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幫一把李自成
整個算盤城內內外外都沸騰起來了。
在這種民怨沸騰的情況下,魏藻德等人被擒拿抄家,似乎也不是大事件了。哪怕他們是前內閣閣老,六部尚書,也沒有百姓、士紳來替他們叫屈。相反,當得知這些個人都是與吳三桂有勾結,都是暗通東虜的人,那民間全是一片咒罵。
滔滔民怨,津門百姓夠不到遠在數百里外的吳三桂,可不就把怨氣轉移到魏藻德等人頭上了?
也只有這些人的門生家人還沒有放棄。
畢竟都是大佬么,每個人都有不少的門生故吏在津門衛。
這人就找上前兵部尚書張縉彥門上了。
可沒想到卻是自討沒趣。
張縉彥是李自成的人啊,黑紙白字,真憑實據多不勝數,他就是要跳船都來不及了。此時此刻對于吳三桂可不是恨之入骨!
正叫人在家中豎起靶子,貼上吳三桂的繪像,刀砍劍刺呢。
因為他看著家人為他拿來的繪圖,發現這繪圖絕對的逼真,那上頭人物畫像的鼻子眼睛耳朵,可不就是吳三桂么。沒有十分像也有七八分模樣了。
本來相貌堂堂的一個人,現在剃去了四周頭發,只留下頭頂杯口大的一撮,編成辮子垂在腦后,金錢鼠尾,那端的丑陋之極。
“賣國奸賊,老夫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張縉彥激動的臉皮都充血一樣鮮紅。把上門來自討沒趣的一干人給罵的頭都抬不起來。
沒人會去辯解吳三桂不是獻關降清,而是“借師助剿”什么的。
大家都是黑心的老狐貍,談什么白蓮花?
“借師助剿”有把自己剃發易服的“借師助剿”么?
雖然你可以說鄭芝龍包藏禍心,因為他不可能是短短時間里就拿出這么多吳三桂的畫像,還一個個都那么逼真,且都是是金錢鼠尾版的。這鄭芝龍肯定多日前就得到了消息,卻就秘而不發,只叫人暗中做下準備,張網已待,等著人自投羅網,這才一舉發難。
如此作為雖然卑鄙無恥,但總算還在官場游戲規則之內。鄭芝龍并沒有直接掀桌子。那幾個倒霉蛋的親友、同年、門生雖然會多方營救,卻沒幾個人把鄭芝龍當做不共戴天的仇敵。
而且也沒人真的擔憂魏藻德等人丟了自己小命。
因為按照規矩,鄭芝龍肯定會迅速奏報金陵的,還要把魏藻德他們送去金陵,聽候皇帝的處置。如此品級的官吏可不是他一聲令下就能砍頭的。
倒是那張縉彥的表現讓隨后留神的鄭芝龍有些吃驚,難不成這個他前世根本就沒聽說過的家伙還是大明的忠臣?可不管張縉彥這個大明忠臣對李自成再怎么忠心,他再怎么為大順天子擔憂,那對于李自成的局面都是毫無幫助的。
山海關一敗后,李自成連夜退往京城,直到了通州這才停住了叫。前頭的遵化也好,薊州也好,大順軍都站不住腳。
李自成留下李過、張鼐引兵駐扎通州抵御追兵,自己引著殘兵敗將回到京城。
牛金星事前接到通知,率領李巖等文武官員在德勝門內迎接。但禮儀草草。
李自成仍然是出京時的裝束,可是面色黧黑,滿臉塵垢。就是胯下的烏龍駒連日的奔波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毛色黯然無光,濕嗒嗒的貼在身上。
高氏于昨日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李自成在山海關戰敗,大駕將于今日回京。自從李自成離宮以后,她每日焚香祈禱,希望上天保佑李自成平安無事。如今雖然敗了,可到底人還活著,她的心放下了一半。
依照她的想法,李自成縱然在山海關打了敗仗,也不過是一時戰敗,頂多不過退出燕京。是完全沒有料到這一仗的影響會多么的巨大。畢竟便是失去了燕京,她也能退到長安,大順江山依舊還大著呢。
牛金星、李巖和六政府尚書、侍郎將李自成護送到新華門內。李自成命他們各自回衙門辦事,只命牛金星、田見秀、宋獻策、李巖、顧君恩隨他進宮議事。劉宗敏受了傷,已經回府邸了。
在后宮草草的洗漱一番,換了身衣服,李自成在乾清宮東暖閣召見了諸人。
牛金星、田見秀、宋獻策、李巖、顧君恩等向他行禮,李自成直接把手一揮,“目前局勢緊急,你們都不必講禮,趕快議事。”
然后他向宋獻策問道:“可尋了御醫給捷軒診治?”捷軒是劉宗敏的表字。而至于大順的御醫,那不過是燕京城內民間的有名大夫罷了。真正的御醫不是被崇禎帝帶去了金陵,就是被鄭芝龍給留在了津門。
宋獻策自然不會忽略這個,李自成臉色總算好了一些。
“山海關一戰敗的太慘了,十多萬大軍折損過半,隨額回到京城的人馬不過三四萬。毫侯、義侯還督著姜瓖、王承允、馬科幾將留守通州。但韃子兵鋒太盛,馬上就來,而通州無論是糧草還是守城器物都毫無準備,恐是守不住的。”
李自成不是沒敗過,但卻從沒有哪一次敗仗對他的打擊這么大的。
他在人生的最巔峰時候遭遇到了當頭一棒。
這一敗的嚴重性他很清楚,滿清和吳三桂這么一勝,他連北地半壁江山都要坐不牢穩了。
李自成回過頭來向李巖問道:“京城情況如何?”
李巖說:“京城內人心浮動,謠言甚多,臣已經作了守城準備。”
“額們剛打進燕京,根基未牢,就又要歷經如此大難,京城也難固守。”李自成現在一心回長安去,山海關一敗,直把他的爭勝心都給打掉了。至少短期內他是再雄起不來了。
李巖聽了大急。“陛下,這燕京乃龍氣所鐘之地,一旦棄之,必受反噬啊。”
李自成丟了京師就等于丟掉了正統的繼承權,這對大順的影響太致命了。而且這燕京城內有那么多青壯百姓,還有那么多糧食物資,丟了太是可惜了。
牛金星只把頭搖的跟一個撥楞鼓一樣,“朱明在燕京經營二百余年,當日也不曾見這兒的百姓為朱明效力。我們才來幾天時間?恩義未施,燕京城斷不可守。”
這話一說,宋獻策、顧君恩、田見秀紛紛點頭。想要回關中的不止是李自成,他們也都是。
李巖不曾經歷過山海關大戰,他也不清楚回到城中的這些兵馬,還有通州的殿后部隊的模樣,那是精氣神都給打沒了。大順軍已經不能再戰了。
何況燕京城雖然堅固,但能有潼關艱險嗎?能有表里山河易守嗎?
李巖急道:“縱然燕京最終不可守,陛下也當留下人來做出一副堅守模樣。不然天下人又將如何視我大順?”打敗了就逃,連京城都丟的干凈利索,流賊,這還是流賊。
“陛下就是急于歸還長安,恢復軍心士氣,也當留下一支兵馬堅守燕京。這不僅是給天下一個交代,還能阻礙追兵。不然,韃子和吳三桂急追不舍,大軍馬不停蹄,一退再退,心勁只會更弱。最后豈不是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以至要一敗再敗?”
李巖話說的有道理,而且本人更親自請命,留守燕京,誓死為李自成殿后。那牛金星平日里就看李巖再不順眼,現在也無話可說了。
李自成也擔心大軍一敗再敗,最后收不住潰勢,因為他手下的這些兵馬素質和成分太差太雜。到時,別說是北地半壁江山中的半壁江山了,恐怕是長安城他也待不了幾天。
李巖請命留守燕京,李自成稍加判斷就一口應了下。而就在此時,外頭忽的有人急報,卻是有人在宮門外自稱是津門來人,特來要求見李自成。
李自成以下所有人臉色全都懵了。這個時候鄭芝龍使人來干嘛?
鄭芝莞站在午門外,說真的,今天他真沒必要親自來一趟。這真的是有些冒險了。
不過叫人傳話,哪又浪費時間。
現在最緊張的就是時間,他親自來,那是能直接可與跟李自成討價還價的。
進了大殿,先行了一禮,鄭芝莞先就表明了鄭芝龍的態度,吳三桂乃漢奸國賊也,數典忘祖,老子兄嫂子侄通通全都不要的畜生。
鄭芝龍已經派人去炮擊山海關。
這是一個好消息,讓李自成一伙兒聽了精神全都一震。不管鄭軍水師炮擊山海關究竟能有多大作用,反正這是直接與吳三桂以及滿清翻臉了。這定然會對后者接下來的軍事行動有影響。
鄭芝龍一兩萬兵就窩在津門,而且直接跟韃子翻了臉,滿清如很能不看在眼里?
而此時的鄭芝莞心中也吃驚著呢。他此行來主要是為了他大哥的吩咐,鄭芝龍要他使人招呼李自成一聲,跑歸跑,別流寇習性不改,跑之前還在紫禁城放一把火。
卻不料這李自成竟然不跑,不,不是不跑,他自己依舊是跑,卻留下李巖督軍來守一波燕京城。
“若是順軍還有人留守燕京,我鄭家倒是能助貴軍一臂之力?”
鄭芝莞這話說完,殿上的人,臉色就又都變了。助大順軍一臂之力?這是啥意思?鄭芝龍也打著燕京城的主意么?
“哈哈,闖王說笑了。我鄭家兵少將寡,可沒想著收復燕京。只是有一物件,可叫京城四民對滿清恨之入骨,民心沸騰。”鄭芝莞直接喊李自成做闖王,這是不承認李自成的皇帝位了,但李自成也不生氣,都這個時候了,什么禮儀禮節啊,全是虛頭巴腦。
鄭芝莞直接想到了吳三桂的金錢鼠尾繪圖。
“剃發易服,金錢鼠尾?”
李自成暈圈了,田見秀、牛金星等都暈圈了。
能穿過錢孔的辮子要多細啊?杯口大小保不準都說多了呢。想一想如此發型配到自己身上,丑不丑放在一邊不錯,真是死了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闖王容稟,崇幀九年,黃臺吉在盛京改后金為大清稱皇帝時,就曾明令公布:凡漢人官民男女。穿戴俱照滿洲式樣。男人不許穿大領大袖,戴絨帽,務要束腰;女人不許梳頭、纏足”。崇德二年時候,黃臺吉又再次重申:“若有效他國衣帽及令婦人束發裹酯,是身在本朝而心在他國也,自今以后犯者俱加重罪”。”
“闖王或許還不知道,那吳三桂和他手下的關寧軍,現如今就已經全剃發了。是以,我家伯爺才冠之以‘國賊漢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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