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四百四十一章 買命錢與賣命錢
遼闊的沃野上,一支萬余人的宋軍正頂著寒風向前行進。
冷冽的寒風‘嗚嗚’的吹著,大風中夾雜著粉末一樣的雪沫,冰涼刺骨直往人的臉上不停的打。天地間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超級大的冷庫,把人露在外面的鼻子和面頰凍得都要僵硬了。凜冽的空氣更加頻繁地灌進皮套里,即使將士們已經把毛氈大衣緊緊地裹在身上。
軍隊在默默地行進,不時的還有戰士滑倒在地,因為寒冷的天氣早已經將黃河河面凍成了大冰塊。
至于為什么大軍要在黃河冰面上行進,那當然是這么走更容易抵到目的地,更節省時間啊。
作為一支拉練中的隊伍,那就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內到達規定的地點,否則拉練的意義何在?
吳玠昂頭灌下一口燒酒,似一道火線直下腸腹,渾身立刻就升起了一股暖意。
“真夠勁。”發自肺腑的贊嘆一聲,吳玠臉上閃過一抹血色。這燒酒真的是御寒的好東西啊。只是價格甚貴,軍中數量有限。那想要抵御冬季里的嚴寒,靠的還是身上的毛氈。
雖然是從遼人那兒學來的招數,可毛氈的造價,比之絲綿襖來可真便宜太多了。
吳玠身后的萬多兵馬,無論步騎輜重,一個個都裹著厚厚的毛氈大衣,滴水成冰的苦寒雖然依舊叫他們一個個瑟瑟發抖,可好歹他們能冒著嚴寒而大步行進了。
打著冷顫繼續往前行,這也是一種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磨練了。
軍人么,就該接受這樣的磨練。如此才能得到提升,成為一支強軍。
縱然有人反對在天寒地凍的時候組織軍伍拉練,認為如此做會使得軍兵無畏受損,但如此作為對軍隊的鍛煉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就是打制刀劍時的一次次淬火。
野蠻精神,強健體魄。
隊伍的后段跟隨著大量的車馬,并且全都是被改造后的車馬,以雪橇模式存在的它們攜帶著大量的糧食和物資,保證著全軍士卒的吃喝。這也是冬季拉練之所以實施來的最終原因。
現在吳玠是沿著黃河向西挺進,目標天德州。就是后世包頭附近,隔壁就是黨項人的黑山福威軍司。
作為西夏防備遼人的所設機構,黑山福威軍司所屬的軍兵戰力遠勝過更西邊的巴丹吉林沙漠以北的黑水鎮燕軍司。
尤其是女真取代契丹之后,別看李乾順麻溜的拋棄了契丹轉而去抱女真的大粗腿,可黑山福威軍司的實力卻不減反增。光是陸續進抵彼處的擒生軍就不下萬人,這可不是黑山福威軍司所屬的地方軍兵(部落兵),擒生軍是黨項人的主力,更有鐵鷂子上千騎,這可是西夏的國本了。
而等到趙構利索的把女真人趕出燕云十六州后,李乾順更是忙派大將李良輔率擒生軍近萬人增援黑山福威軍司。
也就是說,如今的黑山福威軍司,不說本部所轄的那些不堪戰的部落民兵,更是擒生軍就有兩萬人。這可是李乾順的血本了。
趙構奪取燕云之后,對于由原先的天德軍改來的天德州,根本就沒特有的分駐兵馬。
如現下一個簡單的來連,卻為天德州匯聚了近三萬大軍。
吳玠這一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在此之前,徐徽言、孫昂已經帶領萬多人趕赴天德州了。
三萬宋軍,在如今中原朝野的目光中,這足以掃蕩黑山福威軍司。
事實上就是吳玠和徐徽言等將官們也個個信心十足。
尤其是吳玠,他先前只是曲端手下一統制,現在卻赫然是左軍都督府下屬的統制官之一,那雖然都是‘統制官’,但含金量可有著質的不同。
此番他匯集了河東地方守備軍萬人,連同本部五千軍,趕赴天德州,胸膛里燃燒的就全是對建功立業的渴望。
誰不知道當今陛下把兵馬往天德州堆積的意義是什么啊?這代表著皇帝要對西夏動手了。
而他身為武將,眼前的戰爭就正式他所期盼的。
“駕駕……”吳璘在打馬疾馳,渾身包裹在厚厚的皮衣,只有露在外頭的口鼻面容被刀子一樣的寒風無情的劃過。
天氣是真的冷,呼出的熱氣變成了冰霜把口鼻處的圍脖都染白了。
大軍拉練可不是什么都不管不顧的直往前走,吳玠一樣要派出騎兵探馬,無時無刻的不在警惕周邊。以踏白軍為例,他們也是有任務的,要沿途搜索出‘敵人’的痕跡來,有那遺漏的,最終還是吳玠的重大失誤,會影響到他的評分的。
而吳玠的兄弟吳璘就是其手下的騎兵統領。
“大哥,前面有處上好的宿營地。”卻是河岸不遠處不僅有一個可避風的凹谷,周邊更有一片樹林。
這在天寒地凍中能幸運的尋到一處這樣的好地方安營扎寨,那也是一種幸福啊。
吳玠看著光禿禿的樹林也覺得很幸福。整個天地都是一片雪白。不僅是河面,河畔兩邊的闊野,全部都被冰雪淹沒。他現在眼睛一閉,腦子里就是白茫茫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見,天地到處是白雪。
所以,能看見一片黑乎乎的樹林,那也很不錯啊。
哪怕第二日天上陰云密布,到了半上午空中就又飄下了雪花。
但這就是冬季里的拉練啊。
寒風吹著雪花迷糊了眼睛,冰雪不時的撫摩著戰士的臉龐;把毛氈軍袍裹得更嚴密一些,也會有刺骨的寒風吹入,冷得戰士們瑟瑟發抖。
然而如此的冰寒也不能阻礙他們的前進。必須按時抵達天德州,要不然,他們上上下下全都要記過。
軍官記過,那是會影響前途的;士兵記過,更是會影響到錢途。
金錢這是個好東西。在短時間里無法用‘國恨家仇’來徹底激發出的軍心士氣與金錢劃上等號,那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如今的西夏在這些將士們的眼中,不止意味著豐功偉績和雪恥報仇,更意味著金錢。
因為每個士兵都知道,即將被收復的河套地區,那無可計數的良田與他們的軍功田休戚相關的同時,還與他們未來的生活有很大的聯系。
在他們踏上冬季拉練的旅程中的時候,軍報上已經刊登了一個消息,大軍覆滅西夏后,如參戰軍士愿意遷居河套者,視戰功高低,可分于五十畝至二百畝不等的良田。
趙構這完全是在拿金錢/土地砸人。
但你不能否認這一招的效果。
東京城的守軍在金人大軍攻城的時候,拿不到足夠的賞錢,都干不發一箭。你不可能指望著所有人都有岳飛的節操不是?
金錢大道的法子顯然不如民x主意,可這才是‘耕戰’的真諦啊。
想叫人賣命,先就要準備好賣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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