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急著要趕回去送教委辦的杜副主任和戶山希望小學的徐天浩,所以司機老劉把錢進等人送到戶山中學的大門口之后,就開著車子返回“龍泉酒家”去了。
兩盞路燈把戶山中學校門口照的亮如白晝,校園內除了那些不知疲倦的草蟲的鳴叫聲之外再也沒有一絲動靜。都已經快半夜了,這個時間寒氣和露水太重,戶山中學家屬院的老師們就是不睡覺,也不會有人在校園內乘涼或者遛達了。
按照錢進的吩咐,鄭凱強下車后一直在不斷地拍打著鐵柵門喊門衛老王開門,可喊了半天也不見老王頭露面,錢進只好讓身子最靈巧的春天翻墻進院子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此時的門衛老王也正處于醉酒之后的酣睡之中,這兩天的人事改革會議在戶山中學召開,著實讓老王頭忙活了兩天,要不停地開大門關大門,還要時不時地在校園內巡邏一番,根本就不得閑。不過,正所謂“有利就有弊”,也正是這兩天的會議著實讓老王頭大賺了一把,每天來參加會議的這些老師們的午餐、香煙、礦泉水、冰糕等零食的消費那可不是一般的多,兩天的毛利比老王頭以前一周賺的還要多,這也讓老王頭喜不自勝,心里巴不得這種會議可以天天在戶山中學大院里召開。
正因為如此,晚餐的時候,老王頭去街頭買了兩個下酒菜,打開一瓶白酒就自斟自飲起來,一是為了慶祝這兩天的盈利,二是為了慰勞一下自己這兩天的勞累。就這樣,一瓶白酒不知不覺中就被老王頭喝了個精光,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按照慣例這個時間點進出校門的老師幾乎就沒有了,而老王頭因為已經處于醉酒狀態,也就把錢進等人外出喝酒沒回來這茬事兒給忘記了。于是,老王頭就關門落鎖,爬到床上呼呼睡了起來。
春天拍打老王頭值班室的窗戶的時候,老王頭正沉浸在醉酒后的美夢中。聽到春天喊聲之后,老王頭才從睡夢中驚醒,隨后拉亮了屋子里電燈,披上衣服,趿拉著拖鞋,拿著鑰匙出了值班室。
出了值班室之后,老王頭打了個哈欠,醉眼朦朧地問了春天一句:“跑哪去喝了?咋回來的這么晚呢?”
春天還沒顧得上回答,老王頭抬頭卻看到了站在校門外氣呼呼瞪著眼斜瞅著他的錢進,老王頭猛地打了個激靈,睡意也沒了,酒也醒了大半,也顧不上搭理春天了,連忙笑嘻嘻地緊跑幾步過去給錢進開門。
錢進冷著臉進了校門,老王頭馬上又把校門給鎖上了,然后一臉不安地弓著腰側立在錢進身旁,等候著錢進的訓示。
錢進沒有理會老王頭,而是安排鄭凱強去送喝大了的孫副主任,春天去送醉得一塌糊涂的莊世濤。春天和鄭凱強看到錢進意識還算清醒,說話和走路也沒有表現出過火的醉態,也就按照錢進的吩咐去做了。都想著反正錢進已經進了戶山中學大院,以錢進目前的狀態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再說了,不是還有看門的老王頭么?即使錢進有事,老王頭也會把錢進安全護送回家的。
鄭凱強和春天等人走后,錢進站在路燈底下雙手掐腰,指手畫腳地把老王頭訓斥了一番。老王頭自知理虧,唯唯諾諾地附和著錢進的斥責。
訓誡了老王頭幾分鐘之后,錢進便適時閉了嘴。也許是因為說話太多,或者是因為喝酒太多的緣故,錢進只覺口干舌燥。于是,錢進謝絕了老王頭的執意相送,一個人搖搖晃晃地朝家里走去,錢進想著回家喝點水然后早點睡覺。
此時,已是半夜十一點多了。
錢進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里趕,遠遠地看著自己家那漆黑一片的高墻大院,錢進不由深深嘆息了一聲。為了這次戶山鎮教育系統的人事改革,錢進已經過了五六天的“和尚”日子了,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錢進盤算著明天就派車去老丈人家把老婆給接回家。
到了家門口,錢進拿出鑰匙摩挲著正要打開院門。
就在這時,突然在黑暗中傳來了一聲:“錢校長,你讓我等得好苦啊!”
黑漆漆的夜里,這突如其來的如鬼魅般的一聲差點沒把錢進給嚇死,饒是錢進膽子大,此時也已經是嚇得汗毛倒立、魂飛魄散。
錢進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如水泵般“卟通卟通”地急劇收縮著,血液也如出閘的水流一般在全身肆虐地亂竄著,錢進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背部的每一根汗毛在挺立,并不斷地瑟瑟抖動著···錢進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幾個寒顫,酒也醒了大半。
錢進驚恐地轉過了身,因受驚過度而瞪大的雙眼在夜色里發出亮晶晶的光。錢進小心翼翼地四下查看了一番,這才顫巍巍地朝著黑暗中問了一句:“是誰?”
“哈哈哈···”黑暗中傳來一陣近乎放肆的笑聲,“錢校長,我不會嚇著你了吧?”
隨即,一個健碩的身影從黑暗中大踏步朝著錢進走了過來,錢進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身子倚靠到了院門上,冰冷的鐵皮門緊貼在錢進的后背上,一瞬間讓錢進冷靜了不少。
“嘿嘿,是我···”黑影說著往前又踏了一步,在離錢進一尺多遠的地方站定,即使錢進已經喝過酒了,但依然還能聞得到那人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濃烈的臭酒氣。
黑影一動不動、居高臨下地俯看著錢進,這種差距巨大的身高對比和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給錢進帶來了一種莫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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