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推三千世界 第一百七十章 強制征召
期間，朱攸有幾次來青木武館，看望受傷的陳茂，說起此事頗有怨氣。
養臟期武者實力強大，速度遠超奔馬，所以巡天士馳援各地，都是雙腿奔跑而行，騎乘尋常馬匹反而會拖累馳援的速度。
上江城離撫州路程不算遙遠，以養臟期武者的腳力，應該早就到了。
甚至即使是尋常人騎馬日夜兼程，也應該到了。
而巡天司派出的巡天士居然還沒到！
雖然陰鬼已被李丘斬殺，巡天士到與不到，上江城都不會有事。
但這個巡天士如果不是有事在路上耽擱了，那他顯然沒有把上江城十幾萬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又過了數天。
巡天司派出馳援上江城的巡天士終于到了。
一個長相粗獷的中年大漢，騎馬往上江城方向而來。
王成杰，巡天司巡天士，在加入巡天司前，是大乾十二州宜州的一個盜匪首領，后來朝廷派出大軍剿匪，他解散山寨、隱姓埋名加入了巡天司。
巡天司的巡天士，需要馳援有強大鬼怪出沒的大乾各地，整天不是在與鬼怪交戰，就是在去與鬼怪交戰的路上。
與之交戰的鬼怪實力最差也都是和巡天士在一個境界，每一次馳援巡天士都有死在鬼怪手中的危險。
反觀尋常武者，很少會與自己同境的武者交手，而且多是比武切磋。
就連朝廷其他部門的武者，也不會像巡天士這樣勞累、這樣危險。
而朝廷對巡天士的待遇也不是多么優厚，所以在巡天司創立之初，加入巡天司的武者少之又少，人手遠不足以應付大乾各地的鬼怪之災。
后來朝廷放開考核，只要擁有擁有養臟期實力，都可以加入巡天司，哪怕是來路不明、身份有問題的武者。
在加入巡天司后，只要不是犯了謀逆、叛亂此等重罪的武者，朝廷一概不予追究，直到什么時候武者退出巡天司，朝廷才會再繼續追捕。
自那之后，加入巡天司的武者才漸漸多了起來。
而后面加入巡天司的人，其中大半都是像王成杰這樣身份有問題、犯過大罪的武者。
這些人自然不會像其他自愿加入巡天司，一心想要滅殺鬼怪，維護太平拯救蒼生的武者那樣盡心盡力。
不過雖然有很多巡天士消極做事，情況也要比當初巡天司剛剛建立人手不足時好得多。
只是朝廷一開始創立巡天司，是想召集天下有志之士斬殺鬼怪維護天下太平，但后來卻漸漸變成和戰場上由囚犯變來的陷陣死士營一個性質。
王成杰神色傲慢，縱馬來到上江城城門之前，握著馬鞭那只手遙指城門樓的兵卒，大喝道。
“守城的人聽著，我乃巡天司派出的巡天士，特此來拯救你們上江城，叫你們上江城城主快快出來迎接我！”
守城的兵卒聽了慌忙騎馬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城主府中。
朱攸聽了兵卒的稟告，呼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憤慨不已。
“好一個來拯救上江城的巡天士，居然用了整整九天才從撫州巡天司趕到這里！”
“這個速度，若不是半路出了什么事，那必然正常騎馬趕路而至。”
“救人如救火，這可是十幾萬百姓的性命，他竟根本沒當作一回事！”
“居然還叫我出城迎接，真是欺人太甚！……”
過了片刻，朱攸壓抑著心中的怒氣，還是帶著上江城的官員，來到了上江城外迎接王成杰。
巡天司巡天士一共分為三等，分別是養臟期實力的三品銅章巡天士，凝血期實力的二品銀章巡天士，和易髓期的一品金章巡天士。
巡天司受朝廷管轄，但幾乎是獨立于朝廷之外的一個機構，所以巡天士手里沒有半點實權，只是一個虛職。
不過三品銅章巡天士終究是三品官，而朱攸只是一個小城的城主，官階不過四品。
下官出城迎接上官是理所應當，朱攸也沒有辦法。
“見過巡天士大人。”朱攸面色陰沉，帶著官員，拱手道。
“我等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嗯。”王成杰神色傲慢，隨意嗯了一聲，接著才翻身下馬，把馬交給一旁的兵卒。
“我乃三品銅章巡天士，這是我的銅章。”
他神色高傲，從懷里掏出一塊銅章，顯示給朱攸等人看。
銅章上刻著三品巡天士、王衡幾個字。
王衡，是王成杰進入巡天司所用的化名。
“見過王大人。”
在銅章上看到王成杰的姓氏后，朱攸等人不得不又重新見禮。
王成杰以前身為被朝廷大軍剿滅追捕的盜匪，現在卻被一眾官員拱手行禮，心里感到暢快之極。
“進城吧。”他揮了揮手道。
“等一下。”朱攸直起身。
“敢問王大人，何以用了九天才從撫州趕到上江城，難道是下官的求援書在幾天前才到達巡天司？”
朱攸面色陰沉，沉聲問道。
王成杰被朱攸如此不客氣的當眾質問，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眼中閃過一道兇芒。
下一息，他臉上露出一抹歉意，裝作一股慚愧的樣子道。
“這個的確是我的錯，我想著上江城百姓隨時都有可能受到陰鬼襲擊，想要急于到達上江城，結果半路竟迷了路，導致這么晚才到。”
“王某真是對不起諸位大人和上江城的百姓，慚愧慚愧。”
他雖進了巡天司，以往當強盜時犯下的罪暫時被一筆勾銷，但他如果做得太過分，巡天司也有可能將他逐出巡天司，到時他會被朝廷再次通緝追捕，回到那種東躲西藏如喪家之犬的日子。
他若殺了朱攸，他巡天士逍遙自在的日子也就沒了。
“你！……”朱攸氣憤不已，王成杰明顯是在敷衍他。
“王大人，請進城，我們城主在城主府，早已備好了宴席。”
一旁的上江城官員們，趕緊上前打圓場。
王成杰眼神輕蔑，隱秘看了朱攸一眼，對上來打圓場的官員們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往上江城里走去。
晚上，在宴席上，王成杰與眾官員推杯換盞，飲酒作樂，全然不提陰鬼之事，仿佛他到上江城不是來斬殺陰鬼而是專門來赴宴一般。
朱攸找了理由，避開了宴席，而別的官員則是不敢提，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被巡天司派來斬殺陰鬼的王成杰，才問起陰鬼之事。
“你們上江城那只陰鬼，在上次出現屠掉幾個村子后，可有再出現？”
“回大人，在我們發現那只陰鬼的當天，它就襲擊了上江城。”有官員見朱攸坐在一旁，神色陰沉，一言不發，接過了話回道。
王成杰臉色微變，急忙問道：“陰鬼襲城，死傷了多少人？”
朱攸冷哼一聲，語氣嘲諷道。
“我替上江城百姓，多謝王大人記掛！”
“那一日上江城中青木、蠻象兩家武館的館主和關都尉，三人聯手付出了兩死一傷的慘重代價，打傷了陰鬼，讓陰鬼重傷而逃，所以上江城沒有死傷一個百姓，只是折損了數百兵卒。”
朱攸看得出來，王成杰根本不是在擔憂百姓的死傷，而是怕陰鬼吸收陰氣實力增長，已經到了他對付不了的地步。
王成杰聽到陰鬼重傷，眼中浮現一抹喜意。
他加入巡天司成了巡天士，雖然不用再被朝廷通緝追捕，但必須接受巡天司派遣，到各地去消滅鬼怪。
每一次與鬼怪交手，都有喪命的危險，他抱著能多活一日是一日的心態，對這種事是能避則避，能拖則拖。
這一次上江城的陰鬼受了重傷，他只要在其實力恢復之前找到，將其斬殺應該不難。
巡天司在巡天士斬殺鬼怪后，都會酌情給予一段休息的時間。
若能斬殺掉這只陰鬼，他就能有一段時間不用再為與鬼怪交手而發愁。
“自那之后，那只陰鬼沒有再現身殺人嗎？”
聽到王成杰所問，朱攸目光微動，冷聲回道。
“沒有。”
“既然這樣，還請朱城主，撥給我城中一半的兵卒，我好到城外搜查陰鬼的下落，將那只陰鬼盡快斬殺。”
王成杰道。
王成杰帶著近千兵卒，到城外搜查了兩天陰鬼的下落，一無所獲。
第二天黃昏時，王成杰找到朱攸。
“朱城主，這兩天里我帶著兵卒，搜尋了上江城附近的村子，沒有找到陰鬼的蹤跡。”
“我想動用更多的人，將上江城附近一帶的山林仔細搜查一遍，另外我覺得也不排除那只陰鬼就藏在上江城里的可能，所以上江城也要搜查。”
朱攸皺著眉頭。
陰鬼已被李丘斬殺，王成杰再怎么搜查也不可能找到陰鬼，他是在做無用功。
但王成杰是為斬殺陰鬼，朱攸也不好拒絕。
“好，我會留下三百兵卒看守上江城，至于剩下的兵卒你都可以調用。”
“我要短時間內仔細的將上江城一帶搜查一遍，這些人還不夠。”
王成杰搖了搖頭，冷聲道。
“不夠？可是城中只有這些兵卒，再加上衙門的捕快怎么樣？”朱攸問道。
王成杰神色冷肅，依舊搖頭。
“衙門捕快一共才百余人，還是不夠。”
“還不夠！王大人你到底想怎樣？”朱攸臉色難看，反問道。
“這已經是上江城能拿得出來的所有人，你是不是刻意為難下官。”
“我聽說城中大大小小有很多家武館，那些武館的弟子都練過武道，體力遠超尋常兵卒……”
王成杰眼睛微瞇，緩緩道。
“不行，那些都是上江城的百姓！”未等王成杰說完，朱攸一口回絕道。
其實如果真的陰鬼還在，上江城還受著陰鬼的威脅，王成杰只要能斬殺陰鬼，朱攸怎樣都會配合，畢竟什么都沒有上江城十幾萬百姓的性命重要。
但陰鬼已經死了，在朱攸看來，王成杰這樣就有些勞師動眾、大動干戈的意思了。
而且王成杰這個人的種種作為實在讓人不喜，朱攸懷疑他這樣積極，根本不是為了上江城的百姓。
王成杰冷笑道。
“百姓又如何，我千里迢迢冒著生命危險來斬殺陰鬼，就是為了拯救他們。”
“我帶著兵卒，在外面辛苦找了兩天，他們卻在城中安享生活，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即是為了他們，他們就理應出一份力，出城搜尋陰鬼的下落。”
“何況我又沒叫他們去斬殺陰鬼，只是讓他們幫我尋找陰鬼。”
王成杰說到這里頓了頓，陰陽怪氣的道。
“朱城主，我這也是為了能早日斬殺陰鬼，讓上江城脫離陰鬼的威脅！”
“難道你不想這樣嗎？”
朱攸臉色難看，他承認王成杰所說的話很有道理，但前提是他真的一心想著斬殺陰鬼拯救上江城。
可很明顯王成杰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只是朱攸想反駁，不知該如何反駁，也不好太過不配合。
就像王成杰反問的一樣，他這個城主若想早日斬殺陰鬼，讓上江城脫離陰鬼的威脅，就應配合他。
朱攸不想露出破綻，只能答應王成杰。
何況他若今天回絕了王成杰，這個事情傳到城中百姓耳里，恐會引起騷亂和抗議。
畢竟王成杰只是提議讓武館弟子出城搜尋陰鬼下落，而不是讓所有百姓。
肯定有一部分人一聽這件事不用自己出力自己最后還能受益，吵著鬧著要促成此事。
“好！我會下令征召城中大小武館。”
“但除了兩家武館，一家蠻象武館，一家青木武館。”
“兩家武館的宋館主和陳館主，兩人為上江城百姓抵擋陰鬼，一個失去了性命，一個失去了手臂。”
“他們對上江城十幾萬百姓有恩，他們的弟子理應免被征召！”
朱攸神色嚴肅，沉聲道。
王成杰眼中閃過一道厲芒。
“絕對不行！我早已打聽好，上江城中有三大武館，分別是靈蛇、青木和蠻象，你不征召那兩家武館，人手幾乎就少了一半！”
“既然兩大館主已為上江城百姓做了那么多，難道他們的弟子連尋找陰鬼的蹤跡都不行！”
朱攸心中怒火中燒。
“王大人若執意如此，那我不會下令的！”
如果征召青木武館，李丘也會被算在內。
李丘斬殺陰鬼拯救了上江城十幾萬的百姓，于上江城有大恩，朱攸不想再煩擾李丘。
王成杰神色兇惡，冷笑道。
“朱城主，是不是忘了，我乃巡天司三品巡天士！”
“如有必要，我可以暫時接管你城主之權的權力！
“只不過事后我要向巡天司解釋原因罷了……”
“你……”朱攸被氣得渾身顫抖，半晌說不出話，最后怒聲道。
“那你就接管我的城主之權好了！”
他不想下這個強制征召令，得罪李丘。
晚上，青木武館。
已被暫時接管城主之權的朱攸，來到青木武館，向陳茂三人說了這件事情。
“……明天那個王衡就會下令強制征召。”
李丘聽了眉頭微皺，臉色不大好看。
被莫名要耽誤幾天練功時間，當然沒人會高興。
尤其他剛剛突破養臟期沒多久，青木決和靈蛇功的進度正是突飛猛進的時候。
但這件事也怨不得朱攸，他已盡力了。
見朱攸正看著他，神色微微有些緊張。
李丘輕笑道。
“沒關系，不過是幾天時間。”
“這件事，還要多謝朱城主，若不是我叫朱城主你隱瞞陰鬼已死的事，你也不用受那個巡天士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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