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五好青年 第六六八章 今年流行清君側
山海關城內。
“清君側了,清君側了!”
本地鄉賢馬維熙亢奮地高喊著。
此刻一身氅衣,對角戴著方巾的他,竟然頗有幾分給八旗太君帶路時候的風采。
在他前面一個家奴拿著鑼,邊走邊敲著,還有一個家奴扛著旗,旗上也是清君側靖國難六字,只不過來不及繡上,索性馬鄉賢親筆寫上的,他倒是寫的一手好正楷,不過山海關多軍戶識字率低多數是不認得的。而他后面則跟著一幫扛著刀槍的家奴,甚至還有一個扛著大關刀,恍如戲臺上唱戲的,亂哄哄在街道上走著。
兩旁百姓都用了驚懼的目光看著他。
甚至還有一種可憐。
不過馬鄉賢作為本地名流士紳,是從來沒見過這種目光的,他此刻正沉浸在歡樂中,尤其是看著對面街上正在列隊橫過的遼東鐵騎,他更是舒服的如同六月里喝了雪水……
“清君側了,清君側了!”
他更加高興地走且喊著。
遺憾的是并沒什么人響應,那些絲毫不懂忠義的愚民們,都在籠著袖子議論紛紛地看著,仿佛在看一場猴戲,他前面的家奴有氣無力地敲鑼,扛旗的走的也有氣無力。只有馬鄉賢的喊聲始終中氣十足,連走路都看似輕飄飄,很顯然遼東鐵騎入關清君側的喜訊都已經讓他飄然起來。
恍如做夢啊!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幸福竟然來的如此突然。
因為臨近楊家在灤南的屯墾區,這些年冀東的士紳們日子普遍很憋屈,地租收低了,他們虧的慌,雖然也不是說活不下去,但地租這東西都是綱常一樣,怎么能降低呢!但地租收高了,那些佃戶就都跑去楊家墾荒了,在修了灤河引水渠之后,灤南一直到海邊的鹽堿灘正在大片變成可開墾良田,甚至楊家還在籌備修灤河大壩太高水位,把更多地勢稍高的地方納入自流灌溉區。而且楊家又不收租子,甚至連稅都不用佃戶交,冀東那些佃戶與其給地主種地到頭來吃糠咽菜,哪趕得上去楊家墾荒?
引水刷堿之后,就是種玉米都能高產啊!
更別說楊家還有鳥糞供應。
山海關距離那里無非也就是一百來里,而且楊家的漁船經常在老龍頭停泊,一家子去坐上船,正常第二天就到楊家的莊子了。
剩下就是報上名隨便墾荒了。
山海關這邊也沒人敢管,誰不知道楊家是什么身份,就算這時候鎮南王的確南下了,留下來主持北方的黃鎮還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呢,甚至還是九千歲幾十年的把兄弟,別說是這些普通士紳,就是閻鳴泰這種封疆大吏見了,那也得陪著笑臉,低著頭說話啊!
士紳家奴都有逃過去的,官府一樣不敢管。
有冤無處申啊!
現在終于可以拉清單了!
“兀那賊子,吃我一刀!”
馬鄉賢恍若唱戲般,突兀地高喊一聲。
他這話剛喊完,后面響起一陣呵斥,他轉頭就看見梁廷棟和周敦吉正帶著一隊遼東鐵騎并馬而來,他趕緊帶著家奴們站到一旁……
“永平府生員馬維熙,見過梁副使,見過周將軍!”
他拱手說道。
“馬生員無需多禮!”
梁廷棟笑著說道。
他倆其實是認識的。
“這位馬生員是本地名流,也是忠義之士,得知太原侯起兵清君側,這立時就在城中招募義勇了。”
他轉頭對周敦吉說道。
“的確是忠義,不過這應募者不多啊,馬生員還須多在本地聯絡些士紳共同出面,最好如保定士紳般,組織起幾千人的團練,這關城內有的是軍械,無非就是出現銀子。而且不只是這山海關,永平府各縣想來忠義之士眾多,馬生員也可在好友間聯絡,若馬生員能為清君側立功,周某保證,見了太原侯之后定然為馬生員請功,若能見到信王殿下,那馬生員這前程可就無憂了!”
周敦吉說道。
“將軍放心,學生就是傾盡家財也要為大明,為信王殿下掃清奸佞!”
馬維熙激動地說道。
然后梁廷棟和周敦吉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和他告辭,帶著那隊騎兵繼續向前,周敦吉還回過頭,沖著馬維熙笑了笑,馬生員激動地仿佛看到了光明一樣……
“清君側了,清君側了,一個月五兩銀子!”
他亢奮地高喊著。
而就在此時,山海關城內城外的士紳們幾乎全都行動起來,像他一樣亢奮地高喊著清君側的口號,四處招募青壯,雖然應者寥寥,但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一個月五兩銀子這種夸張的待遇。
話說士紳們也豁出去了。
而這些被招募的青壯,直接從山海關的軍械庫里,拿出那些儲備了抵御建奴的武器,就像原本歷史上他們在馬維熙這些人帶領下,跟著平西王抵御李自成時候一樣,編成一支支團練義勇,跟著遼東鐵騎倉促開始他們清君側的征程。
就像他們跟著咱大清八旗太君一樣。
就在同時,張神武,周敦吉,閻鳴泰,梁廷棟等人,也率領著入關的遼東鐵騎,打著清君側靖國難的旗幟,源源不斷沖出山海關,沿著直通京城的大路洶涌向前。
當天下午他們就到達撫寧。
撫寧士紳已經知道消息,還沒從幸福中清醒過來的他們,暈乎乎在城外簞食壺漿,喜迎王師,而就在同一天這個消息也傳到昌黎,早就在楊家欺凌下忍無可忍的昌黎士紳,以最快速度組建團練。到第二天早晨,張神武的大軍從撫寧啟程時候,昌黎,撫寧,山海關三地,就已經拼湊起了五千團練,甚至還有部分在長城線駐守的官軍,都在閻鳴泰命令下趕來。
無非就是銀子而已。
閻都堂在士紳幫助下,先撒出十萬兩銀子犒軍。
再說那些衛所將領也不喜歡鎮南王,誰都知道他在江南裁撤所有衛所,收繳衛所世襲軍官的田產,搞得這些人怨聲載道,甚至還有跑到京城哭求皇帝為他們做主的。
這不光是士紳的敵人。
這家伙也是將門世家的敵人,而冀東一帶就不缺這樣的將門,山海衛,撫寧衛那些世襲軍官都迫不及待地加入清君側的行列。
于是這支大軍繼續擴大。
而就在他們浩浩蕩蕩向著盧龍進軍時候,周遇吉率領的第二支清君側的大軍進入了山海關,而且還帶著大批蒙古騎兵,他們的到達讓山海關士紳簡直激動得都快嘶吼了。
就在張神武率領前鋒進入盧龍的時候,整個冀東士紳,都陷入了狂歡般的亢奮中。
清君側!
靖國難!
這個口號在各地響起。
灤州,遷安,開平衛,東勝左衛……
無論民籍的士紳還是軍籍的世襲軍官,統統都狂歡一樣加入清君側,甚至就連遵化士紳都知道消息并開始組織團練,而且這個消息還以極快的速度向前不斷傳播,清君側的喊聲在順天府東部各地開始蔓延。當然,同樣這個消息也傳到了京城,不過鎮南王似乎不相信孫傳庭會背叛自己,所以在知道消息的第一天,并沒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應對,反而非常自信地拍著胸脯保證說這是假的。
“絕對假的!”
鎮南王不屑地說道。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只是到處都在傳。”
九千歲說道。
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內幕。
“塘報到了嗎?”
楊信說道。
明朝地方向朝廷遞送的軍事情報稱之為塘報,而朝廷向地方傳達的稱之為邸報,不過塘報屬于機密,不會準許傳抄,但實際上也沒什么秘密可言,一樣到京城后,立刻就被民間傳播開,崇禎曾經下旨,嚴禁各處衙門泄露塘報。
不過也沒用。
己巳之變時候,民間對戰況知道的和崇禎一樣清楚,所以他們才對圓嘟嘟恨得咬牙切齒。
因為他們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倒沒有。”
袁可立說道。
孫承宗告老之后,他接替兵部尚書一職,不過內閣還缺著,袁可立沒有翰林院金身,按規矩是不能入閣的。
他雖然是河南人,而且一直相當于孫承宗的副手,不過在這場斗爭中始終保持中立姿態,因為身為清流的傲骨,他不屑于跟一幫閹黨為伍,但作為北方士紳的一份子,他也不愿意迎合楊信,總之這是個聰明人,不過他還算是受鎮南王器重的,這個人至少比圓嘟嘟之流靠譜的多。
“那就是了,無需擔憂,我與太原侯也是近十年的交情,他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還張神武率領大軍入關?張神武就是我帶起來的,他能反對我?簡直是笑話,這些士紳做白日夢做的都當真了,不用理會,估計就是他們散播謠言想離間我和太原侯而已!”
鎮南王很干脆地說道。
既然這樣九千歲和袁可立也就不操這心了,不過這件事想想也的確過于匪夷所思,孫傳庭怎么可能傻到給別人當槍使,而張神武這些都是過去被視為楊信鐵桿黨羽的,怎么可能會造他的反。
謠言。
一定是謠言。
不過是那些士紳被逼急了,幻想出來安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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