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公爺 第七百一十九章 帝王親臨問行策,圍爐之畔話春秋(下)
160;160;張小公爺所言的早有準備是真的，在船上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考慮此事了。
160;160;大明，或者說在大明之前、大明之后的王朝。
160;160;對于自己的規劃基本都是一片空白，這種空白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他們的固步自封。
160;160;但從后世而來的張小公爺卻很清楚，規劃對于一個人、對于一個國家的重要性。
160;160;無論是個人還是國家，需要明確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做什么。
160;160;中途或許會出現變故，但終極的目標是不會變的。
160;160;立下一個目標，繼任者才能知道自己需要往哪里去。
160;160;這猶如是海上航行，有指北針、航海圖至少你知道自己要往哪兒走。
160;160;倘若是這兩者全都沒有，航行在茫茫大海上很少有人能不崩潰。
160;160;唐伯虎匆匆下去，很快的妙安、足利鶴二女便跟著過來了。
160;160;“二位師母說必須親手交給恩師，所以……”
160;160;唐伯虎有些窘迫，倒是張小公爺笑了笑拍著額頭道：“是為師考慮不周啊！”
160;160;“此事的確是為師吩咐的，因為事關重大所以當時不敢有絲毫懈怠。”
160;160;安撫了一番后，妙安、足利鶴二女也給唐寅福了一個表示歉意。
160;160;唐寅是連道不敢，妙安這才拿出一個匣子。
160;160;和足利鶴一并拿出鑰匙打開，將匣子里的密卷拿出捧給了小公爺。
160;160;而張小公爺則是將這封密卷，恭敬無比的遞交到了弘治皇帝的手上。
160;160;拿過了這封密卷，弘治皇帝迫不及待的打開來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160;160;劉健則是臭不要臉的湊到了邊上，弘治皇帝倒是沒有趕開他。
160;160;而是放過去一些，讓他一并來看。
160;160;虎頭老太師雖然不知道孫兒要搞甚，但也好奇的湊了上來。
160;160;當頭的那一句，便是《禮記·禮運》中張小公爺所吟誦的那一句。
160;160;“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160;160;“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160;160;“古之‘大同’謂‘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遍讀史書可知：難矣。”
160;160;“然‘大同’之想，竊以為非不可取……”
160;160;“若‘老有所終’，可聚仁孝！‘壯有所用’者，有幾人肯從賊做亂？！”
160;160;“幼有所長者多，則長成國之必興。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則民心向國……”
160;160;劉健讀得這份密卷，不由得“嘶嘶～”的倒吸涼氣。
160;160;老家伙可是名教理學出身的，這種推崇于“天下大同”的說法極為符合他的胃口。
160;160;且這老劉那不是沒有上過朝堂死讀書的傻狍子，他比誰都知道要做“天下為公”顯然不可能。
160;160;要搞成所謂“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那更加不可能了。
160;160;但若是要做到“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倒是可以考慮。
160;160;張小公爺最厲害的一點，便是在這里面點明了這與帝王統治的關系。
160;160;聚仁孝、民不亂、心向國，有此三項在手大明豈非江山永固？！
160;160;“《管子·匡君小匡》曰‘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臣竊以為此當慎之。”
160;160;“柱石四民固則國固，柱石四民強則國強，柱石四民亂則國亡。”
160;160;“古今往來，莫過如是焉……”
160;160;“我皇明欲國柞綿長，則穩四民當為先！穩四民，當蓄國力為上。”
160;160;“國力者為何也？！一曰糧，二曰財，三曰良將精卒，四曰忠臣干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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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看到這里，弘治皇帝點頭。
但劉健的眉頭卻微微皺起，這豈非是把讀書人放在了后面么？！
“臣竊以秦西地龍翻身之事為例，此乃國力之鎮方使得萬民歸心。”
讀得此句后，劉健亦不由得苦笑。
的確，當時若非是有大軍震懾恐怕災民能不能抵京都是個問題。
有糧，百姓們才不會慌。
有財，才能如潮白河碼頭一般發動賑濟。
良將精兵驅趕盜匪、彈壓亂民，忠臣干吏統籌賑撫工期。
張小公爺的這封密卷里，可以說是解答了大多數弘治皇帝的疑惑。
同時更是讓劉健這老家伙，都有些茅塞頓開之感。
這其實不是說張小公爺自己本身有多厲害，此完全得益于他所學到的知識。
后世的治國之路，是無數的先輩們用血淚淌出來的。
無數的教訓都寫在了書本上，若是沒有看出來什么那只能說小公爺太蠢、沒用心讀書。
但凡是用了些許心思的，總是能夠找到點的。
比如“天下大同”此論，它經過了多次的歷史沉淀后有過不同的發展。
清末的屈辱之后，這種思想更是進一步有了劇烈的震動和發展。
一部分如以康南海的《大同書》、章炳麟的《五無論》為代表的，更傾向于烏托邦似的幻想。
相較起來，洪仁坤所執行的《天朝田畝制度》及孫德明的“天下大同”更加實際些。
正是有這些個前仆后繼的前輩們，不斷的提出自己的設想。
并去實踐自己的設想，張小公爺才能夠結合后世華夏自己的發展總結出經驗來。
沒有這些前輩們的血淚淌出來的道路，張小公爺上哪兒“生而知之”去？！
“此卷……善！大善也！！”
劉健那雙蒼老的眸中，迸發出絲絲的精光。
整個人似乎一瞬間挺拔了起來，卻見他緩步行出徑直走向了張小公爺。
隨后，這位理學大家、內閣閣老做了一個驚人的動作！
他竟然對著玉螭虎后撤一步，撣袍正冠深深的一揖到底！
“晦庵公快快請起！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張小公爺確實是有些慌了，老頭兒今年都奔七十了。
算下來比自家大父可還大好幾歲呢，這一禮他如何能受得起？！
便見他趕緊上前幾步，便是要伸手去攙扶劉健。
“癡虎兒莫動！這一禮，老夫乃是替我大明、替天下百姓予你的！”
劉健肅然的望著小公爺，生生的把這一禮給行完了。
不得不說，劉晦庵他們這些個理學家雖然古板、固執。
甚至很多時候認死理兒，繞不過彎子、有些偏向于“唯有讀書高”這思想。
但他們終究是心懷天下、心懷百姓的。
至少劉晦庵還沒有爛到跟后來的徐閣老那樣，家中二十余萬畝良田的地步。
人家致仕后，真真就靠著家里原本的些許薄田、陛下賞賜的祿米過活。
就操守而言，不知道比他的后輩們強出了多少。
“天下大同！”
便見劉健緩緩起身，那胸前長髯無風自動！
“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若吾皇陛下以此為我皇明之命、若此景可見于我大明天下……”
“老夫便是向你叩首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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