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朕要揮師北上,重興大明
西寧衛城濃煙沖天,無數和碩特蒙古士兵在城內街巷穿行,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物品。而西寧本地人則多數已經變為了地上的尸體,一些房屋里更是傳出女子凄厲的尖叫。
固始汗與滿清定好了章程,此番進軍咁肅,那是打出了清軍的旗號來。他欺李自成不知道他與滿清的定計,大軍在清海湖集結之后,先使人以買賣交易的名號進入西寧,然后昨日夜里一遭發難,里應外合,一舉將這座堅城給拿了下來。
按照蒙古人的習慣,眼前的這一幕都是必須要經歷過的。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和碩特人,窮的就跟一個賴命一條的光棍一樣,輕易的打進西寧,可不就跟一群餓狼撲入了羊群么,把自己能找到的一切東西都搶劫一空去。
固始汗對于和碩特人還是很愛護的,可西寧的漢人決不再他的保護名單中。除了手工藝人和大夫外,其他人等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當中。
這西寧城雖然在順軍攻取時候已經遭過了一場劫難,城內的士紳富商多有遭殃,但即便如此,落在窮逼和碩特人眼中,那也是一塊肥的流油的大肥肉。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一口鍋都是寶貴的。
此時,固始汗就立在西寧城的城頭,明洪武十九年,朱元璋使人在元西寧州城的基礎上改建西寧衛城——割元西寧故城之半建西寧衛城,城周九里,城墻基寬五丈六尺、高三丈四尺米,城墻設有多座敵樓,四面開門。
自從這新的西寧城建起,這里便是青藏高原上最堅固的城池。依托著‘富饒’的湟水谷地,儼然是占盡了清海的精華。
這幾年固始汗做夢都想得到這里。
他倒是沒想過奪取甘肅,殺入關中去,固始汗沒有后輩噶爾丹的野心,他只想保住青藏之地即可。
而西寧城,作為高原的東大門,作為湟水谷地的核心之地,作為“唐蕃古道”的必經之地,那不僅會成為一個大大的聚寶盆,更可以成為和碩特汗國在東側的屏障。
他是沒有進入漢地的野心,但他也希望漢地的勢力不要太多的干涉和碩特汗國。哪怕是滿清。所以,派出一支族人定居在這里,牢牢地把守住湟水谷地這扇大門,那就是再完美不過了。
而西寧城不到手,青藏之地的東大門就始終沒有把握在他的手中,這要是能叫他放心才有怪!
固始汗手中握著馬鞭,周圍傳來的慘叫哭喊聲被他摒棄在耳朵外,如是未聞。
西寧衛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準備,李自成已經把這里的大軍都調去關中了,城頭夜間只剩下少量民勇,城頭上更沒有撞桿、滾石、夜叉拍這樣基本的守城工具。如是一遭遇襲,可不就是不費吹灰之力么。
而和碩特軍一旦拿下了西寧,那咁肅的防御就中門大開,固始汗大軍沿著湟水,一路可直搗蘭州城。將整個咁肅一分為二。
李自成的咁肅節度使(巡撫)乃是前明降官林日瑞,聽聞消息后大驚失色,慌忙去尋辛思忠。后者才是李順在咁肅的主將。早前是黨守素的副手,之前李自成敗退關中,緊張時候一度把黨守素和辛思忠都調去了關中,但后來見晉西和中原都穩定住了局勢,便叫辛思忠帶兵萬人返回咁肅。
后者是從沒想過和碩特蒙古會生出幺蛾子來,聞報不是大驚失色,而先是勃然大怒。
畢竟作為一個農民軍將領,辛思忠眼睛里就從沒有過和碩特汗國,他雖從沒想過與固始汗刀兵相見,雖然多少聽說過固始汗的名頭,但卻根本不把固始汗放在眼里。
因為這固始汗連當初的大明都不敢招惹,辛思忠如何能看得起他呢?
他可是很清楚咁肅地方軍的力量的,多年未經戰事,盡數不堪戰不說,全省的營兵也只有數千,要不然當初他跟隨賀錦、黨守素進軍大西北的時候,一路上怎么會兵不血刃,直若游行一般?
辛思忠當下就點起兵馬向著西寧殺去。
與順著湟水而來的和碩特軍正好在湟水入黃河口相遇,彼時和碩特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渡過。
李順軍還是很有戰心斗志的,軍兵也挺能打的,辛思忠見了立馬就對之發起了進攻。雙邊正面相抗,和碩特軍毫無疑問的敗了。
他們人少,渡河的先頭兵馬才一千多人,更缺乏火器。
辛思忠旗開得勝,軍兵士氣大漲。如果他沒有分兵從黃河下游渡河,意圖兩面夾擊和碩特軍,大敗固始汗的話,咁肅保不準就是另一幅局面了,李自成的歷史改變了,中國的歷史也可能被改變。
辛思忠的分布不止分散了自己手中本就有限的兵力,還小瞧了人固始汗,以至于損兵折將,落得只剩下四五千殘兵敗回蘭州。
和碩特部的騎兵將蘭州城圍得水泄不通,舉著滿清的旗號四處招撫地方。不僅讓咁肅震動,他們的馬軍先就向東南奪取了臨洮府,震動關中,那影響力是大了去了。
沒用多久,整個大順朝之下都知道了西北的蒙古人已經降了滿清韃子,已經從背后向李自成下手了。
及至到六月時候,這消息都已經傳到了金陵。
金陵城內又是歡歡喜喜一通。鄭芝龍則看的直想笑,真的是想笑。
“周閣老,我就不明白了。這李自成倒霉了,滿清韃子賺了大便宜了,又干金陵朝野屁事?他們這上上下下一副天上落餡餅的模樣,又是個什么心理?”
周延儒臉色肅然,“皇明大好江山就敗在李賊手中,滿朝文武皆恨李賊入骨,陛下亦是如此。今日見李賊受挫,背腹受敵,大勢將有所不妙,自然盡皆高興。”
隨后看著鄭芝龍滿臉嘲諷的臉,嘆聲說道:“泉國公休要把人都看扁了。老夫自是知曉你因何發笑,朝堂之上群英薈萃,亦多有人能看出其中好壞。然而這世間最難區分的便是“公私”兩字。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息怒厭惡。”
他也是宦海中暢游了許久的老狐貍了,如何不知道眼下的局勢,最好不過是賊虜相峙,金陵朝廷這邊方好漁翁得利。
如果一方滅了另一方,那不管是李賊與韃虜哪一方得手,戰爭的矛頭隨后必然要指向南國的。
“周閣老這是承認有的人公私不分了?卻不知道是不是某些‘好言大義,不言私利’之輩!”
鄭芝龍這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損人的機會。
“國公何必這般苛刻?”你都已經是要去海外稱孤道寡的人了,大度一些不好么?橫豎你也回不了中原了?周延儒對鄭芝龍與江南士紳、乃至是天下士紳間的矛盾和堅持很不理解。
這根本就沒意義么。兩邊為什么還抓著不放呢?
“不是我鄭芝龍為人尖厲苛刻,而是有些人以私利蓋過公義,偏偏還一副道德先生嘴臉。就是不知道先賢有知,會不會氣的再死第二回。”鄭芝龍很厭惡東林黨為首的利益集團,但他也不否認在“東林黨”的成長過程中,那些為東林黨奠定了‘政治基礎’的人。比如楊漣。
周延儒搖頭苦笑。
“不說這事兒了。此番我提兵舟山,可不是要帶兵送兒子入京的,我這是要發兵登萊。”
周延儒臉色又恢復了肅穆,他此次前來面見鄭芝龍,可不是為了封賞他國公丹書的,而是要問一問他引著上萬兵馬,大舉北上這是要做啥。
同時閩省也傳來了消息,鄭芝龍從大員提來了大批的軍兵聚集到泉州。
這可叫金陵君臣有些不安了。
“我就是要拉李自成一把。否則韃子滅了李順,大軍南下,朝廷兵馬還能抵擋的住?”坦蕩蕩的把心中的打算道了出來,鄭芝龍一點都不顧及周延儒身邊跟著的隨員那變色的臉。
不然的話他還真怕李自成會被韃子這波攻勢給擊垮。
因為有證據表明,大同要守不住了。城內的糧食已經吃光了。羅虎、張天琳、柯天相他們再是牛逼,沒糧食也是無奈。
不過他們也是盡力了。這一戰都打了多久了?
阿濟格、吳三桂軍的主力始終困于大同城下,那時間都堪比當初的錦州之圍了。
而這大同城一旦被下,韃子就徹底掌握了晉北了。
如果派出大軍從蒙古打向榆林,這李闖王的局面似乎就又恢復成了歷史上的老樣子了。不,那比歷史上的李自成都更慘,至少歷史上的固始汗在明清交際之時,根本就沒半分的存在感。
“如今左帥雖病逝,可三十六營大軍還在,朝廷這兩年練出了百萬大軍,朝中既有洪九亨這等帥才,也有曹變蛟、黃得功等將才。韃虜便是舉兵南下,又如何不能抵擋?”
時間不一樣了,底氣就自也不一樣。
崇禎帝雖然把手中的銀子花了七七八八,但南明還真的組成了一支大軍。這支兵馬雖還沒有打過仗,但只看著,那真的很兵強馬壯。更重要的是左良玉掛了,而他留下的三十六營將已經被崇禎帝暗中拉攏。
可鄭芝龍還是不屑一顧。
左良玉軍本就是大雜燴,戰斗力弱的一逼,歷史上他帶軍順江東下,連黃得功軍都打不過。后者才多少人馬啊。
舟山一行,周延儒來得快,回的也快。
回到金陵就立刻面見崇禎皇帝,將鄭芝龍的言語一一道來。
“哈哈哈,這個鄭芝龍啊。”崇禎帝說不出痛斥的話,鄭芝龍可是‘一片好心’啊。但是,鄭芝龍對南明軍的蔑視讓他極為的不滿。
自己麾下的水陸大軍已經兵強馬壯,如何不能御敵?甚至他還想著反守為攻呢。
“泉國公太是倨傲了。”
“李自成……,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山海關一戰,力不能挫滿清,則氣運已散也。如果不過是仗著地利茍延殘喘。而我大明依舊被天下人奉為正朔,朕自離京南下日起,就一日不敢忘舊恥。兩年來,臥薪嘗膽,苦心經營,終于又有了今日氣度。”左良玉都壯年而逝,這是真正的祖宗保佑。
“現韃虜攻殲李賊甚急,稍后大軍有動,酣戰正急之時,必困于西北。此正是朕奮祖宗之余烈,揮師北上,收復中原,重興大明的大好時機。”
就是‘趁虛而入’么。鄭芝龍能在遼東玩的那么歡,他崇禎又如何不能?
朱由檢這一刻非常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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