都平等毫無歧視,但戒律成如此模樣……這豈不就是宿命描繪的,‘最幸福的未來’的前奏曲?!”
此時的蘇晝,已經再次邁步,他與艾蒙告別,卻臉色深沉。
——難道說,我的那個衍生體,已經被宿命侵蝕了,所以祂才一直在虛空中發聲嗎?
而之前寂主那耐人尋味的態度也是如此?祂也察覺到了宿命的侵蝕,所以才準備改變態度和計劃?
不對,宿命和輪回,本來就是古老的組合……
“雅拉,你覺得,這世界究竟怎么樣?”思考了一會,蘇晝忍不住詢問自己靈魂空間中的蛇靈。
而一直旁觀這一切的赤色蛇靈,卻微微搖頭,露出微妙的目光:“我不會說的,蘇晝,這一次,或許真的是獨屬于你的試煉。”
“是嗎……的確如此,別人的答案,我必然不喜,哪怕是雅拉你的,我恐怕也不會認同吧。”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
如此想著,心中卻沒有答案。
蘇晝已經下定決心,一切等到明天的審判之時,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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