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 第0977章 對皇家而言最珍貴的東西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朝堂上的權力更替,可沒有數百年。
朝堂上的權力更替,僅有數十年,甚至更短。
陳堯佐、王曾那一代人,如今還屹立在朝堂上的,就剩下他們兩位了。
他們已經老了。
無論是精力、頭腦、身體,他們都比不上包拯、蘇洵、文彥博等一群人。
以后等蘇軾、王安石一代人成長起來的時候,寇季、范仲淹這一代人,恐怕也要落下帷幕了。
沒有人能屹立不倒,縱然是權傾朝野、舉世無敵,也不可能做到永遠都屹立不倒。
時間,就是所有人最大的敵人。
沒有人能征服它,所以注定會被它征服。
寇季送走了陳堯佐和王曾以后,也沒有心情在政事堂里待。
對于王曾和陳堯佐的心情,他能夠理解。
因為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向老邁靠近。
一個人自己是不會感覺到自己在慢慢變老的,需要有人提醒,才會發覺自己猛然間已經老了一大截。
寇季之所以感受到老邁,就是得到了寇天賜的提醒。
前些日子的時候,寇天賜悄悄的托人給他送了一封信,詢問自己能不能和寶慶公主同房。
寇天賜已經算是一個健全的男人了,但是寶慶公主卻依舊年幼。
為了寇天賜和寶慶公主的下一代,寇季不得不提醒寇天賜再忍忍。
在給寇天賜去過了信以后,寇季意識道自己已經上了年齡了。
在寇季的印象里,他饞向嫣的身子,還是昨日的事情。
可現實卻比印象要殘酷。
往往從印象中回歸現實,就會殘忍的發現,兒子已經開始會饞人身子了。
寇季不得不摸索著自己的胡須,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自己已經是一個快要當人祖父的人了。
寇季還想著自己快要當人祖父了,有人卻已經當上了祖父。
當寇季回到了竹院以后,就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脖子上架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竹院里轉悠。
劉亨難得的出現在人前,陪在他身旁。
寇季看到那個中年男人,有些唏噓。
緩緩走上前,沖著中年男人輕呼了一聲。
“曹佾?!”
曹佾聽到了呼聲,架著自己的孫兒回過頭,看到了寇季,臉上流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四哥!”
曹佾放下了孫兒,快步的走到了寇季面前,給了寇季一個大大的熊抱。
兩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抱在一起,真的有點不雅。
但是他們兩個都不在乎。
二人抱了許久,緩緩放開。
曹佾強忍著眼角的淚水,笑吟吟的道:“四哥,幾年不見,你還是沒變。”
寇季拍著曹佾的肩頭,哭笑不得的道:“已經上了年齡了。再過幾年,就要給人當祖父了。”
曹佾聽到寇季這話,想起了自己的孫兒,趕忙將孫兒拉到了寇季身邊,低聲對孫兒道:“叫翁翁……”
小孩兒眨巴著眼,脆生生的喊了一聲,“翁翁……”
寇季痛快的答應了一聲,將隨身帶的一個小物件送給了孩子,并且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曹佾靜靜的看著寇季逗弄自己的孫兒,等到寇季逗弄夠了,讓奶娘將孩子帶到了一旁。
寇季在孩子走了以后,對曹佾道:“早就跟你說過,十八歲以前不能同房,你倒是好,十六歲就有了長子,如今你家長子恐怕還不到十六?孫子都出來了。”
曹佾苦笑著道:“我爹一意孤行,非要我們盡快生孩子,多生一些。到了流求以后,恨不得讓我們兄弟,以及我們的兒子生的更多。
如今我們兄弟,還有我們的兒子,最大的事情就是造兒子。”
寇季沉吟著道:“流求島上沒有人?”
曹佾笑著道:“有倒是有,不過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從大宋逃出去的罪人,就是叱咤海上的盜匪。
我們到了流求島上以后,就被人惦記上了。
打了半年的仗,才將流求島上的惡人們處理干凈。
如今那些惡人已經成了階下囚,正在島上為我曹家開墾良田,修建屋舍。”
寇季點著頭道:“島上的處境如何?”
曹佾笑著道:“有山有水、土地肥沃,島邊的海上,漁獲無數。算是一個難得的富庶的地方,就是人有點少,有些荒涼。
我此次乘船而歸,就是為了出售一些島上的特產、海產,然后帶一些島上需要的東西回去。”
寇季笑著道:“如此說來,流求島對于曹家而言,是一處世外桃源?”
曹佾笑了笑,沒有言語。
流求島如今是世外桃源不假。
但是對于一個身處在世界上最繁華的汴京城幾十年的家族而言,流求島還是過于荒涼。
人更是少的可憐。
如今流求島上曹氏帶過去的人,外加那些罪人,也不過五萬人而已。
島上大部分地方,幾乎都屬于沒開發的狀態。
一些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猛然間到了一個荒蕪的地方,要自己做工、自己開墾荒田,有些不適應。
一些心里脆弱的人甚至發了瘋,上了吊。
此事曹佾不會跟寇季說,寇季也不會問。
流求島雖然荒蕪,但確實是一座寶島。
趙禎沒有虧欠曹家,曹家能不能徹底將流求島變成一個富庶之地,能不能在海外建立一座如同世外桃源的棲息地,是曹家自己的事情。
沒人會憐憫他們,他們也不需要任何人憐憫。
將門的人不怕流血,他們唯獨害怕流的血沒有意義。
寇季請曹佾到了偏廳,坐定以后,笑著問曹佾,“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
曹佾也沒有客氣,坦言道:“需要的東西有點多,我帶的人不夠,所以置辦起來會很慢,需要四哥幫忙。”
寇季點點頭,道:“將清單給我,我讓你嫂嫂去辦。”
曹佾取出了清單,遞給了寇季。
寇季略微掃了一眼,就吩咐人去交給了向嫣。
向嫣會派人將東西準備齊全,然后再派人送到曹佾船隊停靠的地方。
曹佾在寇季將清單遞給了管事以后,開門見山的道:“還有一些事情要麻煩四哥。”
寇季擺手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氣,有什么盡管講,能答應的我一定會答應。”
曹佾點頭道:“曹家現有的船在海上航行多有不便,一旦遇到了大風大浪,幾乎都是船毀人亡。
如今曹家用的海船,多是那些海賊留下的,一個個殘破不堪,很難長久使用。
所以我想借閱一下朝廷存放的海船造船圖。
還想從劉兄手里借閱一些倭人海船造船圖。”
曹佾此話剛剛說完。
劉亨就緩緩開口,“倭人的船只,比我大宋水軍用的還差。所以倭人的海船沒什么好借鑒的。
倒是倭人在海上飄蕩的經驗,你可以借鑒一下。
倭人往返于我大宋和倭國有上千年了,他們在海上生存的經驗,遠比我們要豐富。
回頭我去信給伯敘,讓他派遣幾個海上生存經驗豐富的倭人給你。”
曹佾聞言,鄭重的抱拳道:“大恩不言謝……”
劉亨搖頭笑道:“你曹家的封地和我劉家的封地皆在海上,以后我們往來的機會恐怕比回汴京城還要多。所以我幫你,就是幫我。”
曹佾鄭重的點頭。
二人說的暢快的時候,寇季并沒有插話,等到二人聊完了以后,寇季盯著曹佾笑著道:“朝廷的海船造船圖,其實也一般般。”
曹佾一愣。
寇季繼續笑道:“天賜孩兒和伯敘孩兒結合高麗、倭國、交趾、以及朝廷的造船圖,請福州等地經驗豐富的老造船匠,打造出了一種新船。
船身高大,能容納貨物,也能載著甲士。
還有一套在海上航行數月也不患病的航海手段。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曹佾聞言,先是一喜,隨后哭笑不得的道:“侄子們的東西,我這個當叔父的不好強奪。
四哥是要讓我大出血啊。”
寇季哈哈笑道:“給你的肯定是好東西,又不坑你的錢。官家要將其引用到鎮南和鎮東兩支水軍中,也是花了重金購買來的。”
曹佾苦著臉道:“問題是造船的技藝一直被他們兩個掌握著,我這個當叔父的,豈不是要被他們按在地上壓榨一輩子?”
寇季仰天大笑道:“沒辦法,兩個小家伙將這當成了一樁生意,我也不好從他們手里白拿東西。
管理海船,以及在海上航行不患病的法子,那是一錘子買賣。
所以你只需要出一次錢。
海船的話,你需要出最少兩次。
每次不得低于十只。
兩次以后,如果你們還是摸索不出造船的辦法,那我就讓天賜將造船圖給你,順便派遣幾個手熟的匠人過去教你。”
曹佾遲疑道:“流求地廣人稀,可窮得很。”
寇季搖頭笑道:“這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海外雖然人少,但是諸多海島上都是物產豐富。
有充滿香料寶石的寶島,也有暗藏著金銀的寶島。
有了足以經得住大風大浪的海船。
海上的珍寶還不是任由你們取允。
你有什么理由裝窮。”
曹佾嘆氣道:“我也知道財寶無數,可是出一趟海,運氣好隨船的人死三成,運氣不好全軍覆沒。
我曹氏在流求島上本就沒有多少人,根本經不起海龍王吞噬。
所以財寶都是拿命換的。
如今島上沒有多少人,所以我曹氏準備在島上大力的繁衍,希望盡快充實人口。
除了會派船到大宋交換貨物,朝貢外,其他的地方我們不準備去。
所以不會得到多少財寶。”
寇季聽到曹佾此話,略微思量了一下,笑瞇瞇的看著曹佾道:“你此次入中原腹地,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采購貨物吧。八成還要吸納一些人去流求。
此事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鎮南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曹佾聞言,一臉感慨的道:“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四哥啊。”
寇季笑著道:“不是你瞞不過我,而是此事每家都在做。只不過我韓地不是什么人都要,我韓地只要有學問的讀書人、高明的匠人和聰明的生意人。
你們幾家就是葷素不計,只要是宋人,只要愿意跟你們去封地上安家落戶,你們都要。”
曹佾苦笑著道:“放眼望去,野獸比人多好幾十倍。只能想辦法弄人了。”
寇季笑道:“其實你可以效仿一下劉亨的法子,邀請鎮南軍和鎮東軍去流求做客。也可以邀請大宋的商人、秦淮河上的那些可憐的姑娘們。
單靠你們那點人造孩子,恐怕得二三十年才會見成效。
若是借助商人的話,那速度就會快很多。”
曹佾愕然的看向了寇季,又愕然的看向了劉亨,驚叫道:“還能邀請鎮南軍和鎮東軍去流求嗎?”
寇季坦言道:“為何不能?你曹家需要有人幫你們壯大族群。鎮南軍和鎮東軍需要熟悉如何在海上航行,也需要熟悉如何在海上作戰。
各取所需罷了。”
曹佾心驚之余,追問道:“可鎮南軍和鎮東軍全是男子……”
寇季翻了個白眼,“原交趾郡王如今在交趾西方殺的人頭滾滾。交趾西方一直到天竺,男丁幾乎都快要被殺光了。
如今正想方設法的從交趾府哄騙我大宋百姓過去留種呢。
他還組織了無數天竺等地女子組成的商對,到我大宋各處,行當年倭女在汴京城干的那種齷齪事。
你派人去找他,花點錢,要一些天竺等地的女子到流求不就完了?”
曹佾聽到此處,眼神一下就亮了。
寇季見曹佾已經領會到了自己的意圖,便不再提及此事。
“我們兄弟好不容易相聚,今天不醉不許下桌。”
寇季大笑著招呼道。
曹佾急忙道:“你先吩咐人準備飯菜,我去去就來。”
曹佾丟下這話,匆匆離開了。
大概是下去找自己人,去天竺聯系曹利用了。
劉亨在曹佾走了以后,翻著白眼道:“西陽和流求,快要被你弄成鎮南軍和鎮東軍的花船了。”
寇季沒好氣的道:“為了讓你們盡快壯大,我一個大國首相,悶頭默許了這種齷齪事,已經很丟臉了。
我都沒埋怨,你還好意思埋怨我。
別忘了,好處都讓你們給占了。”
劉亨哭笑不得的道:“雖說確實是我們占了好處,但總覺得不痛快。”
寇季瞪眼道:“讓你們帶過去的那幾萬人,拼命的生,生到什么時候才能生出一個龐大的族群?
曹氏那邊也就算了。
西陽那邊得盡快發展壯大。
不然你我死后,種家肯定將東陽人馴化的差不多了。
到時候他們肯定領兵西征。
你若是不盡快將西陽發展成一個只有我宋人的地方,怎么借著族群的力量、族群的大義跟種家抗衡?
更重要的是,當西陽遍地是宋人,又都是鎮東軍和鎮南軍的孩子的時候,西陽有任何危險,鎮東軍和鎮南軍都會向著你們。
朝中以后有人想削藩的話,首先要對付的不是你西陽,而是鎮南軍和鎮東軍。
便宜都讓你們占盡了,你們居然還覺得自己虧。”
劉亨干笑了一聲,沒有言語。
二人說完話以后沒多久,曹佾再次出現到了二人面前。
三個人到了膳堂,坐在膳堂的大桌子上,吃肉喝酒的飽餐了一頓,喝到了醉醺醺的時候方才各自回房睡下。
次日。
劉亨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寇季和曹佾已經起床。
寇季穿上了自己的大紫袍,曹佾穿上了自己象征著世子身份的衣服,一起入了朝。
曹佾作為趙禎的親舅子,趙潤的親舅舅,入了汴京城,自然得入朝覲見。
不然容易被人詬病,也容易弱了情分。
曹佾在入朝參拜了趙禎以后,送上了他爹讓他轉交的國書。
國書上奏請在福州設立邊市,便于往來。
趙禎當場就應允了。
如今各大藩王當中,除了曹氏,剩下的藩王封地,都和朝廷設立了邊市。
即便是同樣遠處海外的種、劉兩家,也分別在渤海府和登州設立了互通有無的邊市。
幾大邊市瘋狂的為朝廷抽取著海量的稅賦。
所以曹家奏請開設邊市,趙禎沒理由不答應。
曹佾在遞交了開設邊市的國書以后,又邀請鎮南軍和鎮北軍時常到流求島去巡視。
趙禎也沒有拒絕。
滿朝文武也沒有反對。
在趙禎和滿朝文武看來,鎮南軍和鎮北軍去巡視流求島,就是一個熟悉海路,查探曹家是否有不臣之心的過程。
只要曹家有反叛的力量,或者有造反的野心,朝廷也能快速的派遣兵馬去彈壓。
所以沒理由拒絕。
若是寇天賜上書奏請狄青率軍進入到韓地去巡視的話,朝廷也不會拒絕。
畢竟,朝廷分封藩王,本就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舉動。
藩王主動邀請朝廷的兵馬去監視自己,朝廷求之不得。
曹佾奏請的兩件事趙禎都應允了以后,曹佾就再沒有奏事。
滿朝文武都覺得挺奇怪的。
因為此次曹氏的人覲見,居然沒有求購火器。
今歲諸多藩王派人覲見的時候,只有曹氏和寇氏兩個藩王沒有奏請朝廷賣給他們火器。
寇氏自然不必多說。
火器是他們家造出來的,人家要用,朝廷攔不住,也沒辦法攔,更沒有人以此為借口,說什么寇氏不臣。
如今朝堂上寇氏門徒一大堆。
找寇氏麻煩,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是被寇氏的門徒用口水淹死,就是被寇季一手給拍死。
所以劃不來。
寇氏是有火器,所以不用惦記著火器,曹氏可沒火器,他們居然不惦記火器,滿朝文武自然覺得奇怪。
等到趙禎和滿朝文武商量完了正事,下朝的以后,有相熟的就湊到了曹佾身邊問起了此事。
曹佾的回答很簡單。
‘流求島上曹氏的人加上流求島上原有的人,滿打滿算就五萬,連流求島都占不滿,要火器干什么?當棒槌使?流求島四面都是海,也沒什么敵人,用不著。’
曹佾放出的話很大氣,滿朝文武也十分認可。
唯有寇季清楚,曹氏不繼續求取火器,是因為曹氏的人清楚,現階段內,朝廷不會出售火器給曹氏。
曹氏越是求取火器,越是會讓人覺得曹氏心懷不軌。
因為曹氏可別家不同。
曹氏的閨女如今是皇后,外甥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太子的壽王。
曹氏若是讓人覺得心懷不軌,那曹氏閨女和外甥的地位就會跟著動搖。
雖說曹氏如今已經算是脫離了大宋的大部分體系。
但是有一個當皇后的閨女和當王爺的外甥輻照著,總是會有很多好處的。
曹佾在下朝以后,就被曹皇后請進了后宮。
趙潤也在。
三個血親互相傾訴了一番思念,又說了許多私密話。
臨別的時候,曹皇后拿出了一些體己錢,以及從趙潤哪兒搜刮的一大筆錢,交給了內府管事陳琳,購買了一大批曹氏所需要的貨物,讓曹佾臨走的時候帶上。
也只有曹皇后才可以如此大大方方的貼補娘家。
換成其他幾家的閨女,絕對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往出送東西。
夫家不會同意,相熟的人也會頗有微詞。
只要不是皇室,貼補娘家就是一種讓人唾罵的百家行為,夫家會不喜的。
曹佾入了一趟宮,曹皇后將趙潤搜刮了一個干凈。
趙潤在曹皇后哪兒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在他父皇身邊也是如此,就只能跑到了竹院里找寇季。
希望寇季能給他一些安慰。
趙潤到了寇季書房以后,磨蹭了很久,直到書房里的人走的就剩下了寇季一人的時候。
趙潤才哭喪著臉對寇季道:“我不喜歡我舅舅。”
寇季聽到了趙潤的話,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道:“你這話就有點忘恩負義了!你應該清楚,你舅爺為了將你送到我門下,付出的是性命。
雖說初心帶著一些功利心。
但至少他們永遠不會害你的。
拿了你一些錢財而已。
你就不喜歡他們了?
那等到有一天,有人跟你爭皇位,他們為你流血喪命的時候,你又該如何面對他們?”
趙潤咬著牙垂下了腦袋,“學生知道錯了。”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此事也不怪你,你們沒有相處多久,沒有養出濃厚的情誼,心里有一道墻隔著,也是正常。
皇家的子嗣,特別是皇長子,很難感受到親情。
這是你的身份決定的。
身為你的先生,應該幫你補全缺陷。
回去告訴你母后,你弟弟也會說話了,以后就送到我這里讀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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