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的時間,沒有聽到任何響動。
順著艾東的手勢,呂晉弓著身子進入走廊,艾東居中,谷語在最后,隨時查看身后的情況。
他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第一個房間。
房間內十分昏暗,像是日落后到天完全黑前的那種感覺。
借助僅有的光線,可以看到這里很多架子,多數都掛著一些迷彩服,少數擺放著頭盔、驅逐桿等等裝備,但都很亂。
最里面有一個柜子,雖然內部是空的,但旁邊的地上似乎有兩個黑乎乎的馬甲。
應該是防彈衣。
總沒算白來。
三人整理一番后,又潛向了第二個房間,此時已經需要手電筒照亮了。
這里放著床鋪被褥,還有兩張折疊床,連翻找的欲望也沒有。
回到走廊,呂晉鼻子忽然一抽,回頭沉著臉點了點自己的鼻子。
艾東和谷語也試著聞了聞,空氣中的確有股淡淡的腥臭。
艾東打出了“2”的手勢。
三人同時摸出了一小袋“圣水”。
走向第三間的途中,腥臭味越來越濃,走廊也越來越黑。
谷語需要使勁捂著嘴才不至于發出惡心的聲音。
艾東連忙抬手,示意她停在這里掩護。
呂晉和艾東行至第三個房間門前,腥臭味已經極其濃烈。
呂晉緊貼著門框,緩緩歪著腦袋窺進去。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只有一股濃稠的臭味不斷地涌出來。
他扭身沖艾東搖了搖頭。
艾東思索片刻,反手向后揮去。
撤退。
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這里沒人。
只有尸體。
有怪物的風險隨之大大增加。
這個漆黑的房間中,也許有一只舔食者正趴在天花板上。
總之,這個味道,絕非什么好事。
“嘀嘀嘀…嘀嘀嘀…”
正當他們要扭頭走的時候,房間內忽然傳來了手機鬧鐘的聲音。
“嘀嘀嘀…嘀嘀嘀…”
三個人僵在原地,等待20秒后,鬧鐘依然在響,除此之外房間內并沒有其它異動。
如果有怪物在里面,突然出現這種刺激,應該會有動靜吧?
呂晉咽了口吐沫,拉了下艾東,伸出雙指指向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房間。
如果里面有手機,且正在響鬧鐘的話,那僅有的光亮應該夠呂晉多看到一些東西。
艾東點頭過后,呂晉再次窺去。
他忽然瞪大眼,僵了五秒后才轉回頭:“死人…”
艾東早有預料,此時也很難再靠手勢溝通了:“其它的?”
“沒了…就是一個死人,手機在他手里。”呂晉顫顫道,“不是有手機的都消失了么…那應該是別人的手機吧…為什么臨死要握著別人的手機…”
這是最后的房間,如果有槍械,也只能在這里了。
艾東沉吸一口氣,打開手電閃身過去,再次觀察。
他首先看的是天花板,空無一物。
除此之外,房間內還有三個柜子和兩臺架子,以及一具靠著柜子,握著手機的尸體。
“安全。”他回身沖谷語道,“你去入口把守,有事情隨時喊。”
“嗯,你們也小心。”谷語巴不得快點去通風的地方。
艾東這便打開手電來到門前。
還未來得及觀察,一股粘稠的惡臭糊在了他的臉上,激得他仰面退了半步才算站穩。
與之前聞到的所有味道都不同,這股惡臭有種膠體的稠感。
“沒事兒吧?”呂晉扶著艾東道,“我鼻炎,好點。”
艾東搖了搖頭,重新來到門前,舉起手電照了進去。
在強光的照射下,能感覺到有很多飛蟲在亂飛亂撞,。
艾東不得不揮手驅趕著飛蟲向內走去。
行至尸體近前,飛蟲的嗡嗡聲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了,艾東也不得不捂住鼻子,怕把蟲子吸進去。
低頭望去,尸體靠著槍柜癱坐在地上,低垂著頭,后腦插著一把刀子。
他的整個頭和臉都血肉模糊,并且已經開始腐爛,因此只能從服裝上來推斷身份。
上衣是一件T恤,浸滿了已經發黑的血,下身應該是黑西褲。
應當是一位中年男性,從發型來看,不是囚犯。
從黑得發紫的腐血漬跡來看,他身上至少有七八處重傷,由于T恤已經和腐血爛在一起,很難判斷是槍傷還是刀傷。
舉起電筒向左右望去,有一個架子已經翻了,地上和墻上都有血跡和刀痕,房間的角落甚至有一大片焦黑的磚瓦碎片,好像發生過小型爆炸。
可以想象,這里曾經出現過激烈的打斗,這個男人輸了。
可即便一切已如此狼藉,男人連腦袋上都插著刀,一臺手機卻完好無損地在他的掌中,他的手掌也沒有去捂傷口或者搏斗,而是靜靜地托著手機。
更關鍵的是,擁有智能手機的人類應當已經消失了。
他拿的很可能不是自己的手機。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又為何在人生的最后時刻如此執著地捧著?
呂晉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拾起手機,關掉鬧鐘,同時捂著嘴嘆道:“收到了兄弟,走好。”
正當他要將手機收進腰包的時候,手機屏幕一暗,彈出了僅剩5電量的提示。
呂晉不禁仰頭問道:“回去充電還是現在看?”
“搜一下,然后去外面看。”艾東捂著鼻子照向他身后的槍柜。
空空如也,一根毛都不剩。
旁邊的架子也是。
真正核心的武裝,果然沒人會漏下的。
搜尋一圈后,艾東蹲在了尸體面前。
他依然低著頭,一條眼縫遲遲不愿合上,但現在露出的也只有眼白了。
呂晉站在房門口捂著嘴催促道:“太惡心了…走吧…”
艾東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抬手幫他瞑目。
然后出門手就在呂晉的褲子上擦了擦。
二人背上兩條防彈背心與谷語匯合,三人一同上了車子,給手機接上了充電線。
這是個無密碼的手機,幾乎不用翻找,最近照片中最新的一個就是一段長達五分鐘的視頻。
沉吸一口氣后,艾東點開了視頻。
畫面是完全漆黑的,只有粗重的呼吸,還有操縱手機的聲音。
幾秒鐘后,手機的閃光燈照明打開了。
手機晃蕩一陣才穩定下來,鏡頭從下往上斜向拍攝的,可以看到一個男人滿是鮮血的下巴和一部分側臉。
這個拍攝的位置,也正是艾東和呂晉最后發現他手機的位置。
“我叫…周立韜…是個好人…吧…”
他在說話的時候,嘴巴好像根本就沒動,聲音也氣若游絲,每個字好像都是最后一個字。
他說著,忽然歪下頭來,望向鏡頭。
這才能看到,他的右臉幾乎已經被刀劈開了,豁口中好像露出了頰骨。
谷語再次捂住嘴,才沒尖叫出聲。
即便是艾東和呂晉,也倒抽了一口涼氣。
男人盡力看著鏡頭,虛弱地嘟囔著:“現在是…6月13日…下午1點45…距離我昏迷大約過去一個小時了…我不知道還能說幾句話…如果有人看到了…請不要懷疑任何一個字…我實在是…沒有撒謊的必要…”
話罷,他的頭又轉了回去,似乎那樣靠著柜子,說起話來更有力氣。
三人也同時提了口氣。
“先說最重要的…密源監獄的那些雜種們…失控了…請不要相信任何成年男性…”
“他們中的3個人,藏在延密路的沃樂馬超市…那是個埋伏…我的家人…還有孩子們…他們要把我們…都帶走…去做…奴隸…”
話罷,他眉目輕垂,身體停止了起伏。
接下來的15秒,都是這一個畫面。
也許視頻后面4分鐘也都是如此。
他死了?
后面坐著的谷語,已經不受控地打起了寒顫:“在超市埋伏…我們至少去過三個超市的…”
艾東和呂晉同樣一陣后怕。
但艾東腦子里真正繞不過去的話,卻是“孩子”。
“他說孩子們…”艾東看著那張死寂的臉,眼睛難抑地發酸,“他和我們一樣,優先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
他再也說不下去了,捂著額頭哽咽不止。
這個男人與自己沒什么不同,同樣經歷了30多年的人生,在危機中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看著他,好像就在看著自己。
只不過,他的故事,已經完結了。
“呼…”
手機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猛烈的吸氣聲。
男人瞪著眼睛,張著嘴,又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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