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 第1002章 猜測出的真相
寇季雙眼紅彤彤的低語了一句。
趙禎臉上滿是淚痕,卻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藏在那臟兮兮的床榻上酣睡的李太后。
在他們二人身后,跪了一地的宦官和宮娥。
趙禎不敢去打擾李太后,寇季亦是如此。
寇季對著身后的宦官和宮娥們擺了擺手。
宦官和宮娥們一臉遲疑,猶豫再三以后,退出了冷宮。
冷宮里最終就剩下了寇季、趙禎和已經睡熟的李太后三人。
趙禎突然收回了往著李太后的目光,看了寇季一眼。
寇季一愣,心里暗嘆了一聲,拱了拱手,退出了冷宮。
出了冷宮門戶,就看到了曹皇后帶著太子趙潤匆匆的趕到了冷宮門口。
張貴妃、張賢妃、何德妃、周淑妃四個人,也相繼帶著宮人趕到此處。
寇季攔下了她們。
“官家想跟太后娘娘單獨待一會兒。”
曹皇后等人聞言,臉上布滿了濃濃的憂色,她們并沒有仗著身份為難寇季。
曹皇后擔憂的問道:“太后身體如何?”
寇季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冷宮,直言道:“臣不敢斷言。官家眼下不讓任何人進去,幾位貴人守在此處即可。
最好能召御醫到此處守候。
待到天亮以后,官家也許會傳喚。”
曹皇后鄭重的點頭道:“本宮立馬派人去召御醫過來。”
寇季拱手道:“此處就有勞娘娘了,臣要去垂拱殿上見一見滿朝文武。官家今日不宜上朝,臣去跟滿朝文武說說。”
曹皇后點頭道:“那就有勞寇卿家了。”
“不敢……”
寇季再次拱手,離開了冷宮處。
一路走出了冷宮所在的地方以后,寇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寇季雖然不懂醫術,可他依然能感覺出李太后的性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人的性命就好似一盞油燈,李太后早年在冷宮的時候,就已經將油燈里的燈油耗費的七七八八了。
從冷宮里出來以后,享了快二十年清福了,已經算賺到了。
比史書上足足多活了十多年。
唯一可惜的是,她去了以后。
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無私的疼惜趙禎了。
趙禎從少就處在缺少親情的皇家,每一份親情對他而言,都異常珍貴。
每少一分,他就會孤獨一分。
“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出身卑賤的普通女人……也是一位無私的母親……”
寇季在離開冷宮所在的位置的時候,給予了李太后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
在權謀、手段、才華、樣貌等等方面,李太后無疑是一個普通的人。
在皇宮這個虎狼之地中,她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
她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皇宮里的人憐憫她。
而是她作對了兩個選擇。
第一就是她跟了一個足夠強勢的貴人,也就是劉娥。
第二就是她在最關鍵的時候,乖乖的將兒子交給了劉娥。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活下去。
若非如此,她恐怕早就成了御花園的化肥了。
所以寇季評價她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她身上無私又純粹的母愛,卻讓人久久難以忘卻。
寇季離開了冷宮以后,直奔垂拱殿。
到了垂拱殿的時候,滿朝文武已經齊齊聚集在了垂拱殿內。
見到了寇季出現,他們齊齊施禮。
寇季站在垂拱殿正中,淡淡的道:“太后身體抱恙,官家要在太后身邊盡孝。所以輟朝一日。
爾等有何重要的政事,將奏本遞到議事堂即可。
隨后我會去處理。”
滿朝文武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片刻過后。
范仲淹拱著手,疑問道:“下官等人可否知道詳情?”
寇季搖頭,“不可!”
范仲淹閉上了嘴,其他的文武大臣也沒有人再開口。
寇季甩了甩衣袖,“散了吧。”
“喏……”
滿朝文武應答了一聲,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垂拱殿。
唯有楊文廣、范仲淹、歐陽修三個大院事留了下來。
待到滿朝文武走的差不多了以后,范仲淹上前,沉聲道:“太后的身子骨到底如何?”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御醫說藥石無醫。”
范仲淹三人臉色頓時一變。
寇季繼續道:“無論太后身子骨如何,官家恐怕都無心朝政。朝政暫時交給你們三人處置。
處理不了的政務,就送到議事堂,近幾日我會坐鎮議事堂。”
范仲淹三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
三人對著寇季拱了拱手,離開了垂拱殿。
寇季只是稍微給他們透露了一點口風,但卻沒有告訴他們詳情的意思,他們也不好追問。
三人離開了垂拱殿以后,寇季也離開了垂拱殿。
寇季再次返回了冷宮處,就看到了冷宮門口只剩下了曹皇后、張貴妃、張賢妃、何德妃、周淑妃五人。
寇季上前施禮以后,不等她們開口,就率先開口道:“滿朝文武臣已經安排妥當了。”
曹皇后點點頭道:“有勞寇卿家了。”
寇季往冷宮里看了一眼,問道:“里面的情形如何?”
曹皇后嘆了一口氣道:“官家出來了一趟,讓御醫進去了。讓其他人回去了只留下了我們姐妹五人。”
寇季聽到此話,略微點了一下頭。
對著張賢妃拱了拱手,“下官有事請教賢妃娘娘,不知賢妃娘娘可否移駕。”
張賢妃略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張貴妃微微皺起了眉頭。
寇季帶著張賢妃走到了冷宮門口不遠處,再次拱手過后,詢問道:“賢妃娘娘可記得一個叫張秉的人?”
張賢妃輕聲道:“親家翁無需如此客氣……”
寇季正色道:“禮不可廢。”
張賢妃苦笑了一聲,道:“張秉此人,本宮倒是記得。房美人的舊相識,搭著房美人的關系,攀上了本宮,求本宮提點一下他。
本宮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是他備了一份厚禮送到了本宮的娘家。
本宮的叔父收下了禮物。
本宮又沒辦法勒令叔父將禮物退回去,所以只能幫忙抬舉了一下他。”
寇季一臉感慨的道:“娘娘這一抬舉,朝中可就多了一個四品官啊。汴京城的四品官,已經算得上是一位重臣了。”
張賢妃臉上的笑意更苦,“他能出任兵司轄下的一部主部,跟本宮可沒有關系。是親家翁的那些門生,看不慣朝堂上那些迂腐的老臣,以及呂夷簡提拔上來的人,所以就將他放在了兵司主部的位置上。
他雖然不才,也是你的門生。
你的門生互相照顧,那也是必然的。”
寇季一愣,愕然道:“張秉能出任兵司轄下的一部主部,是我的原因?”
張賢妃點著頭道:“不然你以為一個沒有背景的文臣,如何混跡到武臣圈子里去?就算他此前在地方上出任軍中監軍等職,回到了汴京城以后,能不能入樞密院,那也不是他說了算的。
更不是朝堂上那些文臣說了算的。
本宮說了就更不算。
那得樞密院的大院事楊文廣說了才算。
楊文廣看他是你的門生,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入了樞密院。”
寇季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說來,張秉能官居四品,居然是因為我?”
張賢妃點了點頭,輕聲笑道:“你的門生故舊遍布朝廷,你門下出來的人入朝為官,誰敢不給面子?”
寇季沉聲道:“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張賢妃淡然笑道:“親家翁不久就要離京了,等你離京了以后,自然不會再有人打著你的旗號升官。”
寇季搖頭道:“此事暫時放在一邊。賢妃娘娘可知道,張秉是如何將消息傳進宮的?”
張賢妃愣了一下,愕然的看著寇季。
寇季直言道:“柳樹皮可以治療發熱的事情,是在大食書籍中發現的。除了參與翻譯大食書籍的官員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此事。
而張秉恰巧就是當年跟我一起翻譯大食書籍的官員之一。
房美人借用柳樹皮治療發熱,必然是受到了張秉的指點。”
張賢妃深深的看了寇季一眼,低聲道:“親家翁是懷疑本宮?”
寇季沒有藏著掖著,十分坦誠的道:“房美人的死,背后疑點重重。房美人所作的事情一旦成了。受益最大的就是貴妃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臣都會懷疑。”
張賢妃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三人中,可沒有本宮。如今你私底下問詢本宮,分明是懷疑本宮。”
寇季淡然笑道:“賢妃娘娘難道和貴妃娘娘不是一體的嗎?”
張賢妃苦笑了一聲。
“罷了,本宮不止跟妹妹是一體的,跟你們寇氏也是一體的。畢竟,本宮若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你寇氏也難逃責罰。
你盯著本宮和本宮妹妹,也情有可原。”
寇季笑問道:“所以娘娘可知道張秉和房美人是如何傳遞消息的?”
張賢妃瞥了寇季一眼,“你不是已經查到鐵文熊了嗎?張秉無法在宮中行走,可鐵文熊身為太子的先生,卻能在宮中行走。
幫他們傳遞一下消息,自然輕而易舉。”
寇季眉頭一挑,沒想到畏罪自殺的鐵文熊在背后居然干了這么多事情。
寇季笑瞇瞇的問道:“娘娘可知道鐵文熊是誰的人?”
張賢妃搖頭笑道:“反正不是本宮和本宮妹妹的人。”
寇季拱手,“有勞娘娘了。”
張賢妃淡然笑道:“親家翁客氣了。”
寇季將張賢妃送到了冷宮門口,又請周淑妃到一邊敘話。
周淑妃跟寇季到了一邊,不等寇季開口,就直言道:“本宮知道你查到了方仲。方仲此人跟本宮沒多大關系。
他是房美人的表弟。
房美人求到了本宮頭上,本宮見她可憐,并沒有推辭,順手讓人幫了方仲一把。”
寇季愣了一下,沉吟道:“下官查到,房美人幫方仲升官,主要是為了幫自己的那幾個弟弟解決麻煩。
而在方仲出現以前,房美人已經求過貴人們幫她弟弟解決麻煩。
有道是一事不煩二主。
此前幫房美人弟弟們解決麻煩的,恐怕也是淑妃娘娘吧。”
周淑妃不咸不淡的道:“官家說過,后宮不得干政。所以本宮沒那個能耐。一應事務,都是本宮托付呂愛卿辦的。
寇卿有事,直接去找呂愛卿,他比本宮要清楚此事的始末。”
寇季盯著周淑妃道:“些許的瑣事,還不需要去青塘找呂夷簡。臣也不在乎呂夷簡是如何幫房美人的弟弟們解決麻煩的。
臣只是覺得,淑妃娘娘幫了房美人這么多,算是對房美人有天大的恩情。
淑妃娘娘想讓房美人做點什么的話,房美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周淑妃瞪起了眼,喝道:“你懷疑本宮指使房美人誣陷太子?”
寇季盯著周淑妃沒有言語。
周淑妃冷哼一聲,喝斥道:“本宮豈會蠢到拿宮里女人的清譽去誣陷太子?此事若真的坐實了,本宮也會被民間百姓所詬病。”
寇季淡然道:“這話可是娘娘你自己說的,臣可沒說。”
周淑妃惡狠狠的瞪了寇季一眼。
寇季繼續道:“不知道娘娘可否認識鐵文熊?”
周淑妃又瞪了寇季一眼,沒好氣的道:“認識,德妃妹妹的座上客。經常到德妃妹妹宮里給德妃妹妹講解道經中一些晦澀難懂的東西。
本宮也曾去聽過一兩次。
每一次都弄的一頭霧水。”
寇季點著頭,對周淑妃拱手道:“有勞娘娘了。”
“哼!”
周淑妃冷哼一聲,甩著袖子離開了。
寇季回到了冷宮門口,再次請走了何德妃。
何德妃恬靜淡雅,跟寇季走到了一旁以后,一臉淡然。
寇季拱手施禮后,問道:“德妃娘娘可認識鐵文熊?”
何德妃并沒有回答寇季的問題,而是淡淡的道:“寇卿家還真是鐵石心腸。”
寇季愣了一下,一臉疑惑。
何德妃見此,幽幽的道:“寇卿家覺得本宮算不算是美人?”
寇季直言道:“娘娘名動京城,被譽為仙女下凡,如何算不得美人?”
何德妃長嘆了一聲,疑問道:“那就是寇卿家不喜歡美人?”
寇季皺眉道:“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何德妃搖著頭道:“本宮那個傻妹妹,有傾城之貌,對你又癡心一片,你為何將她擋在門外?”
寇季沒料到,時至今日,何德妃居然還計較著此事。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弱水三千,臣只取一瓢。”
何德妃譏笑道:“寇卿家想說自己是個癡情的人?”
寇季果斷搖頭,“臣沒有這個意思。”
何德妃冷冷的道:“碰上你這么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本宮那可憐的妹妹恐怕要孤獨一生了。”
說到此處,何德妃盯著寇季質問道:“當年寇卿家對道門喊打喊殺。直接間接死在寇卿家手里道人,多達數萬。
時至今日,天下的道觀,十室九空。
里面的神像,也成了畜生安生立命之所。
如今朝廷辦法的度牒一年三減。
如今只有幾出祖庭還有香火,剩下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寇卿家是打算誅絕道門嗎?”
寇季皺了皺眉,“臣沒有誅絕道門的意思。道門的諸多典籍,我也曾經拜讀過。可以說是受益匪淺。”
何德妃瞪著眼,質問道:“即使如此,為何道門在卿家的手里分崩離析?”
寇季毫不客氣的道:“臣誅的不是道門,臣誅的是道門門徒中的私心。若是道門中人,一心求道,或者一心行善,臣不僅不會傷害他們,反而還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可道門除了一些隱士高人,以及真正的大賢外,剩下的不僅是一些碌碌無為,且心思貪婪之輩。
求官求爵,意圖以神權影響皇權,其心可誅。
不事生產,也不知道善待百姓。
謀財害命,無所不作。
占據民田、私放印子錢、以各種所謂的靈丹妙藥和神符騙取百姓手里的錢財。
儼然成了大宋的一大毒瘤,不除不行。”
何德妃咬牙道:“我道門中人,不知道做了多少善事……”
寇季冷笑道:“三兩個人做的善事,就能抵消了一大群人做的惡事?功過相抵那是你們的說法。
在我眼里,有功賞,有過罰。
從不一概而論。”
何德妃咬咬牙,譏笑道:“你之所以針對我道門,不過是因為我道門得了先帝的恩寵,不向朝廷交稅罷了。
你針對我道門,就是為了給官家斂財。
你不要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
寇季樂了,“所以你們不事生產,只是動了動嘴皮子,或者弄一些騙人的東西糊弄糊弄百姓,從百姓手里拿走了良田,還讓百姓自己去種。
最后便宜占干凈了,害的百姓賣兒賣女,你們反倒是有理了?
你們占據著天下進千萬畝的良田,不向朝廷納稅,逼得朝廷不得不去壓榨百姓。
你們更有理?
你們信奉的神靈就是教你們如此積德行善的?就是讓你們如此修行的?
那些道典中有類似的話,你跟我說說,我去拜讀一下?”
何德妃被寇季懟的啞口無言。
她瞪著寇季看了許久,冷哼道:“我們道門不納稅,那是先帝的恩典,太祖、太宗也曾允許我道門占據一片山河。
難道你覺得太祖、太宗、先帝做的不對?”
寇季搖頭道:“你不用拿太祖、太宗,還有先帝壓我。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太祖、太宗、先帝也有做錯事的時候。
太祖、太宗、先帝做的錯事,已經沒辦法彌補了。
所以我們這些子孫,就得想辦法彌補,想辦法糾錯。
不能眼看著錯誤一直持續下去,導致大宋江山山河破碎。
這些話是我寇季說的,我也認。
你要是將此宣揚出去,讓人彈劾我藐視太祖、太宗、先帝,我也不會反駁。
只要我做的一切有益于大宋,有益于天下萬民,我就問心無愧,百死無悔。
現在,該告訴我你認不認識鐵文熊的吧?”
“狂妄!你仗著官家對你的寵信,你就狂妄之斯。一旦官家對你失去了寵信,本宮倒是想看看你拿什么狂妄。”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認不認識鐵文熊!”
“認識,還很熟。昔日本宮在汴京城外落腳的時候,鐵文熊便是本宮的座上客。本宮還將鐵文熊引薦給了其他幾位姐姐。
鐵文熊被選為太子的先生,也是皇后姐姐做的主。”
何德妃一口氣說了很多,最后甚至沖著寇季冷哼了一聲,道:“但是本宮從未指使過鐵文熊做任何事。他所作的一切,都跟本宮無官。”
說完這話,何德妃一甩袖子,就離開了。
寇季站在原地,皺著眉頭思量了一番。
許久以后,幽幽的道:“人的性子是會變得嗎?還是說人善于隱藏自己的真性情?恬靜淡雅的人,突然變得如此惡毒;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突然變得如此粗俗;還有向來少言寡語的人,居然學會了跟我攀關系。
三位娘娘,你們是不是演的太假,太過分了。”
張賢妃、周淑妃、何德妃三人面對寇季時候的態度,跟平日里表現的完全不同。
若是有一個人不同,寇季還不會覺得有什么。
可三個人都變得不同了,那就有問題了。
更重要的是,該承認、該交代的,三個人都沒有含糊。
不該承認的,她們一個字也沒有說。
中間沒有半點紕漏,明顯是事先商量過的。
“如此說來,房美人之死,你們三個人恐怕都有插手。或許還要算上一個張貴妃……”
“你們一個用恩情要挾房美人……一個用官途又或者其他的要挾鐵文熊……剩下的一個施謀……”
“如此就能組成一個大局。別人無論如何查,也沒辦法將所有的線牽扯到你們其中一個人的頭上。
三個人,三條線,只要你們三個人不承認,誰也拿你們無可奈何。
還真是好算計。”
張賢妃、周淑妃、何德妃,不該說的一句話也沒說。
但是寇季通過她們的話,稍加推測,大致就將背后的真相推測了出來。
寇季不得不承認,人家布了一個好局。
三個人、三條線,查來查去都查不出事情的全貌。
除非她們三個人一起開口承認此事。
但人家又不蠢,怎么可能開口承認此事?
而最關鍵的兩個當事人,已經一命嗚呼了。
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找人家對證都不可能。
以她們三人的身份,寇季又沒辦法用強。
“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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