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主子爺,奴才們不想死啊作戰
德勝門外自然有清軍看著,只是人不多。
戰斗的勝負吳三桂也不擔心,跑了李巖又如何?拿下京城,他這份投名狀納的再結實不過,相信多爾袞會對他放心了的。
至于鄭芝龍和王永吉把他罵做了國賊漢奸,那更是可笑。但他吳三桂是不是真的國賊,可不是鄭芝龍說了算的。
金水橋上,吳三桂眼睛看向紫禁城方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對自己真的是隆恩浩蕩的崇禎帝。
也不知道消息傳到金陵之后,他又會把自己一門如何?
可想來是不會一氣殺了的。人頭不是韭菜,殺了不能再長出一茬。那等行為全然是把他逼到滿清這一邊,智者不為也。雖然多半接下一段的日子不會好過。
可只要大清能入主中原,打下這北地的半壁江山,他吳家就高枕無憂。韃子在中原越是得勢,他吳家的地位就只會越發安穩。
不過這也需要他能始終控制著手下的隊伍,要是手下的兵馬都被滿清給吞吃了,崇禎帝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他只會落井下石。
而至于鄭芝龍,那端的是一個角色。但他兩次操刀子痛宰文武百官勛貴皇戚,早就得罪了海的人了,更把人往死里得罪了。他在江南是尋不到立足之地的。
而就崇禎帝那猜忌之心極重的樣子,保不準三兩年后,他就已經把鄭芝龍給逼的不得不反呢。
吳三桂面上絲毫神色不漏,心底里卻醞釀著極其惡毒的詛咒。
鄭芝龍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崇禎帝又是一個猜忌之心極重的人,那怎么能尿進一個壺里呢?
“這般說來倒是這大清更能得天下……”
雖然滿清內部也有很多的麻煩,但對外的時候人家能團結啊。而且八旗的結構形式也注定了自家人之間很難爆發出大火并,火并的只能是最頂尖的一小撮高層。就像當初的黃臺吉鏟除阿敏和莽古爾泰。這樣就能保持住人家的基本實力不動搖。可崇禎帝與鄭芝龍之間呢?他們一翻臉,可就意味著大打出手。
吳三桂從沒有去想到這一點,但現在一想,卻覺得大清得天下幾乎是必然的。那鄭芝龍與崇禎之間是再明顯不過的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可偏偏兩人的性格卻注定他們要分道揚鑣。
自從鄭芝龍伸手宰割朝中大臣和文武勛貴的那一刻起,這一切就都已經注定了。
滿朝文武都對鄭芝龍恨之入骨,那鄭芝龍還能得好么?
不過下一刻,一個丑陋的禿瓢映入吳三桂的眼簾,周遭的火把讓金水河照的如是一面明鏡,吳三桂眼光只是不經意的一瞄,就看到了他此時此刻的形象了。心中羞辱感從心底里不可抑制的爆發來。
李自成大軍殺來,眼看就到了山海關下了,多爾袞卻執意逼著吳三桂剃發,說是如此才好在大軍中辨清敵我來。辨他奶奶個腿!
吳三桂那時候已經沒回頭路了,就是心里頭恥辱感爆炸,面上也要笑著剃發。他至今沒有忘記手下諸將再看到他時的眼神,恥辱,這是他吳三桂畢生來最大的恥辱。
話說,自從剃發之后,吳三桂就是帽子不離頭的。也就是這次大功告成了,行至這外金水橋邊,吳三桂心中感慨,才停下腳步,摘下纓盔。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便宜舅舅——祖大壽,他是吳襄原配的兒子,吳襄繼娶了祖氏,所以祖大壽并不是他的親舅舅。
但祖大壽對吳三桂整個人生的影響卻是極大地。他現在還記得祖大壽曾經說過的一番話,當年祖大壽看見遼東軍上下紛紛降敵,然后被滿人收做包衣阿哈,為奴為仆,就道:既然戰敗,那就是朝廷罪人了,合該一死以謝龍恩,以敬祖宗,為韃虜奴仆實是辱人。
可等松錦一戰輪到他自己了,他不也從了么?
除卻生死無大事,千古艱難惟一死啊。
吳三桂感慨滿滿的。
然后,“轟轟轟……”一連串巨大的爆響叫整個京城都如是地龍翻身了一樣,叫吳三桂好險沒一頭栽進河里。
“大帥……”周邊人忙拉住了他。
驚魂未定下吳三桂目光向著聲音傳來處看去,似乎是德勝門位置啊。而且他剛才感覺到了一陣明光閃現過,還下意識的一抬頭去看呢。結果被隨后傳來的爆響聲嚇的腿都軟軟的了。
“不好,俺的突騎!”驚魂稍定的吳三桂火燒屁股一樣跳了起來,他想到了去追擊李巖的夷丁突騎。
“快去,快去查探……”
吳三桂整個人都歇斯底里了。夷丁突騎攏共才三千人,這都是多年來吳家拿銀子喂熟的精兵。三千對三千,不是他吹牛,八旗馬甲擺在前面,吳三桂也敢直接懟。那是他真正的血本!
“啊,啊,……”當吳三桂親自趕到德勝門大街,看到那血腥又凄慘無比的一幕后,整個人都背過氣去了。
他派去打探的人,見到了德勝門大街上的慘劇后如何敢向吳三桂稟報?可他們越是如此,吳三桂的心就越砰砰直跳。
等到他親自到場了,那真有種肝膽俱裂的趕腳。
廣渠門外的阿濟格長大了嘴巴,“吳三桂暈過去了?”
“王爺,那吳三桂虧了血本了。他手下的夷丁突騎,王爺您也是見過的,結果好了,德勝門大街上,都到城門口了,被李巖陰了一遭。一場大爆炸,折了沒五百也有三百。”
阿濟格臉上露出喜色來,吳三桂已經是滿清鍋里的老鱉,爬不出去了。這次追擊李自成,多爾袞讓他夾著吳三桂,就是剩得吳三桂出工不出力,錯失了大好良機。
但多爾袞對吳三桂的擔憂,阿濟格也時刻都看在眼里的。吳三桂兵強馬壯,四五萬遼軍,別說是八旗里單獨的一個旗了,就是(單獨一個旗)再把漢八旗都拉上來,那也不是對手啊。
這個吳三桂,手里握著比一旗旗主都強出許多的力量,多爾袞怎么可能不防備著他?阿濟格聽到吳三桂吃癟后又如何不哈哈大笑?
不過當他聽說鑲白旗的甲喇章京德保也吃了敗仗,被從德勝門里沖出來的李巖軍打的抱頭鼠竄,八旗兵丁更是折損過百人,阿濟格臉上的笑容立刻化作了不可遏制的暴怒!
“把他給我提過來。”
手中握著馬鞭,阿濟格直恨不得那德保現在就在他跟前,好叫他抽個痛快。
德保是阿濟格的侍衛出身,到了阿濟格跟前,一頭跪了下。咬緊牙關不吭聲,先讓阿濟格鞭子抽個痛快了再說。
“說,就李巖那群敗兵,那是怎么把你打得哭爹喊娘的?給爺說!”
“回主子,奴才又碰到一干不怕死的了,身上捆著藥粉包,直往人群里扎啊。您說,這要是山海關那會兒,奴才們就是都拼死了,也要咬緊牙關給撐下來。可現在,可現在不是山海關那會兒了。奴才,奴才不想死,手下的巴牙喇兵和馬甲兵步甲兵,都不想死。”
德保的哀嚎叫阿濟格直響起了不久前的山海關血戰,那可是真的血戰啊。
步軍沖,馬軍沖。為了把李自成的中軍給徹底打散,八旗都不知道又要新添了多少孤兒寡母!
李自成就跟當初松山城的被圍明軍一樣,搞出了一撥人做敢死隊,真是將人綁在馬背上,直直的就往人群里扎。
每一聲爆炸,那都能在兵馬絞殺的不可開交的戰場上清出一小塊空白。
那血肉橫飛的一幕,阿濟格以為過了那道坎兒后,就都不會再遇到了呢。沒想到……
“你起來吧。”山海關打的昏天黑地,那一戰過后,八旗入關就水到渠成了。現在別說奴才們不愿意去死,他堂堂的英親王不也是如此么?
眼看著就要享福了,誰樂意去死啊?
“叫人在城內找幾個有名的大夫,迅速給吳三桂診治。”
這吳三桂要是不醒,他手下的兵馬阿濟格可調不動。那吳家的兵馬不動彈,就靠他們八旗去干仗么?這可不行!
阿濟格使人在城內尋了半夜,也只找到了幾個‘庸醫’。因為那有名有姓的大夫,不是被鄭芝龍當初給卷走了,就是被李自成給卷走了。
阿濟格只能快馬急報多爾袞。
而至于此時的李巖,狼狽逃到昌平后這才停下腳,發現手中的兵馬已然只剩下千把人。幸好沒多就唐通、馬科都尋了來,接著姜瓖也到了,只王承允不見了人影。
白廣恩反了,王承允不見影兒了,李巖一伙兵馬加在一塊也不過六七千人。幸運的是,這次他們這幾個人都比較齊心。
因為啊,馬科老家在西寧衛,哪怕在西寧衛已經沒啥存在感了,卻還依舊挺戀家的。
滿清打不進長安城,那就別想著馬科可能投降。
唐通就不提了,姜瓖也是因為一家老小都在大同,他是引著一萬大同兵出來了,現在敗得慘不忍睹,可他家人都捏在李自成手心里呢,他也不會反。哪怕姜瓖對李自成早有不滿。
他干脆利索的投效了李自成,不得高封厚賞也就罷了,李自成竟然還想殺他。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手下的軍兵也天天被人盯在眼里。不是沒有機會,他早學白廣恩了。
只是現在他老實的很。
薊州城內。
多爾袞接到阿濟格的急報后,人也一樣急了。手邊的幾個大夫,甭管是不是蒙古大夫了,就全派去京城,吳三桂現在萬不能倒下。他必須立刻上馬為大清賣命才成!
“攝政王放心,我一定看死了鄭芝龍。”阿巴泰拍著胸膛對多爾袞立下保證。
“七哥的能力,弟弟一直都佩服得很。這里就先敬七哥一碗,祝七哥得勝而還。”前腳好擔心吳三桂擔心的要死,后腳多爾袞就有送別了阿巴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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