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切肚子太疼,還是槍子打死好了
幕府于寬永十六年發布了最終的鎖國令,并將平戶的荷蘭商館遷至長崎。也就在同年,幕府命福岡黑田家在長崎港入口處的戶町和對岸的西泊兩處修建番所,并駐兵守備。第二年,佐賀鍋島家又前來替代,兩藩依舊一年一交替,輪流在長崎駐防。
兩處番所由于地處長崎港之沖口,因而被稱為沖兩番所,又因兩藩定駐長崎的藩兵都是一千人,是以又名“千人番所”。
區區一千兵丁,縱然再加上長崎的浪人、野武士等,那點人力對于鄭軍艦隊言也是小菜一碟。
聽聞了敗訊后,再看到鄭家水師艦船輕易的轟平了燒香島和高鉾島上的炮臺,然后水師直入長崎灣的深處,松浦鎮信的前往似乎半點作用也沒有,鍋島勝茂額頭上終于滲出了明汗。
這下事情真的是鬧大了。
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抓住田川母子來威脅鄭芝龍,但馬場利重和山崎正信阻止了鍋島勝茂的瘋狂。
這兩個不被鍋島勝茂放在眼里的奉行,早前不敢對著鍋島勝茂說一個不字,因為雙方的地位相差太懸殊了。哪怕他們是德川家的旗本,但也要看鍋島勝茂是誰不是?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鍋島勝茂的冒險已經注定失敗,他已闖下大禍了。
這次事了,鍋島勝茂自己要完蛋不說,就是那鍋島家也要跟著受連累。
至于鍋島勝茂已經向佐賀藩發出急召,召藩兵來援,可距離最早的諫早藩兵也不可能立馬就趕到。
“找荷蘭人!”馬場利重叫著。荷蘭人一直想擴大出島商館的面積,卻始終沒被長崎奉行答應,這次只要用這個做交易,荷蘭人肯定愿意的。
一群已經火燒眉毛的人,都不去想荷蘭人愿不愿意看到鄭芝龍與日本人交惡?這都不是在飲鴆止渴,而是在以地事秦,抱薪救火。
接到日本人通知的出島荷蘭商館內的館長斯尼特克一口答應了下,然后就帶著高級商務雅各布在碼頭乘坐小船駛向了目的地。
因為周邊都是日本人,倆人說話見很少說話。反倒是斯尼特克與帶引自己的日本通事多有交談。
當知道了鄭芝龍殺來日本的艦隊規模后,斯尼特克不覺得挑起了眉毛,“哦,天主在上,你們究竟做了什么?讓鄭如此憤怒,這可是他的主力艦隊。”
要是一下子都折損在日本了,荷蘭人做夢都能笑出聲音來。但是,斯尼特克做夢都不敢想的這么美。就日本人的水面力量,不是斯尼特克看不起他們,那是不可能把這么多大型風帆戰艦都一網打盡的。除非再來兩回神風。
不過荷蘭人對日本人的陸軍實力還是很信任的。
這里有許多的武士,就像是歐洲早前的騎士一樣,一個個雖然傲慢無禮,卻也非常勇敢。還有眾多的人口,他們還會制造火槍和火炮,有著強大的戰爭潛力。這讓荷蘭人很確定,自己哪怕是在海上戰勝了日本人,也無法從陸地上戰勝這樣一個強勁的國家的。
所以,從開始的葡萄牙人,到后來的荷蘭人,歐洲人對日本始終是以商貿為第一位。甚至不叫傳教,荷蘭人都答應了。他們可不是葡萄牙。
“請恕我直言,扣留人質的手段并不怎么光彩照人。我很能理解侯爵閣下的憤怒,但我也希望您能冷靜下來想一想,日本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如果挑起戰爭,我不認為您能獲勝。”
鄭芝龍是懂荷蘭話的,所以斯尼特克直接用荷蘭話與鄭芝龍交流,倆人嘰里咕嚕的說個不停,不僅沒能把鄭芝龍勸的心平氣和,反而叫他氣憤不已。
斯尼特克跟日本人有仇吧,一直拿日本來壓鄭芝龍,這不是火上澆油么?但這就是斯尼特克的打算,橫豎日本人被攔在了外頭。
鄭芝龍嘴巴里都爆出出口來了,可心中卻冷若冰清。他想到了外頭的日本人,真該把這些人放進來,讓他們好好看看自己請來的幫手的丑陋嘴臉。
關鍵時刻歐洲人要能靠得住,豬都能飛。
鄭芝龍看著斯尼特克與雅各布離去的背影,腦子里只想到了歷史上那一次次的調停,一次次的以夷制夷,制他個奶奶的嘴了。
“父親,這荷蘭人跟日本人有仇吧?”鄭森現在很反感很反感日本,鍋島勝茂阻撓田川母子歸國這一件事,就把日本在他心中本來不錯的印象給砸了個稀巴爛。
但他再是對日本惱火,斯尼特克火上澆油的舉動,那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荷蘭人當然希望咱們跟日本打起來了。這樣來,巴達維亞的壓力才會減小么。而且,這戰事一起,日本人還會更加的依賴他們。”
鄭森點頭稱是,這道理很簡單,很一目了然。
“你去帶兵那長崎拿下吧。再等幾天,等日本的援軍趕到了,咱們再跟他們狠狠地干一仗,然后就去江戶逛逛。”就跟對韃子時一樣,有著戰略上絕對主動權,那這戰爭打起來就爽。
鄭芝龍有種要飛起來的感覺。這種吊打小日本的爽感在穿越者的心中是這個時代的中國人絕對無法體會的。雖然南國百姓提起倭寇來也會恨得咬牙切齒,但這點恨跟后世相比,就太小巫見大巫了。
心情爽的飛起來的鄭芝龍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命令對長崎港的災難影響。
當幾艘鳥船、烏尾船駛入長崎港的最深處,清掃了日本人最后一點防御武力后,老閘船就開始運載著一船船的步軍登陸了。
從挺著刺刀的火槍兵到身披鐵甲的鐵人軍,潮水一樣涌入了長崎,所到之處,無有抗手。
占地面積并不是很大的長崎,真不是一般的富饒。自從葡萄牙人發現了這兒后,也不過是幾十年的時間,長崎已然是島國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了。
大批的商賈聚集在這里。每年,這里都有一二百條貿易船只停靠。這些船只或是滿載著大明的絲綢、糖類和瓷器等物而來,還有棉布、文房用品、書籍、漆器、中藥、工藝品,乃至是化妝品等,或是裝載著一些西洋來的稀罕物,給日本人帶來源源不絕的所需。當然也運走了他們辛苦開采的金銀。
要知道現如今的日本,別的不多,就金銀多。只是一個佐渡島,就能夠叫幕府上下過上奢侈的生活。更別說還有石見銀山、甲斐金山、伊豆金銀山等等。
從戰國那個把金銀山當做戰爭底氣的時代走來的日本,現如今那是個名副其實的‘金銀島’。
所以,不過是數十年的時間,長崎就已經匯聚了小十萬居民,在人口近兩千萬的日本,如此人口并不極其突出的多,但卻已經是實打實的大城。
因為商販太多了,這座因為貿易而聚集形成的城市又缺乏長期規劃,或者說是習性使然,長崎城下町中道路狹小,建筑一幢連著一幢。
因為富商很多,作為如今日本僅有的一座對外窗口,城中到處都是裝飾雅致的商店——仔細去觀察,這里就是酒館、飯店和旅館的裝潢、環境,也比其他城市的同類所在要高。甚至平均值都能超出江戶來。就是因為這里的有錢人太多了。
天守閣上,馬場利重和山崎正信看著嘩啦啦涌入長崎城下町的大批鄭軍兵丁,眼睛里全是絕望。
“長崎完蛋了,我們也完蛋了……”山崎正信眼淚都止不住了,他不想死啊。正值盛年的他明明還有大好的前途,要知道長崎奉行的地位是很高的,就是過個兩年被召回江戶了,他也能有個很好的前景。
但是現在呢?長崎被鄭軍攻陷了,他和馬場利重就只有且腹謝罪,也只能切腹,才能保持住自己家族的名譽不被沾污,保證自己的子孫后代還能順利的出仕。
“是我們的運氣太不好了。竟然撞到了鍋島勝茂這個匹夫……”馬場利重恨聲說道。
戰國的時代已經遠去,當年的風云人物早就已經病去,幕府傳承都已經是第三代了。可偏偏讓馬場利重和山崎正信撞上了鍋島勝茂。如果是福岡藩的黑田忠之,他們還能有些話語權。可是面對著強勢的鍋島勝茂,倆人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鍋島勝茂主導了一切。
當然,他們都沒有發出反對的聲音,任由鍋島勝茂胡為,這未嘗不長崎落到現在地步的一原因。
可不管怎么說,到了現下地步,鍋島勝茂切腹不切腹他們已經管不到了,山崎正信和馬場利重卻肯定是要死的了。
“我不切腹,就算被鐵炮打死,我也不切腹。”看著山崎正信抽出了肋差,馬場利重直搖頭,切腹太疼了,就算有人介錯,馬場利重也不愿意去忍受。
對比自己拿刀子切自己的肚子,他覺得還是被別人打死更好。
說罷頭也不回的就跑下了天守閣。
山崎正信震驚的看著遠去的馬場利重,他還想著叫他為自己砍人頭呢。“八嘎,八嘎,你這個懦夫,大大的混蛋,大大的混蛋。”
狠狠地發泄著心中的憤怒,山崎正信想到了鍋島勝茂,但轉而他就打消了這個主意。還是別去自討欺辱了,他收起肋差,回到天守閣里,端起桌幾上準備好的清酒一飲而盡。然后提著太刀下樓了。
“死吧,都死吧,死干凈了,罪過就也干凈了。”
對從眼邊跑過的驚慌侍女,山崎正信看都不看,更不去管她們。自己就拎著刀子,守在本丸大門前。
隨著幾聲槍聲和慘叫聲傳來,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傳來,山崎正信知道自己的最后時間也來到了。剛才他都已經聽到了馬場利重的慘叫聲了,現在就也輪到他了不是么?
本丸后院,鍋島勝茂正看著一盞油燈愣愣出神,周邊全是神態緊張的近侍,以及一名唐通事。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油脂的氣息,不止是房間里,連整個后宅,連很多房屋上都帶著一股濃郁的油脂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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