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頌 第0217章 為大宋賀?
“些許錢財而已,怎比得上你我的兄弟情誼重要。”
寇季得知張成是急著給他送錢來的,有些不樂意的埋怨了一句。
張成聽到這話,哎喲了一聲,叫道:“什么叫些許錢財而已?”
張成拍著身邊的箱子,沉聲道:“里面的金銀價值二十萬貫左右呢。若不是跟著你,我這輩子都見不到這么多錢。”
寇季意外的道:“典當行這么賺錢?”
張成晃了晃腦袋,湊到寇季身邊,低聲道:“典當行賺的不多,但是萬象樓是真賺錢。我依照你的法子,改變了一些撲賣的方式,經常邀請那些達官貴人到咱們萬象樓里參加撲賣。
那賺錢的速度,就跟搶錢似的,一個勁的往咱們庫房里堆。
咱們萬象樓開得晚,要是開早一切,那賺的更多。”
寇季聽到張成的話,略微思量了一下,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典當行賺的不多,這在意料之中。
萬象樓一個勁的攬錢,稍微思考一下,也能理解。
刨去萬象樓新的撲賣方式,以及抽傭的方式不說。
單憑他跟劉亨身份背景,就足以讓很多達官貴人,走進萬象樓里去消費。
雖說他們的目的并不單純,有可能是為了求寇季或者劉亨辦事,也有可能是為了求他們身后的人辦事,但他們聚攏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頂級的客戶圈子。
擁有一群頂級客戶的萬象樓,自然跟著水漲船高,成為了為頂級客戶服務的,頂級撲賣場。
泱泱大宋,富庶異常,作為大宋的頂級撲賣場,幾個月獲取幾十萬貫的錢財,純屬正常。
比起那些官營的船廠、鹽場、鐵場等等,純粹是九牛一毛。
寇季瞧著張成腳邊的箱子,詢問道:“劉亨那份,還有你那份,都分過了吧?”
張成重重點頭。
寇季見此,才點頭道:“那這些錢,我就收下了。等到萬象樓的伙計、管事們學有所成的時候,我們可以考慮在各府,各路首府,設立萬象樓。”
張成聽到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低聲道:“實不相瞞,我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學問有限,怕撐不起這個場子。更重要的是,咱們手里的人手有限,場子鋪的太大了,怕支撐不住。”
寇季笑道:“慢慢來,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張成緩緩點頭。
寇季笑著又道:“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府,我讓人帶著你們先去我的院子里待著,過會兒我去找你們。”
隨后,張成一行在寇季帶領下,到了寇季暫居的院子里。
安頓下他們以后,寇季又讓人給他們備上了酒菜,同時找了幾個丫鬟,伺候著他們。
寇季自己則返回到門口繼續去迎客。
按理說迎客的事情,得寇禮來。
只是寇禮在府上沒有多少地位,在汴京城里也沒有多少存在感,些許的高官,他應付不過來。
比如中午才到的李迪、王曾這些人。
寇禮若是出面迎接人家,人家未必會跟他好好攀談,甚至還會覺得寇府有所怠慢。
若是寇季出面迎接人家,人家還能扯著寇季聊一聊官場上的事情,以寇季在官場上的地位,人家也不會覺得怠慢。
雖說古代規矩森嚴,可很多時候還是看的個人地位。
寇季一直站在門口迎客,迎到了午后。
那些個官場上的官員,大多都引到了寇準院里。
寇季自己的客人,寇季則安排到了自己院里。
到了午后以后,基本上就沒有客人登門了。
寇季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陪著張成、二寶、陸銘喝酒、吃菜、吹牛。
張成經過了大半年的蛻變,已經從一個贅婿,成功的蛻變成了一個大商人。
張嘴閉嘴,基本上都是生意場上的事情。
二寶、陸銘二人,經過了大半年的學習,也有所改變。
他們不再像是以前那么孩子氣,身上多了一些書卷氣,說話做事,有條有理,談吐間偶爾會引經據典,看得出大半年時間,兩個小家伙都很刻苦,學了不少東西。
寇季陪著他們聊天聊到了傍晚。
給張成家的寶兒、二寶、陸銘,一人發了一個用紅綢子包裹的大紅包,才送他們離開了寇府。
二寶有心留下,想多陪陪寇季,可寇季沒有答應。
不是寇季心狠,而是二寶現在正是學習的時候,留在他身邊,肯定會被他指使著各種跑腿,時間一長,肯定會荒廢學業。
送走了張成一行。
劉亨這廝踏著夕陽,到了寇府。
這廝今日有些騷包,渾身穿金帶銀的,恨不得把值錢的東西都掛在身上。
一見到寇季,這廝就叫道:“四哥啊,小弟如今錢多的花不完,你說該咋辦?”
寇季翻了個白眼,撇撇嘴道:“我聽說高、曹、潘幾家在城外都有馬場,你劉家也算是將門,要不你也弄一個馬場?”
劉亨臉上的得瑟,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尷尬。
汴京城外的馬場,可不是誰想建就能建的。
首先你得在城外有一片足夠大的田產。
隨后你得把這些田產處理成可以供馬匹生活的草場。
還得從遼國、西夏、青塘、大食等地,引進馳名古今的純種名馬。
還得給每一匹名馬,配上一位技藝高超的馬夫。
除此之外,還得給馬場分派護衛,分派搭理馬場的人。
一些特殊的名馬,還得給陪一些營養價值高的吃食。
總之,開馬場花費非常大。
遠不是劉亨剛得到的那點小錢就能夠解決的。
寇季一下把劉亨想得瑟的心思捻進了土里,這才緩緩問道:“你被解除禁足了?”
劉亨點頭道:“早就解除禁足了,只是年底了,封樁庫的事情有些繁忙,所以才沒過來找你。”
寇季聞言,點了點頭,往府里走去,“進去說。”
劉亨跟隨著寇季身后,往府里走去。
剛走了沒兩步,還沒踏過寇府的門檻,就聽到有人高聲道:“寇兄、劉亨兄弟,且等等我們。”
寇季、劉亨循聲望去,就看到了曹佾、范仲淹聯覺而來。
寇季見此,有些意外。
一個純正的文臣,一個背著武勛身份的文臣,居然能走一塊。
等他們湊近了一些的時候,寇季迎了上去,詢問道:“你們不在府上待客,居然跑來看我?”
寇季目光落在他們手上,又道:“還帶了東西。”
隨后,不等曹佾、范仲淹搭話,就對身旁的劉亨埋怨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劉亨哼哼道:“我也不是空著手來的,我在大相國寺為你請了一尊金佛。大相國寺的主持說,會放在金殿上,每日里誦經,為其開光。過些日子就會送過來給你。”
寇季、曹佾、范仲淹聽到這話,都樂了。
曹佾笑道:“如此說來,你的禮物比我們的貴重。”
曹佾捧著手里的盒子,笑道:“我知道寇兄會一點刀法,所以特地在我祖父收藏的名刀里,取了這一柄,送給寇兄。”
曹佾把手里的盒子交給了寇季,叮囑道:“此刀乃是我祖父剿滅南唐的時候,從南唐一位大將軍手里奪下的,是一柄難得的珍品,你可要善待它。”
寇季握著盛刀的盒子,猶豫道:“是不是太貴重了?”
曹佾晃了晃腦袋,道:“此物雖然珍貴,但是算不上我祖父珍藏中的精品。于其留在府上的府庫里蒙塵,還不如贈給寇兄。”
寇季接過了盒子,拱手道:“那我就先謝過了。”
曹佾燦爛的一笑。
范仲淹在一旁笑呵呵的道:“你們的禮物都價值不菲,搞得我的禮物有些拿不出手了。”
寇季笑道:“禮不分貴賤,最重要的是那份情誼。”
范仲淹緩緩點頭道:“我初入官場不久,身無長物。朝廷發放的俸祿,大多都奉養了老母。今早聽聞寇兄除夕夜在延福宮稱雄,所以就乘興作了一卷延福宮夜宴圖。
贈給寇賢弟。”
寇季收下了范仲淹的延福宮夜宴圖,請他們一起入了寇府。
到了他的院子里,坐定以后。
寇季問道:“你們不在府上待客,怎么全都跑到我府上來了?”
曹佾笑道:“我曹府兄弟眾多,待客自然有我幾位叔父,還有兄長曹旭,不需要我去待客,我也沒資格待客。于其在府上陪著那些丫鬟們斗嘴,還不如來找寇兄你。
除夕夜宴,我官職卑微,未能入宮。
但是我爹回府以后,就把寇兄在延福宮里的壯舉,給我們兄弟說了一番。
兄弟我聽見了寇兄在延福宮的壯舉以后,熱血沸騰的,當即就想來找寇兄。
若不是昨日大朝會忙碌了一天,我昨日就到了。”
范仲淹在一旁笑道:“我升遷到汴京城不久,尚未安頓穩妥,老母妻兒皆在老家。我一個人在府上待著太悶,所以過來找你說說話。”
寇季看向了劉亨。
劉亨嚷嚷道:“我爹不在,他好幾日前就離開了府邸。我大哥也不見蹤影了。我二哥趁著我爹和我大哥不在,在府上瞎折騰。我懶得搭理他,就過來找你了。”
曹佾、范仲淹二人聽到這話,捂著嘴偷笑。
唯有寇季一人,皺起了眉頭。
曹佾、范仲淹見此,手起了笑臉。
范仲淹疑惑的盯著寇季,詢問道:“賢弟,莫非劉亨父兄離開了府邸,有問題?”
寇季瞧了他們三人一眼,低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縱然我瞞著你們,過一段日子,你們也會知道。
遼人要征討西夏,朝廷想趁機割肉,已經出兵了。
劉亨的父兄,八成被派往了戰場。”
劉亨、曹佾、范仲淹三人聞言,一臉愕然。
曹佾急忙道:“遼人要征討西夏?什么時候的事,為何我們一點風聲也沒收到?”
歷來宋遼之戰,無論誰先出兵,要不了多久,對方都會得到消息。
隨后根據對方的兵力,入侵的方向,做出相應的部署。
而此次遼人征討西夏,卻毫無征兆。
曹佾自然覺得意外,想要問個清楚。
寇季解釋道:“遼皇耶律隆緒為了一舉拿下西夏,對這一次出兵,做了諸多掩飾。所以時至今日,西夏人也沒有發現遼皇耶律隆緒出兵的事情。”
不等劉亨三人發問。
寇季又補充道:“朝廷之所以能夠發現這件事,也是從許多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的。為了避免走漏風聲,所以并沒有四處宣揚,一直在秘密行事。”
曹佾作為將門子弟,讀過不少兵法,他通過寇季的話,已經判斷出了朝廷借機出兵的用意。
曹佾沉聲道:“朝廷是想借著西夏和遼國酣戰之際,趁機出手剜肉?”
寇季緩緩點頭。
曹佾捏著拳頭,激動的道:“若是西夏和遼國之間的戰事,能夠陷入到膠著當中。朝廷就能借此獲取更多的疆土。”
寇季說道:“朝廷已經許了折種兩家便宜行事之權,許他們在西夏和遼國大戰的時候趁機插手。有他們攪局,這場戰事一定不會這么快打完,只會變得更亂。”
曹佾緊握著拳頭,捶打著大腿,高聲喊道:“太好了……時隔多年,我大宋又能開疆拓土了。收復燕云,指日可待啊。”
范仲淹振奮的點頭道:“聽聞如此快事,當常飲三百杯。寇賢弟,你不會吝嗇府上的酒水吧?”
曹佾也看向了寇季,朗聲道:“上酒吧,寇兄。我們一起喝一杯,為大宋賀。”
寇季低聲笑道:“酒水自然不缺,只要你們肚子夠寬敞,能喝多少喝多少。”
范仲淹哈哈大笑道:“痛快!如今方知寇賢弟也是性情中人,當引為知己。”
寇季笑道:“好說好說……”
寇季吩咐伺候他們的仆人上酒菜。
在范仲淹、曹佾說笑的時候,寇季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劉亨,低聲道:“在擔心?”
范仲淹、曹佾聽到這話,停下了說笑,同時看向了劉亨。
劉亨在三人注視下,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他假裝灑脫的道:“我也不知道為何,聽到了我爹上了沙場以后,心里總是有些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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