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1968 484【我余光中都是你】
“今天是林語堂先生往生極樂的日子,我們懷著悲痛的心情共聚于此,來送林先生最后一程!”
“林語堂先生出生于清光緒二十一年,福建龍溪人,其早年留學美國、德國,獲哈佛大學文學碩士,萊比錫大學語言學博士,回國后在清華大學、京城大學、廈門大學任教,可謂是學貫中西……”
臺上的中文大學創始校長李卓敏,以低沉的聲音悼念著林語堂的生平事跡,現場除了跪在地上的家屬痛聲哭泣外,幾乎所有人都面露悲痛之色,安靜的聆聽。
隨后與林語堂關系親近的一些親朋好友紛紛上臺追悼往昔。
坐在臺上的霍耀文,看著前方的遺像,也是微微嘆了口氣,這位林先生的成就,的確可以算得上是一代文學大師,更難得可貴的,是其還發明了很多對漢語漢字傳播有用的東西。
除了幾年前編篆的《當代漢英詞典》外,現在流行的中文打字機就是他發明的,這個打字機采用了他獨創的“上下形檢字法”設計鍵盤字碼,每分鐘最快能打50個字,且不用訓練即能操作。
要知道最早的中文打字機操作極為困難,幾百個常用漢字在輪轉上,一般人看著都眼花,要是不經過長期訓練,是很難獨立完成打印的。
可以這個中文打字機的誕生,為當時從業者提供了不小的便利,也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林語堂一生發明的東西有很多,除了知名的打字機外,還發明了可以擠出牙膏的牙刷。
后世的時候,霍耀文也曾經在網上買過這種可以自動填充牙膏的“自來牙刷”,當時他還覺得發明這種牙刷的人,實在太無聊了。
這種“自來牙刷”無非就是把牙膏安在了牙刷底部,之后擠一下“握把”,然后連通牙刷頭的中間空隙,就會冒出一團白色的牙膏。
買來之后,用了幾次也沒覺得有多么方便,反而因為時不時手勁用大了,擠的牙膏比較多,導致他滿嘴的泡沫,之后就棄之不用了。
過了很長時間,霍耀文才在網上的一篇文章中看到,原來“自來牙刷”最早的創意是林語堂發明的!
那篇文章中還提到林語堂搞過很多小發明,但幾乎除了打字機外的所有發明,都是無用之功,作者還說了一個比較新奇的觀點,那就是讓林語堂晚節不保的源頭,就是他搞的這些小發明。
因為發明出中文打字機后,林語堂在美國拿到了專利權,就開始辦廠來制造他發明的打字機,可因為造價昂貴,一般的報社和公司根本買不起。林語堂為此投了大量的錢,卻壓根兒推廣不開這臺機器,賠得血本無歸。
作為文壇知名的大師,林語堂賺錢能力肯定是有的,但他一次又一次對這些耗費周章、卻收效甚微的新奇發明投入巨款,就算是馬老板都頂不住啊!
當時看到這個新奇觀點的時候,霍耀文還琢磨了一下可能性,可能他晚年貪財未必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可也難以掩蓋其行為。
一個多小時過去。
當追悼會結束以后,霍耀文跟在張承頤的后面慰問了一下家屬,就退到了人群之中。
不久,便有人抬著棺材出了門,登上一輛出殯車朝著港口而去,送到港口,那是因為林家人為其安排的安葬地,是林語堂在臺灣的故居。
前來的賓客們紛紛出門相送。
目送著出殯車遠去,一些人跟家屬簡單的說了一下安慰的話,就相繼離開了。
“唉,林先生的《京華煙云》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
看著離去的車,張承頤微微嘆了口氣,他雖然與林語堂不熟,但早年在中文大學的時候,也打過幾次交道,對于這位的評價,也不好多說什么,此次過來參加出殯也算是緬懷一下曾經寫出過巨著《京華煙云》的大師吧。
“是啊,這本書寫的的確很好。”
霍耀文點了點頭,他可以說是現在除了評委會外,全球唯一知道林語堂獲得過兩次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人。
有人可能不了解諾貝爾獎的評選過程,除了和平獎是把提名人和獲選人同時公布外,其余的獎項都設置了一個提名人員名單50年保密條例。
想要知道每年那些人獲得提名,需要等到五十年后才會被公布!而林語堂獲選提名的兩次,分別是1940年和1950年。
感嘆了一會兒,張承頤是知道霍耀文下午要坐飛機去英國,也是準備進去跟家屬道別時,突然有人在后面喊道:“張先生!”
張承頤回頭一看,見來人是余光中,頓時笑道:“光中你也來了。”
余光中嘆息道:“是啊,林先生去世,我作為后生晚輩自然要過來送他最后一程的。”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霍耀文,笑了笑說:“張先生,這位想必就是你的得意學生霍耀文吧。”
“不錯。”張承頤點點頭,介紹道:“耀文啊,這位是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教授余光中余先生。”
余光中!
霍耀文沒想到面前這位戴著眼鏡,梳著油頭一身文氣十足的中年男子,居然是寫出《鄉愁》的余光中!
笑著與他握手道:“原來是余先生,您前幾年寫的那首《鄉愁》,寫的實在太好了!”
如今才40多歲的余光中還沒有后世那么大的名氣,但在港臺兩地的文壇中早已成名,72年寫的那首《鄉愁》更是被諸多文人作家贊譽。
余光中微微一笑,謙虛道:“霍先生客氣了,我也非常喜歡你在《大公報》發表的那首《故鄉》,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卻也是道盡了鄉愁。”
“哪里哪里,拙作罷了,拙作罷了。”雖然當魔改公這么多年,霍耀文的臉皮越來越厚,但這首《故鄉》還真是一字沒改。
“好了好了,你倆就別謙虛了,我覺得你們倆寫的都非常好。”
張承頤哈哈一笑,他是學哲學的,對文學鑒賞能力有,可寫不出好文章來,笑著道:“光中,最近聽說你又新寫了一篇散文。”
余光中道:“還在修改當中,等到時候改好了,我再拿給張先生您過目。”
“好。”張承頤一口應下來,又說道:“對了,這次交流會你也參加吧。”
“當然,校長已經囑咐我了。”
看著老師和余光中聊天,霍耀文也沒有插話,只是默默的聽著二人的交談。
說起來,霍耀文對余光中的作品是非常非常喜歡,特別是上大學學習編劇的時候,最是喜歡余光中寫的散文和詩句。
可以說是滿足了當時患有過度文青病的霍耀文,對文學的一切幻想和美好。
“我記得你愛我,或許是我記反了。”
“人總有一天會長大,何必成熟太早,失去太早。”
“掉頭——去是風吹黑發,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諸如此類的短句短詩,實在太多太多。
最打動霍耀文的,是余光中寫給他妻子范我存的信中,有這樣一段話:
“不要問我心里有沒有你,我余光中都是你!”
寥寥十幾個字的情詩,一語雙關,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放過,簡直浪漫得可怕!
這些浪漫詩句讓正犯病的霍耀文,猶如久逢甘露一般饑渴!
經常不愧是被人稱為:右手寫詩,左手寫文,浪漫詩人,鄉愁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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