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 第0226章 西夏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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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大事,老夫怎么會胡說,怎么敢胡說!”
丁謂凄厲的喝道。
文臣中,有人出聲為丁謂幫腔。
“丁相身為參知政事,怎么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胡說。肯定是那李昭亮貪功冒進,才導致了這場大敗。”
曹瑋黑著臉喝道:“老夫不信,老夫不信李昭亮會貪功冒進,老夫更不相信李昭亮會被遼人殺死。”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一瞬間,文臣武勛吵成了一團。
寇準瞧著滿朝文武吵成了一團,拍著寇公車喝斥道:“夠了,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寇準看向坐在一旁微微顫抖的劉娥,低聲道:“此事太后如何看?”
劉娥目光死死的盯著丁謂,顫聲道:“哀家一時不察,釀成如此大禍,哀家有錯。哀家以后不會再出現在垂拱殿上了。”
丟下這句話,劉娥在郭槐攙扶下,離開了垂拱殿。
滿朝文武一臉懵。
劉娥啥時候學會主動承認錯誤了?
就在滿朝文武愣神的時候,郭槐去而復返,他對著丁謂道:“丁公,太后請您去資事堂。”
丁謂渾身哆嗦了一下,點了點頭,跟著郭槐離開了垂拱殿。
滿朝文武不知道丁謂和劉娥在鬧什么妖。
寇準瞧著丁謂離開以后,盯著滿朝文武,道:“李昭亮兵敗懷州,還是跟遼人打的,當真是……”
寇準氣的有些說不出話。
王欽若出班,擲地有聲的道:“李昭亮兵敗懷州,害死了十五萬將士,當夷其三族。如此才能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曹瑋破口大罵道:“你放屁,此事的具體緣由,尚未查清,只是那丁謂一面之詞,如何能作數?”
其他武勛紛紛出面,力挺曹瑋的話。
王欽若盯著曹瑋,質問道:“難道李昭亮害死了十五萬將士,不該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嗎?”
曹瑋咬牙道:“那十五萬將士是不是李昭亮害死的,很難說。”
王欽若冷哼道:“李昭亮身為統兵大將,十五萬的將士皆握在他手里,他若不犯糊涂,十五萬將士怎么可能就這么沒了?”
眼見兩個人還有吵下去的架勢。
寇準皺眉喝斥道:“夠了!當務之急,應當議論如何應對目前的戰局,而不是在這里斗嘴。”
寇準看向曹瑋,點名道:“曹瑋、曹利用,你二人領兵多年,深知兵事。眼下的戰局,應當如何應對?”
曹瑋沉吟了片刻,沉聲道:“著晉寧軍北上,協助麟州兵馬,鎮守麟州至石州一線的長城。著綏德軍、保安軍、定邊軍北上,會同折家的兵馬,鎮守石州至鹽州一線的長城。著種世衡率領兵馬,會同懷德軍,鎮守鳴沙、應理一線的長城。同時,種世衡率領的兵馬和折惟忠率領的兵馬,要時刻準備著馳援耀德城。
令高處恭率領的二路大軍,固守耀德城。”
曹利用,以及滿朝文武,聽到曹瑋這句話,一臉愕然。
王欽若撇著嘴道:“幾十萬兵馬,一起協防?會不會有點興師動眾了?須知,幾十萬兵馬出動,每時每刻,都得耗費大把的錢糧。
朝廷可沒那么多錢糧供他們吃喝。
別到時候防住了西夏人,卻拖垮了朝廷。”
曹瑋瞪起眼,盯著王欽若喝道:“那你怕不怕西夏人和遼人聯手南下?”
王欽若一愣,淡淡的道:“西夏人和遼人剛酣戰了一場,怎么可能會聯手南下呢?”
曹瑋擲地有聲的道:“為何不能南下?西夏人和遼人鏖戰了半年有余,雙方損傷都不小。為何不能南下到我大宋,大戰一場,借機攻城略地,彌補一下他們的損失?
須知,西夏人和遼人大戰,我大宋也插手了。
而且還不僅僅是跟西夏人打了,還跟遼人也打了一場。
若是他們以我大宋挑釁他們雙方為借口聯手南下,你能勸他們退兵嗎?”
王欽若被曹瑋懟的有些說不出話。
他嘴皮子翻了翻,最終硬著頭皮辯解道:“你這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
曹瑋狠狠的瞪了王欽若一眼。
寇準皺眉道:“就依照曹瑋說的辦,立刻給定邊軍、懷德軍、綏德軍、晉寧軍等部下達調兵文書,令他們即刻北上。
有關于李昭亮等人的處置問題,等此事徹底查清楚以后,再做定奪。
去信給李迪,告訴他,有關于西夏的戰事,一日一報。”
“退朝!”
滿朝文武各懷心思的離開了垂拱殿。
后宮。
劉娥居住的寢宮的正殿。
劉娥陰沉著臉,坐在正殿的座椅上。
丁謂耷拉著腦袋進了正殿,一看到劉娥,噗通一聲跪到在了地上,大聲嚎叫道:“娘娘,救我!”
劉娥徹底藏不住了,她猛然站起身,破口大罵道:“丁謂,你這個蠢貨,壞了哀家的大事。哀家見過不少人,但是像你這么蠢的,哀家還是第一次見。”
丁謂愣愣的盯著劉娥,驚愕道:“娘娘已經知道了?”
劉娥怒不可執的喝斥道:“哀家和曹利用制定的進軍策略里,提都沒提過攻打懷州。有你在李昭亮身邊,有你督戰,李昭亮敢不聽哀家的?
還說什么李昭亮貪功冒進?
分明是你丁謂貪功冒進,想要謀取更大的功勞,所以才私自改變了進軍策略,脅迫著李昭亮去攻打懷州的。
哀家說的可對?”
丁謂耷拉著腦袋,哭訴道:“臣也沒想到會在懷州城外撞上遼軍。臣眼看著西夏王李德明跟遼皇耶律隆緒一戰,雖然打贏了,可西夏兵馬損耗不少,西夏精銳死傷大半。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若是能借機拿下整個西夏。
太后以后在朝堂上的地位就穩如泰山。
臣也是為太后著想,所以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可臣沒想到,那該死的遼人,居然會出現在懷州城外。
臣更沒想到,李昭亮那廝,見了遼人,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
劉娥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丁謂的身上,丁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趕忙道:“是臣……是臣見遼皇耶律隆緒在西夏人手里吃了虧。眼見他親率兵馬攻打懷州城,就起了心思,想要借此打敗遼人,擒下遼皇耶律隆緒,借此從遼人手里換回燕云十六州,為娘娘建立不世之功。”
“丁謂,哀家想把你凌遲!”
劉娥盯著丁謂,大聲咆哮。
丁謂嚇的渾身哆嗦,他哭訴道:“娘娘,娘娘,臣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娘娘。臣實在是看不慣寇準那個老賊欺負娘娘您,逼的您離開了垂拱殿。
所以才想幫娘娘您多搶一些功勞,讓您可以重新出現在垂拱殿上,讓您的威嚴可以凌駕于寇準之上。
臣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啊,娘娘!”
劉娥怒極反笑,“這么說,哀家還得好好酬謝酬謝你?”
丁謂干巴巴道:“不敢不敢……娘娘您可一定得保護臣啊。要是被寇準等人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臣可就在汴京城里待不下去了了。
沒了臣,您身邊可就少了一大助力。”
劉娥盯著丁謂,咬牙道:“似你這樣的助力,哀家情愿不要。”
丁謂聽到劉娥這話,趕忙道:“娘娘,我們可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讓臣出兵,可是您的主意。臣要是有個什么好歹,寇準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您的。”
劉娥瞪起眼,冷聲道:“你在威脅哀家?”
丁謂慌忙搖頭,道:“臣沒有威脅娘娘,臣只是在告訴娘娘,臣跟娘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臣有個好歹,娘娘您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穩。”
丁謂嘴上說著軟化,可他話里威脅的意思,表露無遺。
劉娥剛才之所以在垂拱殿上主動后退了一步,主動離開了垂拱殿,就是擔心丁謂在垂拱殿上胡說八道,把她也牽連在其中,讓她難以脫身。
如今看來,她是作對了。
她要是真的在垂拱殿上,逼著丁謂說出實話的話。
丁謂八成會攀咬到她身上。
到那個時候,滿朝文武才不會在意丁謂在這件事中有多少責任。
他們只會認為,一切的責任都是劉娥的。
一旦讓滿朝文武把此次戰敗的事情全部算到了她頭上。
那她這個太后也就坐到頭了。
雖說她身具不敗金身,可并不代表她身上的不敗金身牢不可破。
寇準就是破她金身的金剛鉆。
劉娥盯著丁謂,咬牙切齒的道:“算你聰明,知道把一切的事情推到一個死人頭上。如今李昭亮已死,死無對證,哀家還能借此保你一二。
隨后這一段日子,你就待在府上不要走動,不要出門,也別隨便宴客。
等到此事揭過以后,你再出來。”
丁謂聞言,先是一喜,隨后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李昭亮有沒有死,臣也不知道……”
聽到這話,劉娥掐死丁謂的心都有。
她盯著丁謂,惱怒的質問道:“你身為監軍,伴隨在李昭亮左右,李昭亮有沒有死,你都不知道?”
丁謂神色尷尬的道:“李昭亮跟耶律隆緒大戰的時候,剛露出敗相,臣就逃了。臣逃到了石州以后,聽說李昭亮戰死,被遼皇耶律隆緒割下了頭顱……”
“滾!”
“娘娘?”
“滾出去!”
在劉娥的喝罵下,丁謂滾出了劉娥的寢宮。
劉娥面色陰沉的能夠滴出血。
她沒料到,丁謂不僅貪功冒進,導致了兵敗,還給她惹了這么多麻煩。
“該死!”
若不是她在這件事上牽扯太深,她真的想把丁謂大卸八塊。
“郭槐?!”
“奴婢在!”
“告訴器械監的人,讓他們派人去一趟西夏,哀家不想再看到李昭亮這個人出現。”
劉娥心里狠急了丁謂,卻又不得不出手幫丁謂擦屁股。
寇府上。
祖孫二人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府上。
寇準一進門就破口大罵,“好好了一場戰事,居然被一群蠢貨攪和的不像樣子。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老夫恨不得親手摘掉他們的腦袋。”
寇季沉吟道:“祖父,丁謂今日那番話,你信嗎?”
寇準罵道:“信個屁,丁謂嘴里一句實話也沒有。老夫已經秘密派人去懷州查訪此事,一旦查證了此事跟丁謂有關,老夫就算是拼著相位不要,也要把丁謂腦袋摘下來當夜壺。”
丁謂今日在朝堂上的話,可以說是破綻百出。
寇季覺得,懷州兵敗,八成跟丁謂脫不了干系。
丁謂一個勁的把所有的罪責往一個死人身上推,肯定有問題。
以大宋文臣的性子,要是懷州兵敗的事情跟丁謂無關,丁謂一定會大鳴大放的回到汴京城,并且在朝堂上義正言辭的跟所有武勛開炮。
而不是想現在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僅讓人看著惡心,也讓人覺得虛偽。
原本寇季還以為,寇準沒有看穿此事,準備提醒一二。
他也怕寇準遵循了什么刑不上大夫之類的話,饒恕丁謂不死。
如今聽到寇準愿意拼著相位不要,也要弄死丁謂,他就放心了。
祖孫二人沒有再在丁謂的事情上多費唇舌,他們兩個人開始聊起了西夏的兵事。
聊了許久,得出了多個結論,都不太樂觀。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
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尤如雪片一樣,飄進了汴京城。
西夏和遼國的戰事,落下了帷幕。
雙方罷手言和,并且決定通過聯姻緩和彼此之間的關系。
在雙方簽訂了罷戰盟約,以及通婚盟書以后。
遼國兵馬撤出了西夏。
西夏王李德明,在興州,登基稱帝。
他這一舉動,足足把西夏立國,提前了幾十年。
他改興州為興慶府,定都于此,國號大夏。
并且在他稱帝的當日,向大宋下達了繳文。
言稱,他本是大宋藩屬,一直對大宋忠心耿耿,卻不料大宋在西夏危難之際,不僅不肯幫忙,還在背后捅刀子。
大宋所作所為,已經違背了一個宗主國對待藩屬的原則。
所以,他不準備在依附大宋,同時選擇立國,跟大宋開始作對。
簡單的說,就是李德明告訴大宋所有人,他不想稱帝,如今走上稱帝這一條路,全部是大宋逼的。
如今他不僅要稱帝,還要跟大宋不死不休。
當然了,其本意其實并非如此。
李德明早有稱帝的心思,也一直在為稱帝做謀劃。
他之所以一直不肯遲遲稱帝,就是因為他選擇依附在大宋、大遼之間,能頻頻從兩國之間獲得巨大的好處,借此一步一步的讓西夏變得更加強大。
他原本打算等到西夏可以強到可以跟大宋、大遼共稱霸主國的時候再稱帝的。
可如今他先跟遼國酣戰了一場,又跟大宋在靈州河畔對持著。
三方已經撕破臉了,他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扮豬吃老虎了。
雖說李德明稱帝了,也決定要跟大宋大戰一場。
但是他稱帝以后的所作所為,遠遠沒有李元昊稱帝以后做的那么激烈。
他既沒有改姓,也沒有讓那些漢化多年的西夏人,重新換上黨項人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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