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星期一。
過了一個周末后返校的老師們,好像已經把教師節和優秀評選的事情都丟到了腦后,很少有人再去提及這些事情。
級部管理和班級管理的工作根本不用春天操心,他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初三美術輔導班的招生和開班的事情上來。
找初三級部主任馮術和初三各班班主任商談招生計劃,經過了初試和復試兩個環節,歷經一個周的折騰,春天終于確定了二十六人作為本學年美術輔導班的學員。其中六人的文化課成績較好,準備以報考戶縣師范美術班為奮斗目標。其他二十人文化課成績中等,準備沖擊市里或者臨近縣市的紡校、絲綢學校、工藝美校等等這些面向全省招生的中專類學校。二十六個學生中,參加過春天組織的暑假美術輔導班的占總人數的三分之二。所以,春天對這一屆美術班升學成績的期望值和信心都很大。
把美術輔導班招生的情況分別跟趙志強和王一川做了匯報,春天就準備擇日開班了。
美術班開辦的日子定在9月18日,星期天。
周六的時候春天抽空去了一趟縣城,給美術班的學生們買齊了繪畫用的工具,順帶著去畜牧學校看了看春雨。八月十五中秋節就要到了,春天給春雨送了一些月餅和水果,放下了一點生活費。春雨告訴春天不用惦記他,說孫力和劉向陽經常過來給他送吃送喝的,春天聽了自是在心里感動了一番。
星期天,春天七點半就去了畫室。
不一會兒功夫,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就到了,相興來的最早,里里外外地幫著春天忙活。由于大部分學生是暑假美術班的,所以根本不用春天招呼,自己動手裁紙、削鉛筆、支畫架,主動地把開課前的準備工作做好了。那幾個第一次來上課的學生,在其他同學的帶領和幫助下,也是學得有模有樣。
春天開了一個簡短的學生會,主要就是強調學習和紀律。為了提高學生的學習效率,春天采取了“一幫一”的學習方式,就是確定幾個繪畫水平較高的學生負責帶那幾個剛剛接觸素描和彩畫的學生。這種方式極大地提高了學生的學習積極性,繪畫水平較高的相興等人,一板一眼地教授新生的架勢看起來還真像是個小老師,而被帶的那幾個學生也是謙虛認真地受教。
畫室內的學生們就像一家人一樣,互相幫助、互相分享學習的心得和體會。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樣的氣氛會使學生們相處的更加融洽,學習成績提高更快。濃厚的互助學習氛圍使春天感覺自己呆在畫室內竟然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不禁啞然一笑。
中午十一點,春天安排好了學生的吃飯和休息,一個人背著挎包回到了宿舍。
春天并沒有急著吃午飯,而是點上一支煙美美地吸了幾口后就開始清點今天收的輔導費。
這次收費還是按照校長趙志強定的每生每天一塊錢的標準收取的。這學期還剩余十七個周,春天是按照十六個周收取的,寒假輔導沒算在內。這樣每個學生應繳輔導費十六元,二十六個學生總共收取四百一十六元,差不多可以抵得上春天兩個月的工資。這又是一筆額外的收入,下周二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春天打算用這筆錢讓家人好好過個團圓節。
轉眼就是中秋節了,學校沒有放假安排,只是通知晚上的晚自習和第二天的早自習不上了,讓老師和學生們回家過一個團圓節。
按照慣例,學校后勤給每位教師發了兩包月餅。春天作為學校中層領導,比普通教師又多了一斤茶葉和一箱蘋果。春天這才慢慢地體味到馮術跟自己說的當學校領導干部的隱性收入和好處。
其他的過節用的東西春天上午就出去買好了,酒、肉、魚、海鮮和蔬菜,春天裝了滿滿一個紙箱子。
下午放學后,春天正在宿舍門口忙活著把裝物品的紙箱子捆扎在了自行車的后座。一轉頭,卻看見吳曉一臉郁悶地蹲在宿舍門口抽煙。春天知道吳曉的家離戶山鎮有四十多里地,一晚上的時間根本趕不回去過中秋節。
“咋的了?”春天捆扎好箱子湊了過去關心地問,“是不是因為不能回家過節,在這生悶氣呢?”
“沒有,”吳曉一臉的苦笑,“是別的事情···”
“方便的話就說說,憋在心里難受···”春天蹲下身,掏出煙遞給了吳曉一支。
“怎么?你不知道?”跟吳曉同宿舍的宋建接過了話頭,笑嘻嘻地對春天說,“吳曉這小子今天搞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哈哈。”
“滾犢子!幾個臭女人,哪有這么玩的?”吳曉看起來好像恨得牙根癢癢。
“到底是咋了?”春天滿臉的疑惑,搞不明白宋建跟吳曉打的什么啞謎。
吳曉“哼”了一聲,轉過頭大口地吸著煙,宋建笑呵呵地接過了話頭。
“反正好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我就跟小春說說,”宋建說完看了吳曉一眼,見他沒有什么反應,就指手畫腳地繼續說了下去,“是這樣子的,阿曉給王莉、孫曉菲、蔡永琪和李瑜四個人各寫了一封求愛信。四封信的內容都是一樣的,只是收信人的名字不一樣而已,內容也很可笑,除了稱呼和落款之外,里面的內容大都是抄錄的流行歌曲的歌詞。你說好笑不?哈哈···更好笑的還在后頭,信是同一天去郵局郵寄的,也是同一天送達四個女孩子手里的。四個人都覺著自己手里的信不太尋常,就湊到一起把信看了。這不,笑話就出來了,哈哈···”
宋建說得手舞足蹈,笑得直不起腰。春天一聽也覺得可樂,第一次聽說這樣跟人家姑娘求愛的,還是群發信件。春天懷著恨鐵不成鋼的心情踹了吳曉屁股一腳,吳曉疼得咧了咧嘴卻沒吱聲。
“阿曉啊,可真有你的!唉,算了吧,這事過去就過去了,以后誰也不準拿這個開阿曉的玩笑···”春天看著吳曉可憐巴巴、一臉郁悶的樣子,感到又可氣又可笑,“走吧,都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回家過節···”
“這不好吧?今天是一家人的團圓節,我們可是外人···”宋建一聽春天要帶他們回家吃飯,心里很是感動,他的家在黃山鎮,離家也有接近四十里路,今天晚上同樣不能回家。
“什么一家人兩家人的,別磨嘰了,趕緊推出車子來跟我走···”春天有點不耐煩地催促著宋建和吳曉。
“去就去,誰怕誰?”吳曉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郁悶的表情一掃而光,“小春又不是外人,是咱哥們兒,走!”
春天把學校剛發的那箱“紅富士”蘋果搬到了吳曉的自行車后座上,吳曉一邊幫著著捆扎,一邊打趣春天。
“阿建,看見了沒?還是當官好啊!”吳曉的嘴里嘖嘖有聲,“又是茶葉又是蘋果的,咱們平頭老百姓只有眼饞的份哦!”
“滾犢子,到了家讓你吃個夠,到時候可別抱怨撐得吃不下飯···”春天拍了拍吳曉的后背嬉笑著。
收拾完畢,三個人騎著車子出了校門,直奔石門溝子村而去。
到了家太陽還沒落山,春書立和張秀麗正在院子里殺雞、洗雨、擇菜,就等著春天回家過團圓節。
看到春天帶了同事回家,春書立和張秀麗笑呵呵地迎了出來,熱情地把吳曉和宋建請進了堂屋。吳曉來過一次算是熟人,一進門就“大叔”、“大嬸”親熱地喊著。
吳曉和宋建兩個人進門后說什么也不肯休息,執意要幫著張秀麗做晚飯。春書立夫妻拗不過兩個年輕人,只好答應了。吳曉和宋建在外單身久了,竟然都學的一手煎炒烹炸的好手藝,兩個人當仁不讓地做起了主廚,張秀麗則在邊上給他們打下手。
春天呆在一旁也沒事可做,就出門去找二伯父春書武和四叔春書家,準備請他們到家里一起過節。
半個小時候后,春天、春書武和春書家一起進了院子。春書立和吳曉已經在院子里擺好了桌子,有七八個菜已經上了桌。看到人都到齊了,張秀麗把吳曉和宋建攆出了廚房,一個人在里面忙活。
院子里的六個人圍著圓桌團團坐下,春天把第一次登家門的宋建跟二伯父和四叔互相介紹了一下,幾個人就算是認識了。因為是春天的同事,所以老春家的三個長輩對吳曉和宋建都很客氣,搞得兩個人有點坐立不安的意思。春天怕吳曉和宋建放不開手腳,只好一個勁地向兩個人勸酒。三杯酒下肚,宴席的氣氛開始活躍了起來。吳曉又恢復了他插科打諢的調皮勁,把滿桌子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天上的月亮從云層里慢慢地露出了小半個圓臉,像一個蒙著面紗的含羞少女,默默地為人間送來了中秋節團圓的祝福。
大地披上了一層柔和的紗衣,遠處的山巒、樹梢悄悄地現出了朦朧的身影。
院墻外的楊樹林在微風的吹拂下,樹葉發出“刷刷”的響聲,好像在為人們的快樂而輕聲伴唱。
院子里那圍坐在一起喝酒、賞月的身影和他們幸福的歡聲笑語,聽得天上的月亮也醉了,偷偷地把身影隱藏在了薄薄的云層里,云層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像極了少女醉紅的臉。
這頓中秋節的團圓飯直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飯后,春天和吳曉、宋建兩個人搖搖晃晃地騎著車子,踏著一路皎潔的月光返回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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