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三百七十一章 趙桓的腦補
再無能怯懦的皇帝在涉及到皇權和生死的問題時候,也會變得極端的敏感來。
隨著曹輔的敘述,趙桓很清晰的認識到一事實,那就是趙構的威脅性已大大超出了他先前的預料。
陳留大捷已經叫后者在軍中已經擁有了巨大的聲望。隨著那種被喚作震天雷的武器的發威,隨著金兵的大敗,趙構得神佑天命的說辭,汴京外的十余外大軍,從上到下,從軍將到士兵,全都深信不疑。
他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就像趙構一樣,心中也猛地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自己的這個九弟,已經取而代之了女真人的地位,成為了他最大最大的威脅。
“耿延禧、宗穎……”
趙桓的目光從眼前的曹輔轉移到他的隨行副手身上,本來該是很正常的人選,此刻落在趙桓眼中卻是那么的別有一番味道。
兩個隨行副手,一個是趙桓信得過的梯己人,耿延禧是耿南仲的兒子,是趙桓的師兄,是他絕對信得過的人。
而宗穎呢?宗澤的兒子,一個在陳留城下敢叫手下亂箭射殺偽天使的人,雖然趙桓絕對不會承認那宣詔之人是真的,但他的心中能對宗穎有好感才怪。
甚至都想到——耿延禧是自己的人,宗穎還能不是老九的人馬?這樣才對稱么。
且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老九又怎么可能對汴京城毫無關心呢。
趙桓從宗穎想到了他老子宗澤,宗澤是磁州知州,磁州是趙構落腳的地方,也是閃現出神異的地方。
那里可以說是趙構發家起勢的第一步所在。
趙桓不得不懷疑宗澤是不是早就已經投入趙構的麾下了。
甭管那震天雷和祖宗賜法傳的有多么玄乎,趙桓都是一概不信的。
他才是大宋的皇帝,要祖宗真的在天有靈,也該托夢賜福給他才是,何以叫老九撿個漏?何況他老子一輩子修仙問道,真要有神仙,他老子這一輩子的努力都付了汪洋了么?
心中就堅定的認為此事有假的趙桓,自然就想到誰能在這種事兒上做手腳了。宗澤身為磁州的地主,他能沒份嗎?
而且他還聽到消息,那趙構在接到自己手詔之前,就已經打算成立元帥府了,其心可誅。而身為磁州知州的宗澤不僅不予以阻攔,反而成為了元帥府里的重臣,坐上了河北義軍總管的位置,簡直該殺。
趙桓選擇性的忘掉了耿南仲在期間的‘功勞’。
他只記住了宗澤是磁州知府,是趙構的河北義軍總管,是他第一個派出的將領,先戰大名府李固渡,然后兵過黃河進入濮州,再從濮州到興仁府,最后將兵來到陳留。
自己的旨意傳到了,但陳遘這個兵馬元帥人一直在中山府呢,汪伯彥名義上是副帥,實則就是個空架子。真正執掌兵權的又是宗澤宗汝霖。
這人心里頭一旦認定了一個答案,就總會千方百計的為這個答案尋找支持。
宗澤就是這么一回事。
他從被趙桓懷疑到認定他已經投效了趙構,那真的是在很短很短的時間里就想出了一個個理由。
“召耿延禧、宗穎覲見。”
趙桓一句話,小太監就要為之跑斷腿。也就是這宋皇城面積不是多大,只是根據原先的宣武節度使衙整改成的,算是歷朝歷代里最小的皇宮了。所以,很快耿延禧和宗穎就來到寢宮福寧殿了。
而在此之前,耿延禧托小太監傳信來,言語說有要事要單獨面圣對奏,倒是叫趙桓心中一暖。
還是師兄靠得住啊,老師也是一靠得住的。
(北宋皇城周圍是五里還是七里,明皇城十八里,紫禁城到了清朝都幾近二是二里。趙老二當了皇帝后,因為不存在趙老大時候的遷都之議了,就怎么看都覺得皇宮太小,想要擴皇城。可皇城周圍住滿了居民和商戶,擴修宮室,就意味著要將皇城周圍的民房全部拆除。然后他派人跟百姓商議遷移,結果老百姓都不愿意,趙老二就也沒成事。這點上還是值得稱道的)
“臣耿延禧/宗穎拜見陛下。”
二人規規矩矩的行禮,趙桓臉上的神情也非常歡喜,只有身邊的人才知道,適才曹輔退下去后皇帝的臉色有多難看。
“賜座。”
“二卿不畏艱險,前來城中報訊,朕當行重獎。”
趙桓一開口就叫耿延禧高興不已,他當日跟著趙構去出使金營,現在又隨著曹輔冒險回京城,唯一的目的不就是立功么。
他爹可是趙桓的老師,十幾年朝夕相伴,不離不棄的鐵桿。
耿延禧本人與趙桓也熟悉的很。
對比徽宗對蔡京的幾個兒子的慣例,耿延禧事實上不需要這么拼命的,也能輕松的躍居高位。但耿南仲不是蔡京啊,這人還是很在意自己的‘一世清名’的。
如何愿意叫兒子這般得來富貴?
那耿延禧要想當高官,必然是要立下真功勞的。這隨著康王出使金營,在耿南仲眼中就是一個捷徑。
因為趙構奉命北去的時候,宋廷君臣都還對宋金議和保有很大的希望的。
耿延禧隨趙構向北,看似有風險,金人都不知道扣了多少宋室的使臣了,但收益高啊。最主要的是,耿延禧身后有個老爹在,只要宋金議和了,耿南仲還能要不會自己的兒子么?
就是當初趙構說話,那也是‘深入不測虜廷,未有還期’,而不覺得真有生死性命之憂慮。
耿延禧領命之后,趙桓還特意把耿南仲召入宮中,對他說:“康王要求卿之子為官屬,他不辭而往,朕甚嘉之。”
耿南仲對說:“臣只有此子,國家艱難之時,豈敢辭?”
趙桓則繼續勸說:“不如宣來奏事如何?”
耿南仲直言謝絕,說:“康王既往,而臣子獨宣,無此理也。”
然而等到耿南仲從內殿退出,路上,就內侍跑來交給他一份御筆:耿延禧速宣回奏事。
趙桓這是真把選擇權教給了耿南仲手中。
但耿南仲堅拒,向趙桓奏道:“康王為國出使,臣子之不肖,得奉使左右,幸也。若獨宣回,臣何面目?”
趙桓如是大筆一揮,把耿延禧任為龍圖閣直學士,賜金帶一條、通犀帶一條、錦綺等一百匹,靈寶丹、蘇合香、圓透冰丹各一百貼,茶一百斤,四和香一百兩,餹霜一百斤。
龍圖閣直學士可是從三品,與之前的中書舍人相比,耿延禧已經能稱得上一當朝大員了。
但他心中實也滿是感慨的。
這從離京到現下的回京師,攏共就倆月時間,局面卻已然天翻地覆。
若不是他們父子與趙桓綁的太死太深,想要下船都難,他們都想跟著康王混了。這不是說趙構的人格魅力很強大,或是那是是非非的傳聞真的就那么要得人心,而是實實在在的局勢。
趙構手握上十萬的大軍,又有擊敗金軍解開汴京之圍的名聲,這是什么都有了。要是在金兵退去后,他就率軍入城,一舉廢了趙桓的皇位,自己黃袍加身,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便是滿汴京城的軍民官員們也更希望龍椅上坐的是一個更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吧?
可是趙桓還在汴京城,耿家父子就是要改換門庭,都沒人信。更別說康王對于他們父子一般般的很,全然沒有對待宗澤等人的熱情。耿家父子就只能繼續忠于趙桓了。
“國家之難,君主憂辱。茍可以了事,臣當義不得辭。”
耿延禧正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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