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杏壇 第三三四章 戰略轉移
趙志強開席后敬了三杯白酒,接下來是做為副陪的錢進敬酒,也是三杯白酒,眾人二話沒說也都跟著喝了。雖然喝酒用的是一兩的小杯子,可這樣算下來每個人差不多也有六兩白酒了,再加上這酒喝的速度有點快,所以,像莊世濤、王海這類酒量小的人臉上就已經很明顯見了酒意。
按照酒桌規矩,副陪敬完酒接下來應該是三陪敬酒。可坐在三陪位置的教委辦會計王桂孝是個察言觀色的酒場“老油子”,雖然王一川坐的是四陪位置,可人家王一川的官職擺在了那里,再加上王一川跟王桂孝的外甥王秀林是一個村子的,論起輩分來王桂孝還應該叫王一川一聲“表叔”。所以,于情于理接下來也應該是王一川說話,但這個提議王桂孝不敢說,他知道趙志強跟王一川不對付,雖然趙志強明天就要調走了,但王桂孝不想這么快就背叛“老主子”,給自己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因此,王桂孝在酒場上不是喝茶抽煙就是拿筷子吃菜,就是不主動起身敬酒。
“哎,老王,是不是該你敬酒了?”錢進在酒場上坐不住空席,于是就出聲招呼王桂孝。
“嘿嘿,我先敬不好吧?”王桂孝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趙志強和錢進,“在座的還有這么多領導呢,哪輪得到我們這些跑腿的···”
“我說老王你啰嗦啥呢?”趙志強語氣中帶出了明顯的不滿,在趙志強眼里,別人可以不聽話,可以背叛自己,但會計不可以,因為會計是和領導利益相通的“自己人”。因此,盡管王桂孝年齡大一點,但趙志強說話依然不客氣,“在其位謀其政,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既然你選擇了三陪的位置,那你就該行使三陪的權利。別廢話,趕緊地敬酒!”
于是,王桂孝只好訕訕地站起身,雙手執杯端起酒,點頭哈腰地笑著:“嘿嘿,既然領導發話了,那我老王同志只有堅決執行,有冒昧的地方,還請各位領導諒解···”說著,王桂孝向酒桌上的人挨個點頭示意。其實,王桂孝這句話是說給王一川一個人聽的,畢竟,王一川戶山中學副校長的職位擺在那里,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突然發跡,現在如果得罪了王一川,到時候再巴結可就晚了。這種傻事,王桂孝不會干,這也是他能連續得到兩任教委辦主任青睞的處事秘訣之一。
王桂孝的敬酒是先從趙志強開始的,他首先對趙志強的榮升表示了祝賀,然后說了好多對趙志強戀戀不舍的話,聽起來很是煽情;王桂孝敬的第二個人是錢進,也是先對錢進表示了祝賀,同時很隱晦地向錢進表露了他的忠心,博得了錢進的微微一笑;王桂孝第三個敬的是王一川,王桂孝給王一川說的只有一句話,“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句話,干杯!”,這句話說的很有藝術性,反正兩個人都姓王,說是一家人別人也挑不出毛病,但這句話里背后隱藏的東西,也許只有王桂孝和王一川兩個人心里才能明白;至于酒桌上的其他人,王桂孝對每一個人都很恭敬,跟每個人碰一下杯,說兩句吉祥話,反正王桂孝的表現是處處討喜。
王桂孝敬完了酒,接下來應該是酒桌四陪王一川敬酒,王一川大大咧咧地坐在位子上,也不起身,也不多言語,端起酒杯跟趙志強和錢進示意了一下,說了一句“祝賀高升”的話,接著就抬手喝干了杯中的酒。說句實在話,這酒喝到王一川的嘴里真的不是滋味,尤其是祝賀自己的對手高升,擱誰心里都不可能那么自在。
王一川敬酒完畢,在錢進的提議下,酒桌上剩余的人按照年齡挨個敬酒,每人敬一杯,說幾句吉利話,但每一個人都是把目標對準了趙志強和錢進,當然在話語的表達上也略有差異,有的說得肉麻一點,有的說得委婉一點,但中心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對錢進表忠心,對趙志強表達感謝和不舍之意。
這一圈轉下來,正好是十杯酒,加起來就是小一斤,酒至半酣,酒意漸濃,被酒精暫時麻醉的大腦也開始變得麻木混沌起來,不少人說起話來舌頭都開始打卷。但即使是這樣,酒桌上也沒有人打退堂鼓,就連莊世濤那種平日里只有半斤酒量的人也在那硬撐著,其他人更是不會甘心落后。
中國人酒桌上有一句俗話叫“喝的不是酒是感情”,還有“寧傷身體不傷感情”,說的都是酒桌上用酒表達感情的事情。酒桌上的這幾個人都明白,今天這種情況,就是喝吐了喝趴下,也不能中途打退堂鼓。如果真的有人半路偷跑了,那就只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對即將調離的趙志強感情不深,二是對即將上任的錢進不敬。這兩個罪名,沒有人能擔得起。
錢進喜歡熱鬧,于是,錢進就提議酒桌上下一步的任務是“亂攢”。“亂攢”也是戶山地區酒場的一句俗語,說的是在酒場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敬酒的人可以隨便一點,愛跟誰喝就跟誰喝,喜歡跟誰喝就跟誰喝,看著誰不順眼可以跟他喝,對哪個不服氣也可以跟他喝,或者是對誰特別親近更得要喝,再或者有什么不方便說的話也可以借這個機會私自表達一下···其實,說到底,這個“亂攢”就是為了加深喝酒人彼此之間的感情。當然也有平日里互相有芥蒂的,借著酒意和“亂攢”的機會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的事情也常有。
錢進“亂攢”的提議得到了一致的擁護,于是,酒桌上的人紛紛按照各自愛好,喜歡白酒的倒白酒,喜歡啤酒的喝啤酒,然后各自找自己喜歡的對象開始下手。一時間,酒桌上熱鬧了起來。趙志強和錢進成了兩個當仁不讓的主角,成了酒桌上眾人爭先恐后敬酒的對象。趙志強和錢進的酒量都不錯,兩個人來者不拒,喝得是不亦樂乎。
但接下來,酒場的局勢就慢慢地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酒桌上的大部分人都把敬酒的槍口對準了錢進,悄悄地開始了戰略轉移,尤其是馮術、宋秀文、莊世濤和王海、王桂孝等人,大都是陪著趙志強喝一杯,卻要陪著錢進喝兩杯或者三杯,當然,每個人都要挖空心思地想祝酒詞,變著花樣哄錢進開心。
錢進自然是很開心,但不知不覺間卻襯托出了趙志強的一絲失落,也更映襯出了王一川的失意和郁悶。
春天在這次“亂攢”的酒局上表現得很理智,跟酒桌上的每一個人單獨喝過一杯啤酒之后,春天就安靜地呆在座位上抽煙,看著其他人胡鬧,如果有人主動找上門,春天就陪著喝一個,如果沒有,春天就安心地坐著,仔細地觀察著酒桌上每一個人的神情和表現。
這一餐酒,一直喝到下午三點半才結束。
這一頓酒席酒桌上的人各自喝了多少酒,沒有人能記得清,反正個個是面紅耳赤、胡言亂語,不少人是吐了再喝,喝了再吐,把飯店的包間折騰得一片狼藉。王海和莊世濤兩人,早就醉得一塌糊涂,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不管其他人怎么鬧騰,這兩個人就是醒不過來。
無奈之下,喝得還算清醒的錢進,只好安排春天打電話把出租車老劉喊了過來,分兩次把這些喝得爛醉的人一一送回了戶山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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