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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動施咒者的尸體?除了廖偉會是誰呢?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巴頌大師根本無暇去顧及這些,只見他右手加快撥動佛珠的速度,左手攤開五指,示意阿樂不要停下,同時口中沉誦一聲:
“三度輪回成正果,四面佛光煞邪魔!”
這時,蒙在四面佛身上的黃布飄落了下來,金光霎時間普照四射,莊嚴肅穆的四面佛終于顯現出他的神威,為這場驚心動魄的法事保駕護航,免受外鬼侵擾。
在棚戶區一處荒涼的亂葬崗上,一把鐵锨砰地敲碎了無名墓碑,月光慘淡淡地從云層中透出些許光亮,在那幽幽的月光下,廖丹用力地挖掘著一座土墳。
沒用多久的時間,土墳便被她刨了開來,露出了里面的棺木,從棺木腐爛的程度上來看,這個墳墓應該有些年頭了。
隨手把鐵锨那么一丟,她蹲下身掀開了棺材板,里面竟然一具肌膚鮮活的尸體,那人看上去已經年過半百,但那尸骨卻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如同剛剛下葬一般。
廖丹稍稍平復了心中的驚駭,轉而取代的是憤恨,那些堆積在心底多年恐懼都隨著廖偉的慘死,在此刻已經化為了深深的憤怒。
她把一桶汽油淋在了尸體上,正要取出打火機時,尸體竟忽然動了一下,仿佛在掙扎一般,緩慢地想要爬出墳墓。
與此同時,林慶承也感覺到懷中的劉婷宇猛烈地悸動了一下,雙手不安份地四處亂摸,做出一副向上爬的姿勢,而她不知什么時候睜開的眼睛,也變成了可怕的鬼眼。
林慶承急忙喊出一聲:“伯父!伯父!她是怎么了!”
驀地,天空劃下一道閃電,接著是一聲震裂天地的驚雷,豆大的雨點稀疏地落了下來,墳墓中的尸體已經坐了起來。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地降下,把楚人貴的臉映襯得分外可怖,緩緩轉頭看向了廖丹。
“你去死吧!”
廖丹撿回了被丟在旁邊的鐵锨,使足了全身力氣拍在了楚人貴的頭上,只聽叮地一聲脆響,鐵锨居然被砸出了火花。
廖丹雙手都被震得發麻,趕緊從口袋里取出了火機,可越緊張手就越抖,手越抖就越打不著火,再加上天空飄落的雨點,使得打火機有點受潮,這把火卻似乎在和她作對,怎么也放不出來。
可就在這時候,從棺材中中伸出了一只滿是尸斑的手,那手一把抓住了廖丹的手腕,跟磨砂紙似地,抓得她手腕生疼,連火機都握不住了。
在那股力量的拉扯之下,她自己也被帶進了棺材中,奮力和那具尸體扭打成一團,他撕扯她的頭發,她敲他的腦殼,仿佛幾世的深仇大恨一般。
不遠處的小路上,小趙意興闌珊地提著魚竿在夜色中漫步在這邊亂葬崗中,他說駐守的魚塘水庫離這里不是很遠,本想趁著晚上出來釣幾條大魚,沒想到天不遂人愿,竟然下起了雨來,他只好收起魚竿準備回家睡覺,又擔心在下雨前趕不回駐警點,于是大著膽子抄了亂葬崗這條近路。
忽然間聽到附近傳出打斗聲,他不禁納悶了,這夜半三更的,難道遇上盜墓的了?
可這里是棚戶區的亂葬崗呀!埋得都是無人料理后事的窮死人,這盜墓賊也沒節操了,窮死人的墳也來挖?
他順著聲音找了過去,警用電筒的光束在墳塋中晃了幾晃,一個女人正騎在棺材中痛毆身下的尸骨,腦殼都敲碎了,這得什么仇什么怨啊!
“這位女士!你跟這具尸體有仇嗎?”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無聊了,大半夜的跑出來釣魚,沒想到遇見一個更無聊的,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鞭尸!
手電的光照在廖丹臉上,她立刻恢復了冷靜,看看身下凌亂的尸骨,哪還有半分之前栩栩如生的樣子,分明只是一具發黑的骷髏而已。
可那只骷髏手上卻還抓著自己的一縷頭發,裂開的牙齒仿佛在得意地笑著,她趕緊從棺材中爬了出來,還未等她開口,小趙已經把她認了出來,迷惑地道:“怎么是你?精神病院放假了嗎?怎么把你給放出來了!”
廖丹也認出了面前這名警員在幾天前探視過自己,她來不及過多解釋什么,伸手在棺材中一模,心道不好,那只打火機已經被壓碎了。
小趙正想好好盤問她一番時,廖丹卻伸手問他借火機。
“你不會吧!人家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你還要燒人家尸!”
“我是瘋子,瘋子殺人是不用承擔后果的!”
廖丹直接把打火機搶了過來,小趙剛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尸體被點燃的那一刻,火焰騰地燒成了一片。
佛堂內,一聲比一聲急促的誦佛聲連成了聲線,這邊廂驚心動魄的法事依然在繼續,劉婷宇呈現出極度痛苦的怪異姿勢,就在林慶承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接一個的鬼影從她身體中走了出來,這些鬼影和外圍的有所不同,他們的靈體都散發著微紅色光芒,老蔡、薛奇、瑪麗、廖偉、廖丹....他們肯離開就說明愿意接受超度。
隨著鬼影的離開,劉婷宇泛白的鬼眼布滿黑色血絲,兩個黑色瞳孔一下就翻了出來,她的表情看去卻更加痛苦,面色幾乎完全被黑氣籠罩起來。
林慶承臉色一下變得慘白了許多,因為掛在劉婷宇胸前的佛珠已經變成了毒蛇,正死死地纏繞著她的脖子,越勒越緊。
而劉婷宇的身上也出現了窒息的反應,兩個剛剛恢復過來的瞳孔在不斷放大,額頭青筋隱現,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伯父!伯父!”
林慶承眼見情況不妙,大聲呼喊著巴頌大師,但此刻作法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頭,巴頌根本不敢有片刻分心。
可是,劉婷宇這邊已然支撐不住,口中開始吐出肺沫和血絲,林慶承不敢再有猶豫,忙把纏在她脖子上的毒蛇取了下來,正要扔向遠處時,卻發現那依然是串佛珠。
梵誦之聲戛然而止,四面佛光忙寂滅,陰風驟然止歇,阿樂手上的火球也熄滅了,連同那些絲毫沒有動搖的燭火也在頃刻間黯淡。
阿樂面若死灰地質問著:“你在做什么啊!你為什么要拿掉那串佛珠!”
面對阿樂的質問,林慶承茫然而四顧,最后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身影,他的手驀然垂了下來,手中一直撥動的佛珠嘩啦啦地散了一地,巴頌大師竟是圓寂了!
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時代公園的長椅上,劉婷宇依偎在林慶承懷中,醉眼望著晚霞映紅天際的斜陽西下,這一幕殘陽只是一件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但對他們而言,卻是生命中還未老去的年輪中,最后一圈紋路!
沐風蕭蕭,吹動樹梢搖晃,每日每夜,每一處僻靜的地方,不都在上演一幕幕凄涼嗎?
那些充滿不甘和竭力抗爭的表情,終究是疲憊地被暮靄附上了一層蕭瑟的余暉,在這永遠無法預知下一秒的生命中,他們情愿坐在這里靜靜地等待,等待死亡的臨近。
林慶承溫柔地對懷中的人兒說:“我答應過你,要為你開一場演唱會,只有我們兩個人!”
劉婷宇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抬頭凝望著戀人淺笑的眉眼:“在這里么?現在嗎?”
林慶承溫暖而笑,取出了一只口風琴,悅耳的音樂回蕩在耳邊,美妙的旋律、歡快的曲調融為一體,半音階口琴在他吹奏下仿佛天籟一般,這是一曲送給摯愛的,可以表達最完整的獨奏。
劉婷宇緩緩離開了愛人的懷中,隨著幽婉輕悅的音樂蹁躚起舞,雖然很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舞動身姿,但那她卻像美麗的蝴蝶般飛舞著,像婀娜多姿的柳條樣扭動著,美的讓人陶醉。
起風了,林慶承吹亂了一排聲調,嘴邊的風琴毫無所覺地掉在了地上,可是,那段獨奏的旋律卻依舊持續地回蕩,劉婷宇已經渾然忘我,根本不曾注意到那曲風琴之聲并非是戀人所奏。
公園的風聲吹得樹葉嘩嘩亂響,突然,一根拐杖過來了。
林慶承在呆滯中赫然看見,那雙穿在劉婷宇腳上的舞鞋,竟是紅色的!
她每次踏出一個舞步,地上便會映出一個血腳印,到了后來,林慶承周圍已經布滿了血紅的腳印,密密麻麻的,而劉婷宇卻像跳舞的機器一般,根本停不下來,也不想就此停下,仿佛在舞動生命中最后的激情,不到時間的盡頭絕不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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