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 第0939章 弱國無外交
寇季心里清楚,王曾和蔡齊也不是存心打擾他的美夢。
實在是大宋餓慣了,如今主動送上來一個大糧倉,他們不吃到嘴里,他們怎么也不舒服。
但重要的,寇季昨晚都談完了。
剩下的不重要的,幾乎沒啥談的。
大船也好、物資也罷。
人家要多少給多少就行了。
反正曹利用就算是獅子大開口,也不會太過分。
曹利用真正想要的,寇季昨晚都給了。
曹利用必然知道寇季會猜倒他做了什么。
寇季也知道曹利用想要什么。
所以該許的,昨晚都許了。
如若不然,曹利用也不會在明知道大宋不會給他火器的情況下,還在自己的要求中添加上火器二字。
話是說給大宋聽的,但真正要傳達到的,是寇季的耳中。
因為曹利用心里清楚,他能不能拿到火器,大宋說了不算,寇季說了才算。
曹利用并沒有強硬的要求大宋一定要給他火器,他才肯交出交趾,這就說明他知道寇季的底線在哪兒。
寇季也是看出了曹利用識趣的份上,才給了他一個許諾。
可憐的曹旻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就像是一個工具人。
但他能在寇季和曹利用中間傳話,他這個工具人當的也值。
曹利用讓他來見寇季,并且見了寇季以后立馬就跪,口口聲聲的叫寇季叔父。
那就說明曹利用就是派遣他來跟寇季攀關系來了。
曹利用顯然是要培養曹旻當接班人。
他想讓自己接班人見一見寇季,跟寇季攀上關系,以后有什么事情找到寇季頭上的話,也會容易一些。
身份地位到了寇季和曹利用這份上,一舉一動都有深意。
曹利用若是不提早叮囑曹旻的話,曹旻見了寇季,不可能跪的那么痛快,更不可能張口閉口叫著叔父。
曹旻如今好歹也是一個王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見了趙禎都不用跪的。
平白無故的見了寇季,不可能跪的那么痛快。
救命之恩又如何?
救命之恩在很多人眼中,都比不過身份的差距和利益。
寇季入了鴻臚寺,鴻臚寺上下所有的官員早以在衙門口躬身等候著。
見到了寇季以后,一個個熱情的迎了上來。
“見過寇相……”
一眾人紛紛施禮。
寇季擺手道:“別那么客氣……去將交趾的卷宗準備一下,隨后我們去交趾驛館。”
鴻臚寺卿聞言,急忙開口道:“回寇相,該準備的卷宗,下官等人昨夜連夜就準備好了。”
寇季愣了一下,道:“那就去核查幾遍,看看有沒有疏漏。”
鴻臚寺卿再次開口道:“回寇相,昨夜三更的時候,下官等人就準備好了卷宗,又連夜核查了四次,確認無誤。”
寇季張了張嘴,遲疑再三道:“那你們就去吃個早膳,休息一番。”
鴻臚寺卿愣了一下,急忙道:“寇相,下官等人已經吃過簡單的膳食了。”
寇季沉默了幾個呼吸,吩咐道:“那就下去睡覺,睡醒了以后再去交趾驛館。”
鴻臚寺卿愣愣的盯著寇季。
寇季板著臉沉聲道:“今日我們恐怕要跟交趾使者徹夜長談,若是因為夜間犯困,出了什么疏漏,讓交趾人鉆了空子,那可就不美了。
須知,此次的事情干系重大。
有可能一句話說不好,上百萬貫錢財的東西,就輕而易舉的許出去了。
所以我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鴻臚寺卿聽到此話,鄭重的道:“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吩咐鴻臚寺的人下去養精蓄銳。”
寇季滿意的點了點頭,在鴻臚寺衙門里找了個公房,進去以后倒頭就睡。
鴻臚寺等人在寇季睡了以后。
一個個是面面相覷。
鴻臚寺少卿臉色苦悶的對鴻臚寺卿道:“王相和蔡相昨夜在此處坐了一宿,盯著我們準備好了交趾的卷宗,又反復核查了一番,臨走的時候特地叮囑我們,等寇相到了,就立馬去交趾驛館。
可如今寇相一到,倒頭就睡,我們可怎么辦?”
“對啊對啊,王相和蔡相問起,我們該怎么回答?若是追責,我們難不成還要推到寇相頭上去?”
“王相翻臉,還講點人情味。蔡相翻臉,那是六親不認。要是被蔡相盯上了,我們以后在朝中可就難混了。”
“我們到底該聽誰的,上官您給拿個主意啊。”
鴻臚寺一眾官員,愁眉苦臉的盯著鴻臚寺卿,等鴻臚寺卿給個主意。
鴻臚寺卿臉色也苦,“王相和蔡相我們得罪不起,寇相我們也得罪不起。王相和蔡相惦記上了我們,我們頂多是被降職而已。
寇相要是惦記上了我們,輕則被發配到邊陲去牧民。
重則要掉腦袋。
兩害相權取其輕。
我們還是聽寇相的吧。
聽寇相的能活命。”
鴻臚寺少卿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上官言之有理……此次跟交趾人交涉,寇相才是主使,我們只是從旁協助。
他不動,我們也動不了。
回頭王相和蔡相問起此事,我們就這么說。
王相和蔡相若是理解我們,我們也算是度過了一道難關。”
鴻臚寺其他人跟著紛紛點頭。
“各自會班房歇著,派人在門口盯著,一旦寇相醒了,立馬到此處匯合。”
鴻臚寺卿叮囑了一番。
鴻臚寺上下齊齊點頭。
他們相互拱了拱手以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班房。
鴻臚寺卿沒有離去,他守在了寇季睡覺的公房外。
寇季一睡就是一個半時辰,睡飽了以后才幽幽轉醒。
一出門就看到了鴻臚寺卿坐在自己房門外打瞌睡。
“你這是作何?”
寇季隨口問了一句。
鴻臚寺卿猛然驚醒,起身道:“寇相,您醒了?”
寇季疑問道:“你為何不去休息?”
鴻臚寺卿干巴巴一笑,“下官睡不著。”
寇季搖了搖頭,沒有拆穿鴻臚寺卿的謊言,他吩咐道:“叫上其他人,準備準備,去交趾驛館。”
鴻臚寺卿立馬答應了一聲,去召集其他人。
沒一會兒,鴻臚寺上下齊齊到了寇季面前。
寇季也沒有訓話,略微點了一下人數,帶著他們出了鴻臚寺,一路浩浩蕩蕩的奔去了交趾驛館。
到了交趾驛館門口,就看到了曹旻領著一幫子交趾的官員,在驛館門口等候。
寇季主動迎上去,不等他們施禮,就開口問了一句,“等了很久了吧?”
曹旻帶著一幫子交趾官員率先施禮。
施禮過后。
曹旻不卑不亢的道:“沒等多久,只有兩個時辰。”
寇季一愣,笑著道:“你在埋怨我?”
曹旻趕忙道:“不敢……”
寇季笑著道:“今晚讓鴻臚寺做東,請你們去教坊樂呵樂呵,算是給你們賠罪。”
鴻臚寺卿聞言,立馬附和道:“理當如此。”
寇季擺了擺手,道:“進去說話。”
寇季說完這話,率先邁步入了驛館,其他人靜悄悄的跟在寇季身后入了驛館。
寇季的名聲很大,威懾力很強。
大宋域內還好,大宋域外盛傳,寇季直接間接殺的人,恐怕已經超過整個交趾的人口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寇季對那些交趾的使臣們發號施令,他們沒有半句怨言。
他們不知道曹利用和寇季的關系,他們只知道,此次的事情談好了,大家皆大歡喜,談不好了,眼前這個兇名赫赫的家伙,就要率領著他麾下那百戰百勝的悍軍,踏入到交趾。
他們曾經私底下計算過,此人若是率兵踏入交趾的話,交趾能在此人手底下存活的機率不超過千分之一。
至于取勝,沒人敢想。
大宋禁軍橫推遼地的戰績,早已傳遍了天下。
交趾比遼地,不過彈丸爾。
估計都不夠人家一次折騰的。
上萬門火炮往交趾門口一堆,轟擊一輪,交趾就得降。
他們是見識過火炮的威能的。
知道那東西就是戰場上的利器。
交趾那低矮的城墻,根本經受不住火炮摧殘。
寇季入了驛館,驛館內的仆人們已經準備好了談判所需的一切。
寇季毫不客氣的往主位上一座,其他人才分別落座。
寇季對鴻臚寺卿點了點頭,談判正式開始。
雙方就出售交趾的價錢,展開了一場長久的談判。
寇季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曹旻亦是如此。
在他們二人眼里,眼前的這一場談判,就是一個過場。
因為真正要談的,他們兩個私底下早就談完了。
當然了,在寇季眼里,他是隔著萬里之遙跟曹利用談了一場。
在曹旻眼里,寇季裁決了一切。
談判從中午談到了晚上。
雙方的嘴就沒有停過。
不時的還望向寇季和曹旻。
別看他們談的很賣力,事實上都是在磨嘴皮子而已。
他們心里都清楚,做主的是寇季和曹旻。
寇季和曹旻不開口,他們談再多也是無用。
人家不點頭,你談出個結果,也能給你推翻。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得談。
無論結果如何,姿態得做足。
寇季見大家也累了,緩緩開口,“交使,我癡長你幾歲,便稱呼你一聲賢侄,可好?”
曹旻見寇季開口了,也沒有再端著,他微微一禮道:“我自幼學習宋國學問,熟悉宋國禮儀,以寇相的年歲,稱呼我一聲賢侄,自然不為過。”
寇季點頭道:“賢侄,交趾既然答應出售國土,想必已經想好了要向我大宋交易什么。臨來的時候交趾郡王可有交給你清單之類的東西?”
曹旻假裝遲疑了一下,然后點頭道:“是有一份清單,不過只有大船和物資。人手和火器并沒有列在其中。”
寇季伸出手,道:“拿過來我瞧瞧……”
曹旻順手從袖口取出了一份清單,遞到了寇季面前。
寇季拿過了清單仔細的審閱了起來。
“五千條大船……交趾郡王好胃口啊。不過,付出的是交趾的國土,要五千條大船不為過。”
寇季略微思量了一下道:“我大宋一次性拿不出五千條大船,官營船坊日夜不休的做的話,一年也不過出三百條大船而已。
多設幾坊的話,勉勉強強能造出上千條。
再多的話,匠工不夠。
五千條大船,分五年交付如何?”
曹旻思量了一下,開口道:“我交趾可否派人到大宋學習造船的技藝?若是可以派人到大宋學習造船技藝的話,那大宋分五年交付,我交趾可以答應。”
寇季沒有多想,點頭道:“可以……”
現在大宋造出的大船,多用的是隋唐的技藝。
大宋在沿襲了隋唐技藝以后,又再上面做了一些改良,形成了獨有的大宋造船技藝。
由于大宋海貿比較繁榮。
所以造船技藝還是相當厲害的。
但比起寇季和寇天賜一起根據大宋造船圖研究出的新船,差了一些。
所以將現有的造船技藝教授給交趾,也沒什么。
反正再過個幾年,韓地、西陽、大宋,就會出現新的造船技藝。
到時候造出的船只,比現在只好不壞。
而且寇季有心縱容曹利用出去翻天覆地,自然得給予一些技術上的支持。
曹旻見寇季痛快的答應了讓交趾人到大宋學習造船技藝,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交趾的其他使節亦是如此。
反倒是鴻臚寺的人,一個個瞪著眼,抓耳撓腮的看著寇季。
他們覺得寇季答應的太痛快了,如此一來,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但如今寇季這個做主的人在講話,他們這些個嘍啰,又沒辦法開口。
在正式場合,跟上司唱反調,在任何時候都是大忌。
寇季準許了大船以后,又往下繼續看物資,一項一項的看。
“棉……麻……絲……布匹……鐵料……”
寇季一項一項的看完以后,盯著曹旻道:“要求的數量倒是不少,不過難免有些小看我大宋了。”
寇季順手將清單放到了桌上,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大宋給你翻倍。”
此話一處,在場的人,除了曹旻,幾乎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了寇季。
鴻臚寺的人差點驚叫出聲。
被寇季瞪了一眼后,咬著牙閉上了嘴。
鴻臚寺的人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覺得,就沒寇季這么談判的。
別人都是越談越少,你主動給人家翻倍的加,你是瘋了?
交趾人要的物資可不少,大宋要一次性拿出來,也得好好籌措一下。
翻倍的話,有可能會動搖一些行業的根基。
寇季沒有在意鴻臚寺人的反應,他再給交趾所要的物資加倍以后,又淡淡的說了一句,“人手你們就別想了。我大宋臣民,不是貨物,不可能任人買賣,更不可能成為生意場上的交易品。
昔日,我朝官家在汴京城城頭上,向天下人宣告,凡是動我大宋百姓一人者,我大宋必誅之。
大理不信這個邪,傷了我大宋百姓性命。
我朝前前后后發兵十余萬,平了大理。
大理王如今就在汴京城的大相國寺內吃齋念佛。
所以,我奉勸你們,別打我大宋百姓的主意。
任何將我大宋百姓的性命視為草芥的人,都是我大宋的敵人。
我大宋為此,不惜一戰。
無論敵人是誰。”
寇季的話說到最后,斬釘截鐵。
在場的所有人都從寇季的話里聽出了濃濃的殺意。
他們都清楚的感受到,寇季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
一時間。
交趾使者們,臉色十分難看。
被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脅,他們卻敢怒不敢言,心里感覺到十分憋屈。
鴻臚寺的人卻一臉振奮。
他們總算明白了寇季給交趾索要的物資加注的原因。
寇季就是想用物資,彌補人手這一個環節。
在兩方人,兩種神情中,寇季再次開口。
“火器沒有,想要的話,你交趾可以自己帶兵來取。其他的軍備都好商量。”
寇季丟下此話,緩緩起身,道:“今日大家也都累了,軍械的事情明日再談,我的話你們也好好考慮一下。
能答應的話,明日你們打開門戶,等著我們就行。
答應不了,你們閉著門戶。
后日會有人送你們離京。
等你們回到了交趾以后,告訴交趾郡王,做好迎接我的準備。
我去的時候也不多帶人,就三十萬禁軍。
交趾若是能擋下,我們再談。”
說完這話,寇季甩起了袖子就離開了驛館。
鴻臚寺的人一個個神情激動的跟在寇季身后,出了驛館。
寇季一行人一走,交趾使者們紛紛叫了起來。
“張狂!太張狂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張狂的人!”
“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大宋遲早敗壞在他手里。”
交趾使者義憤填膺的喊著。
曹旻陰沉著臉,低聲吼了一聲,“夠了!”
交趾使者紛紛閉上嘴,齊齊看向了曹旻。
曹旻咬牙道:“他是張狂,可他有張狂的資本。他一聲令下,三十萬大宋禁軍齊赴我交趾。可我交趾上下所有人,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湊不出能抵擋大宋三十萬禁軍的力量。
我祖父之所以忍痛將交趾賣給宋國,就是因為知道我交趾抵擋不了宋國的征伐。”
“當年大宋伐我交趾黎朝,還不是被黎王打的抱頭鼠竄……”
有交趾使臣不服,咬牙道。
曹旻瞪了他一眼,道:“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當年都是短兵相接,我交趾占據著絕對的地利優勢,面對的是不通兵事的侯仁寶等庸才。
現在呢?
大宋有火槍和火炮,還有無數火藥做的軍械。
我們縱然占著地利優勢,也難以抵擋。
一座城池,面對短兵攻伐,我們能當數月。
可是面對火器齊發,一息我們都未必擋得住。
更何況大宋還有狄青、楊文廣等能征善戰的將軍,其兵法謀略,比侯仁寶勝過不知道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他……能調動的兵馬不止三十萬。
他敢瘋,大宋皇帝敢陪著他瘋,我交趾卻陪不起。”
交趾使者們聽完了曹旻一席話,咬著牙,屈辱的垂下了腦袋。
這就是大國,全方位碾壓交趾的大國。
交趾在面對如此大國欺壓的時候,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曹旻在交趾其他使者們垂下了腦袋以后,沉聲道:“來之前,我祖父已經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他交代過我,拿不到火器,就跟大宋要弓弩。
我交趾如今雖然能仿制大宋一些弓弩,但只是小型的弓弩,一些大型的弓弩,我交趾仿制起來還很困難,花費的時間也常。
所以我們必須從大宋討要到足夠的大型弓弩,以及造大型弓弩的匠人。
此事明天需要你們去談,你們切記,一定要將我交趾需要的大型弓弩和造大型弓弩的匠人討要到手。”
“我交趾付出了一國,難道就帶一些弓弩、匠人、船只、物資回去?”
有人悲憤的大喊。
曹旻瞪眼道:“剛才他的話你也聽見了,他說不讓我們像是貨物一樣買賣宋人,但沒說我們不能請宋人跟我們去做客。
只要有宋人真心實意的跟我們離開,我們就不算違背他的話。”
“可我交趾……”
“夠了……我祖父在海外的基業,你們見識過。我祖父派遣商人搜羅的地圖,你們也看過。
我們雖然付出了交趾,但我們得到的東西,卻足以讓我們在海外,在西方,獲得更大的疆土。
往西的吳哥、蒲甘、鵬茄羅、天竺,那個不比我交趾富庶,那個疆土不比我交趾大?
征下了它們,我們足以立一個比交趾更富庶、更強大、更龐大的國朝。”
“可……我們人少……”
“但我們有遠比他們精銳的兵馬,遠比他們強橫的兵甲,破一國,我們便可以借著他們的人口立國。”
就在曹旻向交趾使者展現他們曹氏家族的野望的時候,鴻臚寺的人,正追在寇季身后,一臉振奮的說著話。
“我出任鴻臚寺卿十二年了,從沒有見過想今日這般的場面。”
鴻臚寺卿追著寇季的腳步,激動的說著。
鴻臚寺少卿點頭道:“以往我們和別國使臣相交,都是小心翼翼的。今日寇相算是讓我們開了眼了。”
“如此霸道,交趾人會不會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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