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區獵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 誘餌
林朔前天晚上只睡了半宿,昨天晚上不錯,睡了個囫圇覺。
晚上十點多睡下去,大清早被黃牛肉的烤制香味給饞醒。
這種日子,林朔覺得很愜意。
以天為蓋地為席,這原本就是林朔打小過慣了的生活。
結婚之后這段時間,兩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大被同眠,睡覺于是就從休息變成了一種運動。
反倒不如昨晚這覺睡得瓷實。
守夜的活兒有賀永昌盯著,那是令人放心的。
只是等吃完早飯,即將在大龍潭附近干這份活兒,賀永昌就不那么令人放心了。
不過眼下,賀永昌倒還算鎮定。
這漢子身似鐵塔面若重棗,稱得上奇人異象,正坐在林朔對面吃肉,看樣子胃口不錯。
他身邊的賀永年,臉上的神情那就跟了死爹娘似的,哭喪著臉,嘴唇哆哆嗦嗦,看著林朔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來。
看樣子是昨天晚上,賀永昌已經把林朔傳授的狩獵計劃,告訴了賀永年。
林朔于是開口道:“賀永年,咱們獵人進山狩獵,結成狩獵小隊是很常見的。
在狩獵小隊里面作為一名隊長,最關鍵的本事,不是自己多能耐,而是懂得用好每一個隊員的長處。
我林朔捫心自問,這方面我還是做得可以的。
所以你賀永年不用怕,你絕對死得其所。”
“我的總魁首,您不帶這么玩兒的!”賀永年都快哭出來了,“為什么我去當誘餌啊?”
“按照獵門的傳統,賀家獵人原本擅長近身搏殺,同時因為夜視能力出色,晚上守夜也是令人放心的。”林朔淡淡說道,“可就連我也沒想到,你們賀家祖墳冒青煙,居然能長出你這棵歪脖子樹來。你賀永年,稱得上是一員福將。”
“還副將,我怎么覺得自己是個炮灰呢?”賀永年嘀咕道。
“沒辦法,我們幾個要是當面鑼對面鼓,下水去跟那頭蠱雕叫板,那誰都吃不消。”林朔解釋道,“所以就必須要有人,把這頭蠱雕給引到岸上來。
蠱雕這東西,它吃人,也會認人,智力還是不錯的。
目前我們幾個,賀永昌之前在神農架原始森林深處轉悠了兩年,還殺了一頭驢頭獸。
那頭蠱雕平時在天上飛,肯定認識賀永昌,當誘餌它不會上鉤。
魏行山和周令時,能耐不夠,當誘餌必死無疑。
我姨娘得在周圍警戒,防止別的猛獸異種或者馬逸仙偷襲咱們。
所以看來看去,這誘餌的任務,不是我就是你。
我演技又沒你好,所以只能是你?”
“總魁首,可不是我貪生怕死啊,我有一說一。”賀永年問道,“當誘餌,跟演技有什么關系?”
“那當然有關系了。”林朔說道,“你得裝成一個普通山民嘛,誤入深山驚慌失措,你要是一個獵人氣定神閑的樣子,那蠱雕說不定就含糊了,未必敢出來,所以這是需要演技的。”
“可我演技怎么就比您好呢?”賀永年又問道。
“你扮僵尸,連齊老師都信了。”林朔說道。
“不是,您扮馬王爺那傻姑娘也信啊!”賀永年一臉冤枉。
“那也是你先扮僵尸,底子打得好。”
“我……”賀永年張了張嘴,終于嘆了口氣,似是認命了,“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朔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總算有了一個傳承獵人的樣子。”
賀永年臉上一陣苦笑,問道:“總魁首,那還未請教,我應該怎么去當這個誘餌?”
“這蠱雕平時就兩個活動的地方,一個天上,一個水里,你賀永年會上天嗎?”林朔反問道。
賀永年搖了搖頭。
“那就只能下水了。”林朔淡淡說道,“慌不擇路,失足掉落水潭,這對蠱雕來說就是送上門的糧食,它會出來的。”
一聽到林朔說出這句話,賀永年似是明白什么。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了身邊的賀永昌:“家主,這本東西你留著,閑下來記得看一看。”
賀永年手里這本冊子,封面已經泛黃破舊,看起來已經有段年月了。
賀永昌接過來,嘴里問道:“這是什么?”
“獵場的賬本。”賀永年說道。
“賬本不是一直在賀永瑞手里嗎?你是怎么弄來的?”賀永昌驚訝道。
“這你就別問了。”一邊說著,賀永年站了起來,對林朔正色說道:“總魁首,我知道我們賀家在獵場的事情上罪無可恕。您能給我這么一個體面的死法,已經是寬宏大量。您放心,我一定拼死完成任務。”
林朔反倒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到賀永年會有這么大反應。
其實,昨晚讓賀永昌跟賀永年傳話,讓他去當這個誘餌,林朔確實有給賀永年一些壓力的意圖。
一個人是忠是奸是好是壞,平時是看不出來的,因為人會偽裝。
只有在重壓之下,絕大部分選擇被剝奪之后,人才會暴露出本性。
尤其是賀永年這種油嘴滑舌的,嘴里沒一句真話,短時間相處很容易被他蒙騙。
賀永昌說賀永年為人不差,賀永昌本人林朔信得過,但他的判斷力,林朔暫時還信不過。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狩獵,賀永年這樣的成員林朔是無所謂的。
可在這神農架林區,賀永年是賀家獵場的關鍵一員,涉及到利害關系,就不得不防。
這里離神農頂已經很近了,跟馬逸仙決戰在即,隊伍里有這么一根釘子,那是不行的。
畢竟這是一個九寸能耐的獵人。
所以林朔想給賀永年一些壓力,看看這人在重壓之下的反應如何。
結果這人倒是痛快,直接把賀家獵場的賬本交出來了。
關鍵倒不在于他此刻會把賬本交出來,而是他進山狩獵,居然會把賬本帶著。
獵人進山,帶賬本那是沒有必要的。
這說明林朔讓他送齊老師下山之后,他回了一趟賀家莊,把這本賬本拿在手里了。
所以這時候把賬本交出來,并不是今天早上走投無路之下的舉動,而是他早就有的想法。
那么這個人,林朔暫時可以放心了。
賀永昌說得沒錯。
于是林朔笑道:“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賀家獵場的事兒,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跟賀永昌談妥了,此間事情一了,賀家獵場我會盤下來。
你們賀家的事情,我扛了。
既然我把你們的事情已經扛下來了,我還有必要追責嗎?
就算要追責,也追不到你賀永年頭上來。
你賀永年把賬本交出來,這是你聰明,可我林朔也不蠢。
面對蠱雕這樣的東西,讓一個九寸獵人去當誘餌,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我派不出來。
所以剛才是在開玩笑,你這人不經逗。”
“總魁首,您嚇死我了!”賀永年全身氣勢一松,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臉色泛白。
林朔嘴角抽了抽:“至于嚇成這樣嗎?”
“那是蠱雕啊!”賀永年說道,“那根本就不是我這種九寸獵人能打主意的東西!
我肯定要死啊!
我剛才……”
說到這里賀永年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抹著淚一邊抽抽搭搭地說道:“我剛才就是想在臨死前,說幾句漂亮話而已……”
賀永昌咧著嘴拍了拍自家堂弟的肩膀,對林朔說道:“永年從小就膽小,總魁首您別見怪。”
“一個九寸獵人,這膽子也太小了。”苗雪萍一臉嫌棄地搖了搖頭。
“干娘。”賀永昌說道,“永年膽小不假,可辦事是不含糊的。”
苗雪萍點了點頭,隨后看向了林朔:“兒砸,這既然賀永年不當這誘餌,這蠱雕我們要怎么獵啊?”
林朔笑了笑:“姨娘,我剛才不是說了嘛,這東西要么在天上,要么在水里。
在水里我們確實拿它沒辦法,可在天上,我們還是有招兒的。”
林朔話音剛落,天上一道黑影落了下來。
林家黑鳳林小八,神氣活現地站在林朔的肩膀上:“朔哥,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
這兒的那群傻鳥之所以不聽我號令,就是因為這頭蠱雕。
它們認這頭蠱雕為王,自然就不怎么鳥我了。
我想明白了,這一座一座山頭打過去,那得打到哪輩子去?
擒賊先擒王,索性,我們把那頭蠱雕拿下。
居然敢妨礙八爺我泡妞,這小子罪過太大了。
朔哥,這事兒您可得幫我。”
林朔點點頭:“一世人兩兄弟,這個忙我肯定要幫。”
“還是我朔哥仗義!”小八歪著腦袋在林朔的面頰上蹭了蹭,然后扯著嗓子喊道,“那咱還等什么,干他丫的!”
“先別急,你查清楚了嗎,這東西到底是什么時候上天,什么時候下水?”
“那當然了,它白天在水里貓著,晚上去天上浪。”小八說道。
“那現在還干不了,等晚上吧。”林朔摸了摸小八的腦袋,然后看向賀永昌,“永昌,你背后這桿獸叉不錯。”
賀永昌微微一怔,趕緊把掛在背后的椆木桿u型獸叉摘了下來,雙手遞給了林朔。
林朔接過來,先是掂了掂分量,隨后雙手微微一擰,試了試桿子的柔韌度。
確實是好東西。
老物件了,保養得很仔細,韌性十足。
賀永昌靦腆地笑了笑:“這東西不怎么稀奇,是家父傳給我的,留個念想。”
林朔點點頭。
賀永昌的父親,就是六年前響應林樂山號召,奔赴昆侖山的那五位賀家獵人之一。
他不是賀家主脈的人,不過能耐不錯,有九寸,死于鉤蛇尾刺穿膛,林朔親自收的尸。
林朔對他印象特別深,因為自己的父親,也是這個死法。
林朔輕輕摸著椆木桿子,看著上面的飛鴻紋路,緩緩說道:“東西我今晚借用一下。”
賀永昌抱拳拱手:“能助總魁首揚威,是我父子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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