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公爺 第六百八十一章 陰云密布邊疆事,一曲斷腸奏西南(拾)
#160;#160;御書房內的文武大臣們并沒有等多久，便見得小太監匆匆來報。
#160;#160;崇郡公已經在御書房外，等候宣召。
#160;#160;“宣！”
#160;#160;黎鏳毫不猶豫的沉聲道，小太監匆匆而去。
#160;#160;沒一會兒便見得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一身官袍、佝僂著身形的老者緩步踏入了御書房。
#160;#160;此人……赫然便是那日李福達所見的那位老管家！
#160;#160;“臣，黎廷彥拜見吾皇陛下……”
#160;#160;黎鏳點了點頭，竟然是親自從王座上起身下來。
#160;#160;將黎廷彥攙扶起來，感慨的道：“崇郡公辛苦！此番召您前來，乃是有要事相商……”
#160;#160;說著，還擺手讓人賜座。
#160;#160;其余的文武大臣們垂入座，心下嘆氣。
#160;#160;人跟人比得死，貨跟貨比得扔啊！
#160;#160;黎廷彥這老家伙乃是三朝老臣了，不僅風評極好而且非常懂得審視度勢。
#160;#160;圣宗死后這位老臣便直接病遁，謝絕所有拜訪在家安心養老。
#160;#160;除非陛下召喚，否則決計不會踏出府門半步。
#160;#160;這種做法也讓黎鏳極為安心和信任，甚至他一度懷疑自己父皇的臨終囑咐是不是對的。
#160;#160;“黎廷彥此人，可用而不可信！一如漢時司馬家一般。”
#160;#160;這是當時黎朝圣宗給自己的兒子留下的遺言：“其人為雙刃之劍，既可傷敵更能傷己。”
#160;#160;一度，黎鏳都極為警惕這位老國公。
#160;#160;直至好幾次他猶豫試探著召見這位老國公，在一些事物上要求他必須給予建議。
#160;#160;最終現這位老國公的本事，當真是深不可測。
#160;#160;很多看起來很復雜的關系，在他的梳理下變得無比順暢。
#160;#160;“占婆王來密奏，言明如今逆賊貝爾曼自號五萬大軍實則三萬而已……”
#160;#160;黎鏳當然不可能親自給這位崇郡公講解，負責講解的是他身邊的老太監。
#160;#160;老太監一邊說著，一邊還將密奏雙手奉給了這位崇郡公。
#160;#160;朝中重臣并不是都見過崇郡公，僅限于一些老臣見過。
#160;#160;甚至很多圣宗朝后期為官的，都沒有見過這位老國公。
#160;#160;一時間不由得很是好奇，這位老國公平日里極少出來啊！
#160;#160;“陛下，此事老臣覺著阮大人之想即便不中，亦不遠矣。”
#160;#160;老國公坐下后一邊聽著老太監的叨咕，一邊則是翻看著手里的密奏。
#160;#160;前后看了幾遍，才緩緩抬望著安南王沉聲道。
#160;#160;“此齋亞麻弗庵密奏，可看出其心中惶恐、不可終日。”
#160;#160;黎廷彥緩緩的站起來，躬身作揖行禮：“恐怕他對那位貝爾曼，不報太大希望。”
#160;#160;“亦是說，如今大明水師即便是推動此事的部分亦在觀望……”
#160;#160;黎鏳聽著黎廷彥的話，不住的點頭。
#160;#160;“只是，此番我大越當以強兵壓境！直破占婆，迅剿滅其亂為主。”
#160;#160;隨著黎廷彥娓娓道來，黎鏳的思路也清晰了起來。
#160;#160;邊上的文武大臣們則是不住的點頭，這位老國公能被陛下倚重果非常人也。
#160;#160;他看到了這些文武大臣們都沒有看到的一點，就是占婆抽調的軍卒。
#160;#160;“若是占婆失，十數萬占婆軍當如何處之？！”
#160;#160;黎廷彥說出了這個極為關鍵的問題：“占婆若以他們家眷為要挾，逼迫他們倒戈又當如何？！”
#160;#160;當老家伙說出這點的時候，黎鏳不由得臉上慘白。
#160;#160;若是十余萬占婆軍臨陣倒戈，恐怕安南要平息他們都得元氣大傷罷？！
#160;#160;“平占婆之亂，必為此番事宜重中之重！”
#160;#160;黎廷彥雙目炯炯，望著黎鏳沉聲道：“此事……陛下不得不慎！”
#160;#160;“且，這些占婆軍卒當管束起來、又須穩住軍心。”
#160;#160;黎廷彥很快的將自己的想法梳理了一番，對著這些朝臣們娓娓道來。
#160;#160;如果現在就開始對占婆軍伍的調查，說不準就會人心浮動。
#160;#160;最終他們不反都可能會被逼反，所以調查是肯定不成的。
#160;#160;“調他們到邊境防御明軍，再有我大軍督陣！可保其不亂。”
#160;#160;黎鏳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
#160;#160;若是將他們調到邊境上去，距離占婆甚遠對方也影響不到。
#160;#160;即便是這些人靠不住，十多萬人的炮灰還是挺好用的。
#160;#160;“只是……十余萬占婆軍，當有大將統籌鎮之！否則，亂則成害。”
#160;#160;鎮得住十余萬大軍？！
#160;#160;這些個文武大臣們不由得“嗡～”的議論開了，如今安南國多年未動兵戈。
#160;#160;先帝圣宗后期開始，整個安南就開始進入了休養生息狀態。
#160;#160;而如今的黎鏳也是以休養生息為主，所以幾乎沒有人有應付十余萬大軍的經驗。
#160;#160;鄭公路這位老臣被提做主帥的原因就在于此，只有那批老臣有經驗。
#160;#160;畢竟當時他們隨著圣宗南征北戰，指揮的大軍最多時有二十余萬。
#160;#160;“……此為老臣所想，老臣既是已退隱自不當多參與朝中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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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黎廷彥說了一番后，對著黎鏳躬身拜下行了一個大禮。
“陛下與諸位大人商議便是，老臣年邁不能久視……情陛下恩準老臣告退。”
這些個文武大臣們聽得這話，不由得楞了一下。
心下道，這位崇郡公還真是如傳言中一般啊！
恪守律己，毫不擅越。
陛下召他來要聽他的看法，他就老老實實的說了一遍。
但涉及到如何制策、派何人前往，他則自請告退不再摻和。
黎鏳沉吟了會兒還欲挽留，但見得黎廷彥堅定的眼神只好讓老太監送他出宮。
其余的文武大臣們則是留下繼續商議。
畢竟按那位占婆王所言，若是貝爾曼真湊足了五萬大軍……
明軍的水師未必就不會上岸啊！
可這派誰人負責為好？！
十萬大軍的話，這可不是小事兒。
如今安南東拼西湊湊起來的軍卒，攏共算下來有三十余萬。
可真正堪稱精銳的，實際上也不過十萬左右。
再有十余萬占婆軍如今心思不明，還需有人管束彈壓。
剩下的就不足十萬了，半數囤積在邊境線上隨時準備抵御大明的進攻。
“臣以為，崇郡公可負責管束、彈壓占婆軍！”
那位阮大人沉吟了會兒，拱手對著黎鏳沉聲道。
“我大越之內，若言有二十萬大軍統帥之能者……恐唯老國公莫屬！”
其余的大臣們不吭氣兒了，即便是武將那邊也沒人敢說自己能扛得住。
尤其是這十多萬不穩定的占婆軍，那堪稱是定時炸彈啊！
誰特么腦子抽抽了，要去盯著這一大群的定時炸彈？！
“至于往占婆之軍……臣請黎仁孝公為帥，代天巡狩！”
這黎仁孝也是老臣來著，前幾年病重以為要完犢子了。
沒成想居然又活過來了，只是近幾年不成視事。
他亦是先帝時重臣，多次率軍征伐。
只是功績未有黎廷彥大，所以只是封了個侯爵。
“可！”
黎鏳琢磨了一下，黎仁孝用兵素來以剛猛勇烈著稱。
曾立下大功，亦曾深陷包圍。
功過相抵之下，自然沒有黎廷彥穩健用兵來的顯赫。
可如今占婆之事遲疑不得，需要的就是大軍殺奔過去盡快撲滅。
絕了大明水師占便宜的心思，這才能保安南無恙。
“再使人聯絡占婆王，讓其陣前相助！想必，占婆之亂可盡快平滅。”
那阮大人眼中閃過幾絲狠厲，沉聲道：“說不得……得殺上一番了！”
而此時，李福達卻在崇郡公府外的茶樓里吹著茶水。
他雙目微微瞇起，想到了剛剛接到的密令。
那位小公爺已經抵達了占婆，而且飛快的策動了占婆之亂。
“崇郡公愿意見某了？！”
李福達笑瞇瞇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老管家，對方似乎一點兒也沒有為之前的欺騙不好意思。
只是輕輕的推著茶水上漂浮的茶末，目光落在了外面。
“阮福的家眷已經離開了罷？！老夫的家眷……”
李福達微笑著接口：“自然也可以離開。”
剛剛從皇宮里出來的崇郡公唔了一聲，瞇著眼睛卻沒有繼續說什么。
“安南終歸是要由安南人來打理，大明本身已經很大了。實在沒有太多的官員治理他處。”
見這位崇郡公不說話，李福達自顧自的輕聲道。
“此番負責的玉螭虎張小公爺，想必您亦知曉罷？！”
這位崇郡公緩緩的轉過頭，雙目定定的望著李福達。
“且說說看，老夫很想知道那位‘橫推八百年無出其右者’、‘天下風云麒麟兒’……”
“對我安南，有何見解。”
這句是真心話，這位崇郡公是真的很想知道。
到底小公爺是怎么想的，因為他時至今日也沒有看出來這位小公爺想做什么。
說他為大明的安南舊事不忿，要追回先祖榮譽？！
有點兒像，但又似乎不完全是。
“小公爺啊……”
提到這位小公爺，李福達的心里也是感慨萬千。
這位小祖宗的整個戰略，即便是李福達自己也猜不透。
“小公爺的意思很簡單，安南是安南人的安南。”
便見得李福達微微一笑，輕聲道：“但安南，又不僅僅是安南人的安南。”
這句話說的有些拗口，但這位崇郡公卻聽的若有所思……
從現在占婆宣布出來的情況，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也就是說……
這位崇郡公猛然瞳孔一縮：占婆那位王所宣布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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