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殺就會死 卷末 傳承的底蘊 (本卷完)(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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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弓。
蘇晝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很小的時候,他便曾經聽聞過的故事。
——上古之時,天現十日,民不聊生。
堯乃使羿握彤弓,持素繒,貫長空,落九日。
是以天下平。
在傳說中,那位射落九日的英雄,昔日拿著的彤弓,便是落日弓。
雖然不知道,本應該是赤色的神弓,為何如今變成了漆黑,蘇晝猜測應該是因為昔日被擊殺的眾多神獸金烏而產生的煞氣所致,但不管怎么說,這弓即便是被各種印法和玉髓重重封印,可仍然能透露出令人瘋狂的兇煞之意這點,足以證明它的確強橫無匹,是當之無愧的神兵。
——按照這種級別的靈力反應,倘若是統領高階的存在,持有持弓射出核爆的效果恐怕也不奇怪吧……
而之后,劉理的話語,也證明了蘇晝的猜測。
落日弓,是昔日仙神制造,用以屠殺金烏一族的神兵,后來被用于擊殺最后的那一系金烏,徹底終結了這一神獸的野生血脈。
除此之外,它還被用于擊殺眾多妖邪,窒窳,封稀,修蛇,鑿齒,大風,九嬰……這些怪物便是其弓下亡魂的代表——無盡的精怪妖邪的死亡怨氣,皆被仙神攝入,封于此弓中,其性之煞,倘若放在外界,哪怕是靈氣斷絕,都足以侵蝕一州之地,故而只能被半封印于此處。
哪怕是位于充斥著煞意的赤色血水之中,劉理的聲音,仍然平穩無比,這位老者的心靈之堅固,足以零距離接觸封印落日弓的玉髓,感應神兵的狀況。
此時,他侃侃而談,為蘇晝講解這一神兵,和自己唯武一系的使命:唯武一系,便是它歷代的看守者之一,也是持續時間最長的一系。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也是為你這位諸圣的預備役,講解鎮國之物的來歷和起源,令你知曉,我們持有的底牌。
——難怪那么神秘啊。
到這里,蘇晝總算是明白,為何偃圣在電話中一個字也不提,就連自己這等權限都半個字不說了。
畢竟是正國的鎮國之物,封存在獨立小秘境中,還被各種封印重重鎮壓的神兵……這種東西,哪怕是唯武一系,恐怕也就瑞安武館館主一脈才知曉吧。
至于為什么不大張旗鼓,派很多人看守……
蘇晝倒是很能理解,畢竟,落日弓的煞氣非常恐怖。
蘇晝自己之所以不受影響,主要有幾個原因,最重要的就是落日弓是半封印狀態,煞氣并不完全。
其次,是因為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蘇大善人固然救了很多人,但同樣殺了很多人,自己也具備相當量的煞氣,而還身負大量愿力,正因為是這樣,他才能輕松抵御落日弓的煞氣侵襲。
身上不具備愿力的普通人,恐怕也要像是劉理一樣,武道修為臻至化境才能抵御。
蘇晝感覺,隨著靈氣繼續復蘇,落日弓的威力還會繼續變強,依照現在的煞氣來看,他估計尋常超凡階靠近就會被侵襲心神,只有超凡巔峰,甚至是統領階才能勉強進行看守。
這意味著,哪怕是現在的地球,也只有最強的那一批人才能靠近,少到不超過半百的強者可以看守,而別有用心者,要面對的就是劉理這樣,說不定可以借助神兵之力的同階看守者……對了,在此之前,他還要先突破唯武一系的祖地,根據蘇晝觀察,里面的超凡階強者可不在少數,更是有外骨骼裝甲等武備。
這好打什么?根本沒必要派那么多人守在旁邊。
我知道了,但是這種事,應該沒必要讓我特意過來。
微微點頭,將目光從落日弓上抬起,蘇晝奇怪地對劉理道:“只要說咱們正國有鎮國神器,我肯定信啊,沒必要讓我親自過來見一面。”
這的確是沒必要的事情,打個比方,偃圣和劉理的所作所為,簡直就像是為了證明自家有核彈,所以就安排蘇州特意去參觀核武庫一樣。
雖然可以是可以……但是有必要嗎?
也不僅僅是這件事。
因為是靈魂傳訊,故而不用開口,老者微微一笑:怎么說,主要是因為你這位‘新世界探索部部長’的職位,所以才特意喚你前來一觀。
喚你前來的起因,便需要從頭說起。
劉理的話語極有條理,他雖然身材強健,但也是有學之士,說話詳略得當,并不讓蘇晝覺得厭煩,從頭到尾聽了一遍。
正國如今留存的三大鎮國之物,是為趕山鞭,赤霄劍與落日弓。
趕山鞭,是昔日始皇為應對天地,自然天象所鑄的鎮國之器。在強大的修行者手中,它是可以操控自然,改變地形的恐怖神兵,而在弱小的修行者手中,它也可以感應地脈,尋找礦脈油田,確認地底中古代仙神遺留的寶藏和遺跡所在。
趕山鞭并非只能在陸地上使用,實際上,只要能潛入海底,一樣可以發揮它的功效。
而赤霄劍,是為后日高祖斬蛇稱帝,成就民族始祖的帝道之劍。這一神兵威力并非在于神通攻擊的威力,而是具備極強的風水,氣運,龍脈和精神方面的威能。除此之外,倘若是‘一國一族的領導者’持有此間,便可大體感知‘一國一族’的大致情況。
當然,古人定義的國家和族裔的方法和現代并不相同,所以赤霄劍偶爾也會誤報情況。
至于落日弓,就很簡單了,它唯一的功效就是用絕強無比的威力,轟殺八方鬼怪,鎮壓十方妖邪,是針對一切外敵的殺戮神兵。
始皇之前鑄造的神兵,除卻落日弓外,大多都被仙神帶走,而古時的鎮國之物,也并非只有這三樣,只是其他的鎮國之物要不是在古朝的崛起和覆滅過程中被毀亦或是遺失,要不就是隨著科技的發展,變得逐漸不如現代科技,亦或是與現代科技合并了——就好比偃圣,他那‘道一中央天際計算樞紐’的根底,便是古代用來卜卦全國局勢的‘河洛八卦’。
說到此處,劉理不禁微微搖頭:而前段時間,赤霄劍和落日弓齊齊鳴動。
這意味著什么?
終于聽到正題,蘇晝頓時神情一肅,他按壓著指節,殺氣騰騰地追問道:是出了什么妖邪要我去殺嗎?
赤霄劍鳴動,意味著某地人族有難。
劉理轉過頭,看向落日弓,他淡淡地回答道:而落日弓鳴動,意味著此難源自‘非人’異族。
這回答頓時便讓蘇晝皺起眉頭:有難?可現在正國不是歌舞升平嗎,我記得前段時間民間已經有人兌換出仙神傳承,現在大家都在爭先恐后響應國家政策,路上遇到個小偷強盜起碼有十幾個人沖上去圍毆……哪來的有難,哪來的異族啊?
并非是地球上的人族,而是某個異時空界域中,仙神們留下的人族——正如同地球上的我們被留下了一眼,昔日其他仙神統治的界域,應該也有人族幸存了下來。
劉理的話語,并沒有任何感情,這位老者雙臂負在身后,渾身的肌肉緊繃,簡直就像是鎧甲:但是,我們并不知道他們究竟在那個時空界域,而這就是新世界探索部的第一個任務。
至于異族……
說到這里,劉理和偃圣,亦或是說,三十六圣中央委員會的意思也就很明顯了——新世界探索部需要找到那個時空界域,然后救出其中大幾率正在被侵略的人族。
而蘇晝低下頭,似乎正在沉思。
見狀,劉理似乎誤解了什么,他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輕輕搖頭道:其實,我也思考過,那些異時空界域的人族,還是我們的同類嗎?哪怕是長相一樣,基因一樣,文化源頭一樣,可是,我們已經分開數千年了,他們說不定還保持著古老的習俗,和我們已經是完全不同的文明。
但是……他似乎還打算繼續說下去,但是反應過來的蘇晝抬起頭,笑著打斷了劉理的話。
哦,沒事,我沒想這方面的事情。青年如此說道,他聳了聳肩:和我們同宗同源的人類,不是給我們占據那個時空界域最好的借口嗎?這么高的宣稱,肯定要救的。
而且,倘若我們將其救下來后,正國在那邊也相當多出一個發展根據地,可以傾銷各種商品了……你知道,獸神界那邊還在初步建設,而且它們畢竟都是神獸,想要教化成人,起碼要一兩代的時間。
但人類,本就是人類,哪怕是異世界的人類。從外敵手中,以天降神兵的姿態救下他們,我們的收益絕對比想象的要大。
我很理解,所以我剛才在想的其實是,我該怎么找到那些敵人?它們的數量有多少?又應該怎么干掉它們?
聽完蘇晝的解釋之后,劉理眨了眨眼,用頗為驚訝的眼神注視著對方。
聽偃圣他們的話,都說你這個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點天真——現在看來,你不是挺成熟的嗎。
過了一會,老者才摸著自己沒有胡須的肌肉下巴,上下打量著蘇晝,呵呵笑了起來:而且,聽他們的描述,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心修行,一心向武好戰之人……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都看錯你了。
對此,蘇晝聳了聳肩:我雙標啊。對我熟悉的地球人,我肯定溫柔親切,慈悲心腸,但是對于不太熟悉的異界人,那就有一說一,現實利益為上——除非他們請我吃飯。
這一下,劉理算是真的愣住了片刻,隨后,這位面容本來頗為嚴肅的武學大師,臉上的肌肉紋理似乎都因為想笑而抬了起來:雙標……你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也好,畢竟世人難以自明,你能自明,就很不錯了,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最好改一改。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
蘇晝敷衍的點了點頭,而劉理也回答了之前蘇晝的問題:至于如何找到那個時空界域,其實我們也沒有確切的辦法,但是,卻能讓你知曉大致的情況。
來,觸摸這玉髓印珠,落日弓會讓你看見,時空彼端的景色。
好聞言,蘇晝便毫不猶豫地向前,伸出手,觸碰在玉髓印珠之上。
緊接著,他便看見了,仿佛從遙遠時空彼端,傳遞而來的些許片段。
——如血朱霞,滿目赤紅,熾熱的烈焰焚燒,令沿途的萬物都化作焦炭與尸骸。
——被黑色陰云遍布的星球,云層之下,有仿佛燃盡整個大陸的火光正在搖曳。
——最后一幕,便是仿佛漆黑的深海,有什么龐然之物正在掙扎,從高熱的海水中奮起,意圖掙脫束縛,浮出海面。
每一個片段,只有一瞬光景,它被落日弓跨越時空牽引而來,損失了太多的信息。
蘇晝松開手觸碰玉珠的手,他后退幾步,閉上眼睛,皺起眉頭,回憶著腦海中反復播放的三個片段。
就這?青年睜開眼,頗為驚愕的說道:就這點東西,你要我去那少說幾十個時空界域,指不定還要跨越星球遠航,去尋找天知道在哪里的人族?
我反悔了啊,這種事誰愛干誰干,老實說,這比海島撈針還難……
五倍。而劉理用一種‘反正不是我的錢,不花白不花’的語氣,抬起一只手,張開五根手指,語氣平靜的對蘇晝道:你是安全局特殊行動大隊的總隊長對吧?倘若找到那個異世界的人族,正國官方會給你批安全局行動部五倍的資金給……
劉理話音未落,蘇晝的靈魂傳訊便傳來。
他語氣堅定,聲調平靜,宛如萬劫不磨的礁巖:我干了。
蘇晝離開虞淵秘境,與關萬徑與封強一同離開唯武小鎮之后。
劉理也離開秘境,出現在村后的小樓之前。
怎么樣?
而偃圣的聲音——準確的說,代表著正國中央委員會三十六圣全員意志的聲音,出現在他手腕上的代理終端中:這個孩子如何?
“他已經不是孩子了,二十多歲的人,放我那年代,兒子都幾歲,已經能夠擔負得起責任……更何況,他實力比我還強,而且,還不止一絲。”
用頗具磁性,半點也不像是老人的聲音回答道,劉理看向蘇晝離去的方向,輕輕一笑:“你們這些家伙的資料,全都低估了他,根據我的感知,他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人仙’的一般定義,在統領階內,只要不是持有仙神傳承的修行者,基本不可能威脅的了他——嗯,我沒什么東西可以教他了,他有自己的戰斗方法。”
“而且無論是肉體還是心神,全部都堅韌無比,沒有半點破綻……哼,他的確是有點心軟,雖然嘴巴上說‘這件事不干’,但我卻很清楚,當他聽見‘有人正在受苦’之時,他皺起眉頭,覺得不滿的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這種心軟,根本就不是弱點——如有必要,他會殺人,會毫不留情的下手殺幾十萬,幾百萬人,且毫無愧疚……畢竟,他‘雙標’啊,哈哈哈哈。”
說到雙標這一詞匯時,劉理哈哈大笑,聲音宛如雷鳴,引得遠方正在練習的諸位武者都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師祖他老人家笑得這么開心。
是嗎?居然能讓我們的‘武神’得出這么驚人的結論。
能感覺到,電子空間中的偃圣也頗為驚訝,他同樣笑了一聲:所以說,你覺得他可不可以,作為下一任‘落日弓’的看守者?
“不要在我還活著的情況下說這種事情,你不覺得晦氣嗎?”
老武者嗤笑一聲,然后毫不猶豫地道:“不過,倘若我死了,亦或是撂攤子了,那么就應該是他……不,倒不如說,只能是他。”
“只有他這樣,心懷慈悲,但卻毫不介意痛下殺手,身負鬼知道從哪來的滔天煞氣和愿力的家伙,才能鎮的住那等絕世兇兵。”
是嗎?你還真是不介意。
“畢竟,時光在向前流淌,歲月也從不回頭,哪怕是尋得了永生的你,也在尋覓著同道者,更何況我們這些在人世腐朽之輩,更是要學會懂得‘放手’和‘傳承’。”
輕輕地道出這么一段話,老者一揮袖,跨步前踏,一步一步步入高空,他俯視著唯武一系的祖地,注視著那些正在演練場中磨礪軀體,修行靈武的年輕人,目光中帶著平靜的笑意。
“這就是,我們文明留下的,所不能遺忘的東西。”
——第六卷·傳頌之物·末
可算是寫完了……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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