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公爺 第七百二十五章 北風剛烈吹南浪,春秋千古一朝斷(上)
“哦?!東山公且道來聽聽。”
弘治皇帝笑瞇瞇的望著劉大夏,邊上的周醇也豎起了耳朵。
畢竟這事兒劉大夏提出的,當年經筵辯講據說劉大夏慘敗。
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但這種慘敗之下以周醇所見劉大夏不可能站在小公爺那方。
“漢御史大夫桑弘羊與漢諸博士辯‘鹽鐵會’,國策、國政既有不同見解都可辯之……”
便見得劉大夏躬身作揖,沉聲道:“既有不同,當經筵辨之!”
“秋闈將至,朝務繁多。臣請春闈后,天下舉子齊聚京師時可當眾一辯!”
周醇開始還點頭,隨后這臉色就變了。
吾且之!這癡虎兒可是把劉大夏,這等皓首窮經的閣老都干倒了。
自己特么湊上去,萬一這是找抽咋辦?!
一瞬間周醇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悠,這特么若是輸了、還是在天下舉子的面前輸了……
那自家學派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啊!
就算是贏了也不光彩啊,玉螭虎才多大?!
特么贏了也會算勝之不武,輸了就英明掃地。
怎么算這都是不劃算的事兒。
“陛下……”
不過,沒等他開口劉大夏便繼續道:“若是周先生與螭虎相辯,倒是不相合的……”
周醇聽得這話才松了口氣,好歹咱不能這么吃虧罷?!
跟玉螭虎親自下場經筵辯講,別管輸贏必然是失了身份。
“若水先生,方才老夫聽聞你亦與玉螭虎見解相同?!”
這個時候,劉大夏把話題引到了湛若水身上。
張小公爺則是若有所思,這特么估計弘治皇帝他們是早商量好了的啊!
不然劉大夏咋這么溜,過來就出好方案了。
“是!老夫本就與他們見解相左,若是可當天下士子之面辯上一辨……”
湛若水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退不得了。
若是退了,他白沙一脈、甘泉學派可就真聲名掃地了!
這是關乎到文統傳承的大事啊,比他性命都要重要。
“老夫自然萬分愿意!”
周醇與那些個其他鴻儒們見狀,不由得面面相覷。
與這湛若水經筵一辯,倒也不是不可以。
算上身份的話也是對等,而且自己等人這么多……
何須怕他一個湛若水?!
“哈哈哈……若水先生有此豪情,老夫怎能不作陪一番?!”
說話還露著風的周醇這個時候目光轉到了張小公爺身上,聲音變得冰冷起來。
“只是,經筵辯講可談!玉螭虎此番羞辱名教子弟……”
他話還沒有說完,劉大夏便淡淡的接口了。
“若是經筵辯講敗了,自是玉螭虎胡攪蠻纏!自有國法處置。”
周醇聽得這話,頓時臉色一松。
對著弘治皇帝緩緩拜下:“如此,臣自是心服的!”
他沒問玉螭虎若是贏了會如何,因為他知道若是湛若水贏了他們啥也別談了。
說明人家癡虎兒打他們就是打對了,而且他們也得吃“國法”。
也是這個時候,從周醇到他身后的那些鴻儒們都清楚。
此時他們是退不得的了,若是退了……
說不準這一回下去,不止是學派文統而已。
還是特么抄家滅族的大禍啊!
一念至此,頓時有些個鴻儒就后悔了。
自己怎么就吃了豬油蒙了心,非要跟他們攪和在一起。
實在話說一句,湛若水提出的也并非全無道理。
夫子所言多為教化,若是愚鈍者不教化那還提什么教化?!
然而他們終究是各有心思,最終利益一致的便是擴大自家學派。
為了自身文統文脈,為了自身階層之利。
他們選擇的是合流,而堅持自己見解的湛若水自然就……
“哈哈哈……好!如此甚好!”
弘治皇帝點了點頭,走到了張小公爺身邊。
親手給他把那條鋼锏掛了回去,為他把身上的衣衫拉扯平整。
“都是大人了,也是國朝重臣了!總得注意一下。”
弘治皇帝話語中滿是寵溺:“你呀!這回太胡鬧了!”
“癡虎兒知錯了……”
人也打了,便宜也占了。
張小公爺不傻都知道,弘治皇帝這是給他撐腰來了。
弘治皇帝這一個撐腰,直接讓邊上的周醇等人臉都綠了。
這尼瑪……陛下啊!您這過分了啊!
不帶這么拉偏架的!
“念在你年紀尚幼,便罰俸一年、禁足一個月罷!”
說著,弘治皇帝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再淘氣,拿這李綱锏來打鬧了。”
周醇等人聽得這話,幾乎要吐血!
大爺的!我們特么是實實在在的挨打啊!
這特么罰俸一年,對玉螭虎這大財主來說算個屁啊!
就他腰間那把李綱锏,恐怕拎出去那锏鞘都得拋個千把兩銀子罷?!
他一年俸祿才多少?!
尼瑪估計還不夠的他一頓吃的,罰俸一年完全不痛不癢……
還有就是禁足,這娃本來沒啥事兒就門都不帶出的。
他禁足跟沒禁足有個屁的區別啊?!
周醇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是要開口說話。
然而劉健這個時候躬身作揖道:“陛下,臣以為不妥……”
哎喲喂~!還是人家晦庵公老成持重啊!
“癡虎兒平日公務繁多,軍事學院內也有課需他前往教授……”
“更有桃林草廬之弟子,若是禁足恐怕耽誤眾多事物啊。”
周醇:????這啥意思?!這劇本不對啊!晦庵公!
弘治皇帝倒是肅容點頭:“晦庵公果然老成持重,此言甚是有理!”
有……有理?!周醇等人就要哭了。
“那邊改作禁足京師罷,這段時日內癡虎兒可不得離開京師。”
周醇:我……尼瑪……這叫懲戒?!
“臣領旨謝恩!”
張小公爺倒是很嚴肅的給弘治皇帝深深拜下,卻被弘治皇帝拉了起來。
“好了~!蕭伴伴,且著御醫來與諸位愛卿瞧瞧。”
眼見弘治皇帝說著,還親自拉著小公爺往外走。
留下身后的周醇等人氣的直哆嗦,只聽弘治皇帝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此時便這樣罷!”
弘治皇帝都說就這樣了,他們還能說什么?!
“臣等,恭送陛下……”
邊上的小周管家等人,則是麻溜的牽上了戰馬。
并招呼上湛若水一并離開。
既然都撕破臉了,湛若水自然也不會繼續呆在這里。
余下的周醇等人滿心悲憤,這特么是仗著皇家恩寵拉偏架啊!
弘治皇帝走了,劉健、劉大夏二人卻沒有走。
恭送弘治皇帝離開后,劉健才緩緩的轉身望著周醇。
“爾等真以為,自己那些許謀算無人知曉?!以為滿朝堂上下皆為酒囊飯袋?!”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周醇臉色慘白。
不等他開口,劉大夏冰冷的聲音亦隨之響起。
“鄯善!不要以為爾等那些許心思,老夫就一點兒也不知道!”
鄯善聽得此言不由得一個哆嗦,劉大夏則是冷冷的掃過周醇等人。
他目光掃過之處,無人敢與他對視。
“哼~!此番經筵辯講,便是老夫于你們爭取的最后一絲機會!”
便見得劉大夏聲音冰冷:“也是陛下……給爾等的最后機會!”
“念在同一份香火的情分上,老夫勸你最后一句。”
眼見劉大夏緩緩的走到了周醇身邊,沉聲道:“該收手退下時,便莫要戀棧。”
說完,轉身直接離開。
劉健則是背著手,神色復雜的望了他們一眼。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化作了一聲長嘆。
周醇等人則是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這……怎么看起來不對啊!
遙遠的金陵,李福達現在成為了一個游商。
身邊帶著七八個護衛,瞧著就像是從粵北匆匆趕來的客商。
在金陵城里左右轉悠了一番,笑著與些許人打過招呼。
很快的,他便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茶攤子上。
對著柜里的掌柜比劃了幾個手勢,掌柜的隱蔽指向了后廚。
李福達會意的沉默轉身進去。
后廚里的人不斷的忙活著,但李福達的到來似乎如同被吹進來的風一般。
沒有人在意,甚至沒有人去管。
穿過后廚里的那道門,便進入了一間內宅。
“悔遲啊!咱家可等你好久了……”
內宅的屋子前,一位老者穿著一身道袍笑瞇瞇的望著李福達。
他手里的扇子輕輕的擺動著,看起來極為和善。
然而李福達是什么人?!
耳朵稍微動一下,他就已經感觸到這宅子四周至少有數十條漢子潛伏著。
而且全部都是好手!
“下官李福達,見過誠公!”
那椅子上的誠公笑著將他攙扶起來,擺手道:“唉~!不必多禮。”
“我張誠也不過是為陛下、為帝國守家的一條老狗,當不得甚大禮。”
這老者,赫然便是調查局大佬張誠!
眼見張誠笑瞇瞇的望著李福達,輕聲道:“此番事宜,悔遲想必已經知曉了罷?!”
“蒙誠公厚愛,悔遲怎敢怠慢?!”
李福達呼出一口氣,垂首低聲道:“只是要一網打盡,恐怕還是有些許難度……”
張誠卻沒有說話,而是用扇子輕輕的拍著手。
走到了李福達身邊。
“秋闈就要開始了!春闈前,咱家需要知道所有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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