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重生啊 1060、那一盞美國寄回來的小臺燈
“爸,你說話也傷人了吧。”
陳漢升被親爹嫌棄了一下,訕訕的笑了兩聲。
老陳從來不會對陳漢升大吼大叫,不過他說話很有藝術,很多時候就好像一把匕首似的,比吵吵嚷嚷的梁太后更有殺傷力。
陳兆軍毫不在意兒子的抱怨,平靜的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另外啊,你有空也要回老家看看。”
“嗯?”
陳漢升愣了一下。
“很多親戚都想見你。”
老陳解釋道“不過有些年紀大的不方便走動,年紀小的還在讀書,他們只聽說你在外面事業很成功,對你充滿著好奇,但是又很久沒見面了。”
陳兆軍不是那種喜歡炫耀的性格,這一定親戚們聽到陳漢升的名聲后,紛紛給老陳和梁美娟打了電話,打算見一見這個傳說中很有錢的“老陳家兒子”。
“好。”
陳漢升點了點頭,說起來自己也的確很久沒回港城,偶爾回去也只是為了看看外公外婆。
陳漢升依稀記得,以前小的時候,周圍鄰居家里好像也有這種哥哥姐姐,他們身上都有幾個共同特性,比如說: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大學畢業后留在外地工作、鄰居們都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什么工作
這就是部分大學畢業生的一個縮影,在大城市里未必找到合適的機會,可是也不想回老家,心里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排斥感。
不過仔細想一想,也不知道這股排斥感來自哪里,也許在大城市那個十幾平米的出租屋里,能夠滿足在老家享受不到的自由感。
“那今年春節回港城過吧。”
陳漢升笑著說道:“我再不回去露個面,說不定都有人造謠我犯事被抓了起來。”
“行,你自己衡量時間。”
陳兆軍和梁美娟都有很深的鄉土情結,如果不是因為兩個孫女,他還是更喜歡悠閑的十八線小城市節奏。
“你能平時也要注意點。”
呂玉清還是關心女婿的,提醒道:“有些親戚借錢,漢升要妥善處理,記得幫急不幫窮。”
“這倒不怕,我們家里早就有一個規矩了。”
陳漢升沖著老陳努努嘴:“任何要幫忙的親戚,我都讓他們和我爸媽開口,老陳同意了我就幫,不同意我就拒絕。”
“這個挺好的啊。”
呂玉清對丈夫說道:“我們也可以學一下。”
目前看來,蕭容魚回國已經成了定居,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小小魚兒的長大,她和陳漢升之間的關系很可能瞞不住了。
那個時候不知道陳漢升能達到什么社會地位,不過就算維持現在的資產沒有變化,他隨隨便便提攜一下就能讓普通人成為千萬富翁。
說不定以后也會有蕭家這邊的親戚找到陳漢升,請他看在小魚兒和陳子衿的份上,伸手援助一下。
“嗯”
老蕭微微頷首:“不要讓這些事情影響到小魚兒的生活。”
陳漢升眼神轉動,從每個人言行舉止的細節上,揣摩他們的心里狀態。
剛才岳父岳母這幾句簡短的對話,陳漢升能夠推測出兩點:
一、他們也許沒有原諒自己,這是情理之中的,小魚兒回國后應該會有所改善;
二、他們已經接受“換孩子”產生的結果,甚至開始考慮以后發生的情況了,雖然更多的是無奈,不過總歸是接受了。
沒過多久吃午飯了,看著同一個桌上的呂玉清和沈幼楚,其實陳漢升腦海里有些恍惚。
聽說在兩個月前的時候,呂玉清都不愿意在這里多坐一分鐘,甚至都不愿意欠下一包輔食。
從“敵視”到“和平相處”,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過離奇曲折,就連呂玉清有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這樣一個挑剔的人,居然能對沈幼楚放下成見。
此中酸甜苦辣,大概只有這些當事人心里最清楚。
不過,這樣的后果就是把所有錯誤都歸咎到陳漢升頭上了,他是始作俑者,大家也需要一個發泄怒火的渠道。
幸好,陳漢升也是心甘情愿的承擔。
所以在餐桌上,很少有人主動和陳漢升攀談,不過今天本來就比較熱鬧,就算他不吱聲也不會冷清。
沈幼楚和陳漢升之間隔了好幾個位置,自從上次回國沈憨憨第一次“動手”打了陳漢升,后來兩人都沒有怎么說過話了。
這個傳統、嬌憨、溫柔的川渝姑娘,因為陳漢升的所作所為,她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沈憨憨也只是生陳漢升的氣,對于家里的其他人,并沒有什么變化。
給長輩們打飯、給妹妹夾菜、給婆婆盛湯如果桌上有盤菜的味道不錯,大家都挺喜歡的,她一口都不會吃,默默夾一些大家都不怎么動筷子的菜。
陳漢升心里感慨兩聲,沈憨憨就是這樣的,她真的非常善良。
吃完午飯婆婆就去午休了,莫二媽也因為有事要離開,其他人都準備下樓散步,順便消消食。
這是陳子衿最喜歡的環節了,寶寶的作息習慣和大人不太一樣,不需要遵從一日三餐,她是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所以剛才大家吃飯的時候,陳子衿就獨自坐在圍床里玩耍。
不過,只要一聽到防盜門的動靜,陳子衿立刻抬起盯著門口,等到姑姑陳嵐走過來抱起了自己,小小魚兒也意識到要下樓玩耍了,興奮的小短腿在空中來回倒騰。
這兩個月的時間里,沈幼楚陪著寶寶的時間最多,陳嵐帶著寶寶下樓的次數最多,畢竟姑姑就是個坐不住的性格,經常一溜煙就帶著小阿寧和小小魚兒出去玩耍了。
“今天我來抱。”
陳漢升接過寶寶,八個半月的陳子衿也沒有忘記這是“爸爸”,一只小胳膊摟著陳漢升的脖子,另一只胳膊指著門外,大聲的叫道:“喔!”
大家都笑了起來,小小魚兒這是示意趕快帶自己下樓,陳漢升親了親閨女的臉蛋,哄著說道:“叫爸爸,叫爸爸就帶你出去。”
“喔”
陳子衿轉頭看著陳漢升,黑葡萄一樣眼睛里有些疑惑,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不知道怎么說出“baba”的正確發音。
“她還不會叫爸爸。”
陳嵐自得的說道:“寶寶,叫一聲姑姑!”
“咕咕咕咕”
大概還是“姑姑”這個音節比較簡單,陳子衿學起來最快,叫起來也最為熟練。
“阿嵐!”
陳漢升不滿的說道:“你不能只教她叫姑姑,聽起來和鴿子似的,爸爸媽媽這些才是學習要點。”
“我都教了啊。“
陳嵐理直氣壯的說道:“可是寶寶喜歡姑姑,這又不是我的錯。”
其實不僅陳嵐會教,之前呂玉清以為蕭容魚能夠準時回國,她也教了“媽媽”這個稱呼,想讓小魚兒下了飛機就能聽到。
結果,小魚兒又以公事逗留美國,呂玉清后來就不教了。
母親都不在身邊,教會了叫誰呀?
真的要叫沈幼楚嗎?
呂玉清雖然對沈幼楚放下了成見,不過讓外孫女叫別人“媽媽”,她心里還是有些別扭的。
不過陳嵐教的時候,呂玉清也沒有阻攔。
陳嵐平時做事很不靠譜,兄妹倆還經常吵架,不過她心里肯定還是向著哥哥的,也希望兩個嫂子的修羅場能夠盡早解決。
“喔!”
看到爸爸和姑姑在爭論一些沒用的東西,小小魚兒又急促的催了一聲,陳漢升這才準備帶著閨女下樓。
今天人比較多,所以大家就打算分兩次坐電梯,年輕人第一趟,老陳和老蕭夫婦倆等著搭乘第二趟。
陳漢升率先走進電梯,后面是陸陸續續進來的王梓博和邊詩詩、馮貴和沈如意、小金和冬兒、胡林語和小阿寧、還有挽著沈幼楚胳膊的陳嵐
“咳!”
陳漢升突然咳嗽一聲:“梓博,你和詩詩要不要先去喝杯水?”
“啥?我不渴啊。”
王梓博呆頭呆腦的,一時間沒有領會。
“笨死了!”
陳漢升心里罵了一句發小,又對金洋明說道:“小金,你要不要突然打個電話什么的?”
鳳雛的思維勉強能跟得上臥龍,金洋明掃了一眼陳漢升和沈幼楚,果真掏出手機說道:“我好像是有一個重要電話要回復”
小金一邊說,一邊牽著冬兒走了出去。
馮貴就更機敏了,姐夫大概想和阿姐單獨呆一下,平時在家里都沒什么機會,所以他也拉著沈如意離開了電梯。
“我們也搭乘下一趟吧。”
邊詩詩也看懂了,撇撇嘴對王梓博說道。
現在電梯里只剩下胡書記和小阿寧,還有一個妹妹陳嵐。
“林語姐姐,我們也出去吧。”
懂事的阿寧,眨著大眼睛說道。
胡林語有些猶豫,不過看到小阿寧都愿意這樣“成人之美”,她也只能嘆口氣走出電梯。
唯一不解風情的就是陳嵐了,她因為哥哥不愿意設計“妹妹款”的主題手機,故意搗亂道:“哥,我不想喝水,也沒有電話要接,今天偏要搭乘這一趟電梯了,不過你要是愿意說點軟話”
“抱歉,我不愿意。”
陳漢升一點都沒和妹妹客氣,掐著陳嵐的脖子往外面一推,嘴里還喝道:“滾蛋!”
陳嵐就這樣被無情的攆了出去,本來沈幼楚也想跟著離開的,不過陳漢升故意用身體卡住了,順便按下了關門鍵。
當金屬門緩緩合上的時候,電梯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沈幼楚帶著一頂低調的灰色漁夫帽,帽檐看起來軟軟的,稍微一低頭就能遮住臉龐,很適合沈幼楚這樣的性格。
她手里還拿著一頂袖珍版的漁夫帽,淡黃色的棉質布料,上面還印著一些卡通圖案,這應該是給陳子衿準備的。
寶寶外出基本都會戴個帽子,夏天遮曬,冬天避寒,春秋兩季就是為了防風吹的。
“剛才太擠了,這樣要寬敞一點。”
陳漢升瞅了一眼沈幼楚,笑呵呵的解釋一下剛才的舉動。
沈幼楚沒有說話,她是有點憨,不過陳漢升這樣明顯的舉動,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目的。
尤其陳漢升這個壞胚,他嘴里在找理由辯解,不過手指已經“咕嚕嚕”的一滑,把18層到1層的電梯全部按了一遍。
這樣電梯就要在每層都停一下,為了延長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陳漢升也是不擇手段了。
幸好這棟公寓比較高檔,入住率并不高,中午下樓的鄰居就更少了,不會引起太多不方便。
看到這些亮燈的樓層,沈幼楚終于抬起頭,開始她還沒有理解這個舉動的含義,澄澈的桃花眼里閃過一絲可愛的迷茫,后來反應過來了,又嘟著小臉不搭理陳漢升。
“嗬嗬”
陳漢升咧嘴笑了笑,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忍不住回憶起兩人初識的時候了。
大一剛開學不久,沈憨憨其實很怕陳漢升的,她只想安靜的完成學業,根本不想和陳漢升有什么瓜葛。
當初面對陳漢升的“調戲”,沈幼楚就經常露出迷茫和不安的神色,她當時絕對預料不到,幾年以后自己會給陳漢升生一個寶貝閨女。
陳漢升這樣一想,胸口也涌起一陣觸動,嘴里剛想說點什么,電梯突然“叮”的一聲在17樓停了下來。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陳子衿以為到一樓了,高興的身子都前傾了,甜美的小梨渦在兩頰兩側深深淺淺攢了出來。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外面不是陽光燦爛的花園,只是開著燈的樓道走廊。
“喔”
小小魚兒有些失望,又重新回到陳漢升懷里,臉蛋倚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繼續盯著緩緩關起的電梯門。
“那個”
陳漢升打破這個封閉空間里的平靜:“姐姐還是喜歡熱鬧,妹妹就很老實,哪怕一天不出門,她都不會吵鬧。”
其實沈幼楚本來不想回應的,不過她不開口,陳漢升就一直炯炯有神盯著自己,在這個密封空間里很不自在。
“嗯”
最終,沈幼楚還是回應一下。
“嘿嘿”
陳漢升笑了笑,他總歸是有辦法讓沈幼楚說話的。
“還有奶茶店侵權的事情。”
陳漢升又繼續問道:“你處理的怎么樣了?”
“下個月開庭。”
沈幼楚低著頭,輕聲說道。
“噢”
陳漢升沒有多說什么,又換了個話題:“最近找個時間搬到新房里吧,裝修好已經通風一年多了,再不入住那些家具都要自然磨損了。”
金陵御庭園的別墅是去年7月份左右裝修完畢的,原來打算年底入住,不過有了寶寶以后,為了她們健康又延遲了半年時間。
今天中午這么多人,就算是五室三廳的公寓也感覺有些擁擠,如果別墅就應該輕松很多。
沈憨憨沒吱聲,她沒吱聲的意思,那就是不會反對。
電梯仍在斷斷續續的下行,不過因為陳漢升把那么多樓層都按亮了,現在也只是到了十二樓而已。
不過電梯里的空調一直在“呼呼”的吹著,沈幼楚擔心寶寶不舒服,還是把那頂黃色的帽子戴在陳子衿頭上。
動作是那么的體貼,就連小小魚兒都開心的沖著“媽媽”笑了起來。
閨女笑了,陳漢升也跟著笑了起來,尤其在他的角度恰好能夠看到沈幼楚帽檐下高挺秀直的鼻梁,還有線條分明的紅唇,白皙的下巴勾出一個圓潤弧度,桃花眼里仿佛覆著一層薄薄的水膜,溫柔而澄澈。
陳漢升心里突然一動,自打沈幼楚懷孕以來,兩人都沒有再親近過了,所以趁著沈幼楚為寶寶整理帽檐的時候,他突然摟住沈憨憨的細腰。
沈幼楚被嚇了一跳,慌忙向后面退后兩步。
陳漢升本來只是隨意一個舉動,不過沈憨憨這個反應,他反而強硬起來了,一使勁又把沈幼楚攬向自己:“我們孩子都生了,你和我還這么見外”
“不要”
沈幼楚噘著嘴掙脫。
這個男人出軌就算了,她已經放下了愛情,所有心思都在女兒的身上,沒想到陳漢升又把幺兒抱走了,沈幼楚眼淚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現在肯定很抗拒親近。
不過陳漢升力氣很大,就算只用一只手沈幼楚也掙脫不了,就在兩人拉鋸的時候,懷里的小小魚兒似乎感受到了“媽媽”的情緒。
尤其沈幼楚眼淚都委屈的涌出來了,陳子衿不再猶豫,用她那剛剛長出不久的小奶牙,“狠狠”一口咬在陳漢升的臉上。
“嘶”
陳漢升倒吸一口涼氣,他還真有一點疼痛感了,也不知道八個多月的寶寶,咬人居然這么大力氣。
不過這是自己的親閨女,就算被咬的齜牙咧嘴,陳漢升還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甩頭,閨女的兩顆小奶牙被磕到。
沈幼楚看到這一幕,她也不再和陳漢升撕扯了,連忙拍著寶寶的后背,哄著小小魚兒松口。
“喔”
陳子衿松口以后,在陳漢升臉上留下一灘黏糊糊的口水,還有兩個很清晰的小牙印,關鍵她好像都不知道剛才做了什么,一臉無辜的盯著爸爸。
陳漢升也沒有著急察看自己的“傷勢”,他先撥開閨女的小下巴,確定那兩顆小奶牙完好無損以后,這才放下心。
這可是親生的,哪怕臉上被咬出血,陳漢升第一反應也是檢查閨女的小奶牙。
“你可以的啊。”
陳漢升隨意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對沈幼楚說道:“把我閨女都策反了。”
沈幼楚噘著嘴巴沒有說話,不過因為陳子衿的參與,沈幼楚眼淚也收了回去,她伸出手掌拍了拍,在陳漢升懷里的小小魚兒,立刻探著身子就要過去。
陳漢升沒有阻攔,把閨女送到沈幼楚的懷里,“母女倆”都帶著一頂漁夫帽,看起來是那么的和諧可愛。
很快,電梯最后“叮”的一聲響,已經到一樓了。
當金屬門緩緩打開的時候,站在前面的沈幼楚突然轉過頭,小小聲的問道:“如果剛才在電梯里的是蕭容魚,你也會那樣欺負她嗎?”
“我”
陳漢升沒想到沈幼楚會有此一問,頓時噎了一下。
不過沈幼楚并沒有想要一個答案,她問完了以后,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平靜的抱著小小魚兒出去了。
可是陳漢升心里很不好受,因為在解決修羅場的過程中,他更多考慮的是小魚兒那邊的情緒,對于沈幼楚這邊,大概因為長久以來的溫順和嬌憨,似乎早就篤定她不會吵鬧一樣。
實際上,只要沈幼楚稍微心狠一點,堅持不給陳子衿喂奶,“修羅場”哪里能像現在這樣快要進入尾聲。
六月初的建鄴,太陽還沒有那么熾熱,景色還是很不錯的。
樹木葳蕤,鮮花盛開,蔥翠古藤纏繞著木架,碧綠苔蘚攀附著石頭,池塘水面上時不時閃過一條耀人眼睛的光波,偶爾從指尖溜過的楊柳風,都能深切感受到初夏矜持的熱望。
陳漢升和沈幼楚都掩藏的很好,沒人知道在電梯里發生了什么,所以大家看起來心情都很好,小小魚兒更是興奮,伸出小胖手想抓住眼前的蜻蜓和蝴蝶,唬得呂玉清小心的護在身邊,生怕寶寶從沈幼楚懷里掉下去。
隨著散步的進行,人群逐漸分成兩個圈子,女性都簇擁在呂玉清和沈幼楚身邊,逗弄著漂亮的陳子衿。
男性跟在身后,以老蕭和老陳為中心,談著家國大事和社會日常,在一處涼亭里,兩個圈子又自覺的匯合。
“哥,你快看。”
陳嵐已經忘記和哥哥吵過架,踮起腳尖指著水里的蓮花:“這就是果3的主題。”
大家似乎都知道果3主題暗示著什么,紛紛站起來觀看了一會。
“冬兒姐姐。”
小阿寧突然問道:“現在夏天來了嗎?”
“來了吧。”
冬兒想了想說道:“你看小陳哥哥和梓博哥哥都穿了短袖。”
“可是,兩個伯伯都穿著長袖襯衫啊。”
阿寧看向陳兆軍和蕭宏偉,認真的反問道。
“額”
冬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老陳和老蕭因為都是體制內干部,穿著向來都很穩重,而且他們還是長輩,自然不會像陳漢升這樣自由肆意。
“不要看別人穿什么。”
陳漢升摸著小阿寧的腦袋說道:“看看你現在穿了什么嘛。”
沈寧寧低頭看了看,自己是一聲白色連衣裙,還有一雙干凈的小皮鞋,這些都是沈幼楚打扮的。
“阿哥,我穿著裙子。”
沈寧寧睜著大眼睛說道。
“對啊。”
陳漢升吹了聲口哨:“那就說明夏天已經來了,因為阿寧你就是夏天!”
“哦”
阿寧乖巧的點點頭,似懂非懂。
“小陳。”
王梓博悄悄的問道:“以咱倆現在的條件,要不要把阿寧母親接來建鄴”
王梓博是好心建議,雖然這里每個人都很疼阿寧,不過她還是會想念媽媽,平時畫冊上也涂滿了對母親的回憶。
所以,王梓博就想著把沈寧寧母親接過來,不過多養一個人而已。
“算了吧。”
陳漢升盤算一陣子,還是沒同意:“阿寧母親有了新家庭,人家未必會過來,再說了,萬一她真的拖家帶口的過來了,對阿寧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就這樣僵著嗎?”
王梓博問道。
“僵著也挺好的。”
陳漢升微微頷首:“我偶爾也讓馮貴打聽一下消息,據說阿寧母親過的還不錯,以后這種逼事你就不要提了,免得被小丫頭聽到,影響她現在的生活。”
“昂!”
王梓博在這些事情上,他非常相信發小的眼光,既然陳漢升判斷可能影響阿寧現在的生活,那就真的會影響。
眾人話題又轉到了對于初夏的印象上,其實六月是個很有意思的季節,7號到9號是全國高考時間,高考后以后的假期又是學生時代最輕松的一段時光。
這兩個月會發生很多事,有些暗戀會被表白,也有很多懵懂的青春愛情,因為異地大學而夭折·····
一個個精彩的故事在六月晶瑩的露珠里若隱若現,一個個動人的情節在蛙聲蟬噪里羽翼豐滿。
“突突突”
突然,公園外面一陣噪聲吸引了注意力,原來是一輛正在作業的挖掘機。
大人們都習以為常,反而覺得這里會有灰塵,準備去別的地方散步。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小朋友對這玩意特別感興趣,八個半月的陳子衿更是第一次見到挖掘機,注意力非常集中,緊緊盯著上下飛舞的鏟斗。
沈幼楚剛邁動一下腳步,陳子衿就劇烈的扭著小身子,哭鬧著不愿意走。
“這有什么好看的啊。”
大家都啞然失笑,不過沈幼楚為了滿足寶寶的心思,特意多等了一會,可是想離開的時候,陳子衿依然不依不饒的拒絕。
這一下,就連疼愛外孫女的呂玉清都假裝生氣了,她拍了拍小小魚兒的屁股,嚴肅的說道:“夠了啊,陳子衿,不聽話的寶寶要被打屁股的。”
“哇”
小小魚兒馬上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瞬間填滿眼眶,陳漢升心疼閨女,走過去打個圓場:“那就再多看幾分鐘吧,反正周日也沒事做。”
陳漢升一邊勸,一邊對沈幼楚說道:“我來抱,你休息一會。”
現在的寶寶加衣服都有十來斤了,陳漢升其實也心疼沈幼楚。
沈幼楚看了一眼陳漢升,不過她沒有拒絕,默默把寶寶遞了過去。
在爸爸厚實的胸膛里,小小魚兒因為被抱的更高,看得也更加入神了,只是她依然不愿意離開。
“要不你們去散步,我在這里陪著寶寶?”
陳漢升請示著陳子衿的爺爺、外公和外婆。
三個老人都沒同意,呂玉清還教育道:“你可不能太慣著陳子衿,免得養成了不好的習慣。”
“啥不好的習慣?公主病嗎?”
陳漢升咧嘴笑了笑:“我閨女才不會有這毛病,她長大后又漂亮又有錢,那就是真公主。”
呂玉清:
不僅如此,陳漢升還帶著陳子衿走到挖掘機前面,對著操作工人喊道:“師傅,你能不能去買瓶水啊,我想帶著閨女上去坐一坐,她對這玩意非常好奇。”
“小陳向來都是這么大膽的。”
王梓博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很佩服死黨的勇氣,如果這要換成自己,就算再疼女兒,也不會這樣過去開口的。
兩個操作工也覺得稀奇,不過陳漢升高高大大的,短袖和短褲都是看不懂的英文牌子,臉上的墨鏡也很時尚,估摸著應該挺有錢的。
所以師傅雖然拒絕,不過也很客氣:“我們帶水壺了,現在進度比較趕,以后有時間再過來玩吧。”
“這樣啊,我剛才沒說清楚。”
陳漢升從兜里掏出兩張紙幣:“師傅,你們能不能拿著這200塊錢去瓶水啊,小孩子注意力轉移的快,不耽誤多少時間的。”
操作師傅沒說二話,馬上把位置讓了出來:“才想起來,我們帶來的水正好喝完了。”
呂玉清搖了搖頭,陳漢升是很壞,不過也是個超級女兒奴啊。
當初老蕭剛有閨女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
在挖掘機的駕駛室里,陳漢升不管別人怎么看,他很有耐心的教著陳子衿:“閨女,這個是開關鍵、這個是操作桿、這個是儀表盤”
經過一番內部探索,終于滿足了小小魚兒的好奇心,第三次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再吵著留下了。
“看到沒有”
陳漢升沾沾自喜的說道:“就得這么教育孩子,千萬不能打擊她的求知欲,這樣才能激發孩子的創造性思維。”
不過沒什么人響應,“激發求知欲”和“過分寵溺”兩者之間差別還是很大的。
“他們都不懂。”
陳漢升沒得到夸獎,轉頭又逗著女兒:“寶貝,叫爸爸,叫一聲爸爸聽聽”
陳漢升本來沒打算女兒現在就學會的,不過八個月的寶寶已經能說話了,只不過說什么她自己也不理解罷了,所以陳子衿聽著聽著,突然冒出來一句:“mama”
“什么?”
陳漢升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閨女叫“媽媽”。
“mama,媽媽,媽媽,媽媽”
開始的時候,陳子衿還不是很順口,不過后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脆,越來越順利。
“老蕭,小小魚兒說話清楚了啊。”
呂玉清高興的對丈夫說道。
對于外孫女叫媽媽,呂玉清并不太吃驚,因為之前陳子衿就叫過,只不過當時比較含糊,遠遠沒有這次口齒清晰。
其他人看到陳子衿突然叫“媽媽”了,一個個全部圍了上去,爭著想讓她叫伯伯、姨姨、叔叔,不過可惜的是,寶寶見誰都只會叫“媽媽”。
陳漢升本來也是笑吟吟的看著,后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抱著陳子衿來到沈幼楚身邊,顛了顛懷里的寶貝女兒說道:“來,叫她!”
“媽媽!”
正叫著順口的小小魚兒,毫不猶豫的叫了出來。
沈幼楚頓時怔住了,其實不僅是她,所有人都怔住了。
小小魚兒剛才不管叫邊詩詩、還是叫胡林語、甚至是叫王梓博“媽媽”,大家都覺得很有趣,因為就是鬧著玩的。
不過沈幼楚不一樣啊,她和蕭容魚之間的關系很微妙,而且陳漢升處心積慮的調換寶寶,也正是為了這一刻。
“寶寶叫你呢,你不答應嗎?”
陳漢升用說笑的語氣,實際上又逼了一下沈幼楚。
場面上慢慢安靜下來,這一瞬間,大家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陳兆軍很平靜,不過負在身后的雙手也在暗自搓動,說明他心里也是有些緊張的;
蕭宏偉和呂玉清嘴角動了好幾次,他們已經在組織語言準備轉移話題了;
王梓博目光很期待,邊詩詩則有些復雜,胡林語對陳漢升這種逼迫行為非常不屑,小金則滿眼佩服
“我哥這狗膽真大,當著這么多人尤其是呂姨的面,嘖嘖嘖”
陳嵐暗暗咂舌。
只有小小魚兒不知道這些大人們的想法,一個勁的叫著“媽媽”,同時伸出了胳膊要求沈幼楚抱抱自己。
其實沈幼楚很清楚陳漢升的意圖,不過有時候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就好像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呂玉清抱著被餓哭的陳子衿找過來。
從此以后,雖然親生女兒遠隔萬里之外,不過身邊又出現了另一個小天使,她穿著陳子佩的衣服,用著陳子佩的奶瓶,晚上也睡在那張嬰兒床上·
似乎,她也變成了女兒。
“媽媽,媽媽,媽媽”
陳子衿叫喚聲越來越迫切了,小奶音里也有了哭腔,因為平時只要自己一伸手,“媽媽”就會抱起自己,她現在怎么一直沒有動靜呀。
呂玉清清了清嗓子,準備打斷。
“哎!”
不過與此同時,沈幼楚眼眶紅紅的應了一聲,伸手把小小魚兒接了過來。
寶寶很高興,在沈幼楚的懷里繼續叫著“媽媽”。
沈幼楚抱著陳子衿,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陳子佩長大后叫自己“媽媽”,沒想到人生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居然是從蕭容魚女兒的嘴里。
人生,真是太奇妙了。
陳漢升長呼一口氣,大女兒叫媽媽了,就看憨憨的小女兒什么時候開口了。
不過,現在的氣氛還是有些莫名尷尬,大家似乎都需要消化一下。
這個時候,老陳又站了出來,他看了看時間說道:“已經快3點了,回家給寶寶喂輔食吧。”
就這樣,陳子衿叫沈幼楚“媽媽”的這件事,似乎就這樣被揭了過去。
實際上有沒有揭過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晚上,當蕭容魚和母親習慣視頻的時候,呂玉清說起了下午的情況。
“閨女,小小魚兒叫沈幼楚媽媽了。”
呂玉清長吁短嘆的說道:“還是當著很多人的面。”
呂玉清知道,就算自己不說,陳漢升也會通過其他方式讓小魚兒知道的。
“叫了嗎?”
蕭容魚沉默一下:“也算是預料之中吧,寶寶早就會叫媽媽了,現在只是被沈幼楚聽見而已,那她是什么反應呢?”
“先是發愣,后來在陳漢升的催促下,小沈也接受了。”
呂玉清有些懊悔:“早知道我就應該出聲阻止的,心里猶豫一下就晚了。”
“也沒有關系。”
蕭容魚開個玩笑:“那就讓陳子佩也叫我一聲媽媽,這樣就還回來了。”
呂玉清沒有回復,目光也逐漸沉了下來,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蕭容魚留在美國,表面上以“律所公事”為理由,實際上就是在照顧著陳子佩啊。
小魚兒和沈幼楚,其實她們都已經“淪陷”了,在洶涌的母愛和可愛的寶寶面前,控制不住的陷進去了。
感覺到母親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蕭容魚也緩緩的低下頭。
“閨女,早點回來吧。”
半晌后,呂玉清嘆了口氣:“其實小沈這個人真的很不錯,拋開那些事情的話,我真的挺喜歡她,以后你們之間如何相處,我和你爸不會多嘴的。”
“我和她直接相處的機會,應該不多。”
蕭容魚對這個問題,仿佛已經考慮過了:“不過小姐妹倆能夠一起長大,這也是小陳謀劃的最終結果。”
“那你和陳漢升以后怎么辦?”
呂玉清又關心起了這個問題。
“還沒想過。”
小魚兒在母親面前也不會撒謊:“我現在不會原諒他,但是世事難料,之前我以為這輩子和沈幼楚再無交集小陳太過聰明了,如果在國內的話,不知道五年八年以后,我會不會心軟”
蕭容魚現在還很年輕,就算八年以后也不過三十出頭,呂玉清有句話在嘴邊繞了繞,最后又咽了回去。
結束視頻后,蕭容魚走到床邊,溫柔凝視著還沒睡醒的小小憨包,然后從書柜里拿出一樣東西。
蕭容魚找到了朱賽雯:“麻煩你件事,能把這個寄給沈幼楚嗎?”
“寄給沈幼楚?”
朱賽雯雖然心里疑惑,不過還是爽快的答應下來,當然也沒有忘記和大老板匯報。
陳漢升聽說了以后,立刻吩咐道:“這個東西很重要,你不要走快遞了,國外的辦事處有沒有員工要回國,讓他妥善帶給我。”
因為陳漢升的特別指示,包裹只用了三天時間,6月6號就到了他的手中。
晚上的時候,陳漢升來到沈幼楚這邊的公寓。
上班時間家里就沒有那么多人了,沈幼楚和胡林語都在客廳里,小小魚兒好像是剛剛睡醒,懵懵懂懂的坐在“媽媽”懷里。
“美國那邊寄過來的。”
陳漢升把沒有拆開的包裹放下,抱起閨女去陽臺溜達了。
“美國?”
小胡狐疑的問道:“你美國那邊還有朋友嗎?”
沈幼楚沒有吭聲,只是輕輕的打開包裹,胡林語眨了眨眼,終于后知后覺的說道:“不會是她吧?”
“嘶啦”
當最后一層塑料海綿墊被撕開的時候,胡林語終于看清了,包裹里居然是一盞粉紅色的小臺燈。
沈幼楚大學時,用了將近四年的小臺燈。
修羅場爆發時,又被蕭容魚拿走的小臺燈。
現在,重新又來的小臺燈。
“這是什么意思?”
胡林語怔怔的問道:“蕭容魚在傳遞徹底和解的信號嗎?”
陽臺上的陳漢升,懷里抱著大女兒,瞇眼打量著籠罩在夜幕下的巍峨紫金山,臉上浮現出一種“大橘在握”的淡定微笑。
(臺燈:萬萬想不到吧,我才是貫穿本書的真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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