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卒 第五百九十四章 靈州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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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宅分配要持續近半個月,曹萬年經驗豐富,精明能干,加上他準備充分,各種資源充足,整個分房流程處理得井井有條,沒有發生任何紛亂,拿到新房的百姓都熱火朝天地投入到建設新家園中去。
郭宋在視察了第一批住房分配后,便率領大軍離開了隴右返回張掖,和他一起回張掖的還有不久前率軍投降的張楓,他是去張掖和家人團聚,另外他想好好了解一下張掖的官府運轉情況,他將出任鄯州刺史,這也是他第一次出任文官,他的經驗還略顯不夠。
入夜,兩萬大軍在大斗拔谷北面的曠野里宿營,士兵們點燃了數十堆篝火,這兩萬大軍是由一萬河西軍和一萬隴右軍組成,留在河西的軍隊也同樣是一萬隴右軍和一萬河西軍,隴右軍已經經過整編,所有校尉以上的將領都是由河西軍將士出任,而隴右軍將領挑選一部分去訓練民團,其他都遣返回鄉。
這也是郭宋的一貫風格,留兵不留將,以免留下隱患。
篝火旁坐滿了烤肉喝酒的士兵,張楓喝了口奶酒對郭宋道:“朱泚很嫉恨使君,認為使君是他后背的毒刺,但他又對使君有點輕視,這種輕視我們都能感覺到,或許他總覺得使君上不了臺面吧!”
“從哪里表現出他對我不重視?”郭宋笑問道。
“他自己在酒席上對眾人說的,他心中地域排名,關中高高在上,然后是巴蜀第二、中原第三、河北第四、江南第五、關內第六、河東第七、江淮第八、隴右第九、河西和朔方并列第十,至于嶺南、泉州、云南、遼東等地,在他心中根本排不上號。”
“河西居然排第十!”
郭宋啞然失笑道:“他就這么瞧不起人嗎?”
“不過現在可能不一樣了,河西和隴右合并,對關中威脅加大,他肯定會很重視,我估計應該排在第四或者第五了。”
“朱泚想過建新朝登基嗎?”郭宋又笑問道。
“當然想!”張楓笑道:“他做夢都想,要不是手下謀士阻攔,他早就一腳踢開李僅登基了,他比較聽從謀士的勸告,這一點比較好,尤其是軍師劉思古,他最信任。”
‘劉思古?’
郭宋一怔,“他是不是從前魚朝恩的謀士?”
“好像是的,我也聽說過。”
這著實讓郭宋沒有想到,他以為劉思古已經死了,沒想到他還在,而且成了朱泚的軍師,此人足智多謀,陰險毒辣,他當了朱泚的謀士,那事情就不會那么簡單了,驅趕六十余萬流民來河西,必然就是他策劃的毒計,而且朱泚想不到河西軍的威脅,難道劉思古也想不到?
郭宋一時沉思不語。
回到了張掖已是夜幕降臨,大軍直接返回軍營,由行軍司馬安排隴右軍士兵住宿,郭宋又讓官員送張楓去驛館安歇,他這才在親兵護衛下返回自己府宅。
這次出征時間不長,只有一個多月,回來時已是十月中旬。
書房內,郭宋正抱著他的第三個孩子,七月份獨孤幽蘭給他生了一個女兒,起名郭雁兒,這是因為她的手臂上有一塊紅色胎記,酷似一只大雁。
不得不承認,郭宋的遺傳基因很強大,三個孩子長得都像他,身材和相貌都像,長女郭薇薇才五歲,就已經比同齡孩子高出半個頭了。
這時,薛濤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見郭宋抱著孩子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獨孤幽蘭一臉無奈地坐在一旁,薛濤笑道:“孩子都睡著了,你還抱著她做什么?讓孩子好好睡覺吧!”
“孩子睡著了?沒有吧,還睜著眼睛看我呢!”
郭宋把孩子遞給薛濤看,小家伙確實睜著眼睛,舒服躺在父親懷中,她張開小嘴打了哈欠,眼睛慢慢閉上。
“這下要睡著了。”
郭宋連忙小心翼翼將孩子遞給了獨孤幽蘭,獨孤幽蘭接過孩子,小聲道:“我送她去睡覺。”
“把她頭蓋上,外面風大。”
薛濤一只手把襁褓中的擋風拉上,遮住了孩子的頭部,獨孤幽蘭這才匆匆去了。
薛濤把茶盞放在桌上笑道:“你回來應該是先抱娘子,而不是先抱孩子!”
郭宋呵呵一笑,張開手臂道:“我來抱抱娘子!”
薛濤推開他的手道:“要抱晚上再抱,現在我有正事呢!”
“有什么事?”郭宋從后面抱著妻子的腰笑問道,
“后來梁家要在張掖酒樓擺酒,正式宣布梁武的婚事,夫君說要不要送禮?”
郭宋笑問道:“有沒有收到請柬?”
“請柬昨天已經送給我們了。”
“那就送一份賀禮,明天直接送到梁武的府宅,梁武和我關系不錯,就封五千兩銀子,再送點別的什么。”
“我知道了,我打算再送一對玉鴛鴦。”
郭宋沉吟一下又道:“你剛才說梁家的人,是指梁武的長輩?”
“好像是他伯父,叫做梁.....”
“梁蘊道!”
“就是他,好像還是朔方節度府的高官。”
郭宋欣然道:“他是我的老熟人了,明天去拜訪一下他。”
次日上午,郭宋來到了梁府,梁蘊道已得到消息,特地在府門前等候,他老遠看見郭宋,連忙笑著迎了上來,“使君,多年未見了!”
郭宋翻身下馬,抱拳還禮笑道:“確實很多年未見了,伯父基本上沒有什么變化啊!”
郭宋說得是實話,梁蘊道除了兩鬢斑白外,其他相貌基本上和十幾年前郭宋初到靈州時沒有什么區別,仿佛歲月在他臉上停頓了一般。
梁蘊道苦笑一聲道:“我真的老了,我自己能感覺得到,精力和十幾年前完全不能相比。”
他連忙又道:“不說這些了,使君快請進府!”
郭宋點點頭,走進了梁府,這是梁武的官宅,占地約十畝,不光梁武,郎將以上都有官宅,只是面積大小區別而已。
兩人走進貴客房,分賓主落坐,梁蘊道吩咐侍女上了茶。
“梁武的父親過來了嗎?”郭宋笑問道。
梁蘊道搖搖頭,“他身體不太好,應該說很不好,經不起長途旅行折騰,所以只好我替他來了,事實上,梁武和三娘在靈州就已經成婚了,他父親當時也參加婚禮,這邊只是補辦一個酒席而已。”
“梁武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他成婚是大事,我卻在西域未歸,知道得太晚,只能略表一點心意,”
郭宋把賀禮清單放在桌上推了過去,梁蘊道連忙擺手道:“這只是擺個酒席,不是成婚,給大家說好了的,不收賀禮,使君千萬不要客氣。”
郭宋把禮單推給他,“這是兩碼事,別人送不送與我無關,但老朋友成婚,我應該表示表示,我說了,這只是一點心意!”
梁蘊道人情練達,他當然知道要給郭宋面子,也只是稍微客氣一下,他便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就感謝使君了。”
郭宋喝了口茶,又問道:“靈州現在怎么樣?”
梁蘊道搖搖道:“令人揪心,大家都說朔方節度府就像馬上要燒開的水,看起來還平靜,但馬上就要劇烈翻滾了。”
郭宋一怔,“為什么會這樣說?”
“其實使君是知道原因的。”
郭宋沉吟一下,脫口而出道:“黨項?”
梁蘊道點點頭,“崔寬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養虎為患,三年前,他和黨項大酋長達成一個協議,黨項人答應向官府交稅,每戶每年交羊兩只,算下來每年有八萬只羊的稅賦,同時黨項每年出一千名青壯服勞役,每年冬天替節度府干活三個月。
作為交換,崔寬放開了黨項人的貿易,結果去年一年,黨項就從各地購買生鐵達十萬斤,打造兵甲。
這幾年,黨項人一直在厲兵秣馬,表面是服從崔寬的調遣,崔寬還把他的心腹大將馬文萃派去出任夏州兵馬使,也就是掌管兩萬五千名黨項軍,可問題是,黨項人是異族,他們只服從大酋長的命令,馬文萃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首領,崔寬卻看不出這一點。”
“伯父可以提醒崔寬!”
梁蘊道嘆息一聲,“崔寬看中了黨項人戰斗力,想使他們為自己所用,可他不了解黨項人的野心和歷史,我勸過他,他聽不進去,還說我無容人之量。”
“看來黨項人要造反了。”
梁蘊道沉默片刻道:“這其實才是我來張掖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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