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老衙役擠進來看熱鬧,看見那個楊謙居然在玩打馬吊,驚訝得差點合不攏嘴。
這個老衙役名叫包大壯,是快班的衙役。
快班,又被稱為捕快,負責緝奸捕盜、破案、解囚等事,相對于現代的公安、司法部門,事權很大,因此快班的人在衙門里地位也比較高。
包大壯干這一行已經二十幾年了,但跟快班一般的捕快不一樣,他比較和善,是個老好人。他一眼就認出了楊謙是跟著自己一起在快班當差的人,看見楊謙居然跟陳華他們打馬吊,不由得吃了一驚。
包大壯知道陳華他們的手段,生怕楊謙會吃大虧,連忙對他說:“小兔崽子,你今天是吃了豹子膽啊,居然敢跑到這里撒野,還不跟我回去,不然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快給我滾。”
“來的正好。”
楊謙看了包大壯一眼,立即決定利用包大壯來給打掩護,然后裝出被嚇壞了一樣,拿著馬吊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連忙站起來說:“我,我這就走。”
“打完這一局再走吧。”陳華哪能就這么讓楊謙走了,連忙拉住他,“不差這點時間,沒準你馬上就能胡了,贏點錢再走吧。”
“我們都開始打了那么久,哪能說走就走。”王義說著惡狠狠地瞪了包大壯一眼。
“就是,咱們快點打,別浪費時間了。”姚軍張羅著大家繼續,順手又趁亂換了幾張牌。
包大壯一把年紀,不敢得罪陳華他們,只好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著楊謙,心里期望著待會楊謙待會別輸太慘。
再打幾圈,坐在楊謙下家的王義打出一張牌以后,已經聽了小四喜的胡,只要胡就能有六十四番,而他想要自摸的牌,已經偷偷地換好了,就等著下一張牌自摸了。
包大壯蹬起腳,伸出脖子瞅了一眼王義的牌,知道他要胡牌了,心中暗暗大叫不好,這一把胡下來,楊謙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其他人看了,也都暗暗可憐起楊謙,要是王義小四喜自摸,這一把楊謙就得輸一百二八文錢,對楊謙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馬上就要大獲全勝了,陳華三人心情大好,姚軍打出一張六筒以后,見楊謙遲遲不摸牌,連忙催促他快點摸牌打牌,好讓楊謙的下家王義下一張牌自摸。
楊謙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故意看了又看姚軍打出的那張六筒,故意裝出一副激動的神情:“我,我好像,好像胡了。”
“你還沒摸牌,胡什么胡?”陳華瞪了楊謙一眼。
“我,我吃胡,胡他這張牌。”楊謙連忙縮著頭,小心翼翼指了指剛剛王義打出來的那張六筒。
“你胡這個六筒?”陳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看了看楊謙身后的人,才知道楊謙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聽了個雞胡,而且胡的真是六筒。
自己的六十四番大胡居然被楊謙一番的雞胡給截胡了,王義急得差點要大叫起來,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氣得直跺腳。
看得到,吃不到,更饞人。楊謙深知此道,因此故意等這個時候吃胡姚軍的六筒,而且特意只胡最小的雞胡,這樣反差更大,更能讓陳華他們心有不甘。
果然,陳華他們并不想就這么算了,見楊謙看起來傻里傻氣的,三個人立即打起了歪主意。
姚軍自以為機靈,笑嘻嘻地對楊謙說:“小老弟,你傻啊,上家打出來的牌你吃什么胡,還不如自己再摸一張,沒準就是你自摸了。”
楊謙見魚咬鉤,心中暗笑,繼續一臉天真地問:“真的嗎?”
“是啊,你是剛剛玩,沒經驗,上家的牌有毒的。”陳華也趕緊哄騙楊謙,“你想啊,你吃胡,才收一文錢,多吃虧啊,還不如搏一搏,沒準這張牌就是你自摸呢,到時候收全番殺三家,一下贏六文錢,多痛快啊。”
“你第一次打,手氣肯定好,而且你看,六筒只打了一張,我這又沒有,肯定還有很多機會。”姚軍繼續哄騙楊謙。
“男子漢大丈夫,這都不敢拼一把啊,這個有啥好怕的。”陳華三人連同楊謙身后的人,開始一起哄騙楊謙。
包大壯看見楊謙吃胡了,想要上前提醒他趕緊見好就收,但被王義他們瞪了一下,又不敢多口了。
“就你們還想組團忽悠我。”楊謙假裝非常糾結,傻傻地看了看陳華他們:“這個真的行嗎?”
“肯定行,男子漢就要敢搏。”
“對,是爺們就要博自摸。”
陳華他們的繼續鼓動。
“好,博就博。”楊謙一副終于鼓足勇氣的樣子,小心翼翼伸手去摸牌,把牌抓到眼前,身子突然抖動起來。
“怎么了?”姚軍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楊謙如獲至寶一樣握著那張馬吊牌,哆嗦著說:“我,我真的,我真的自摸了。”
“你自摸什么啊,六筒早沒了。”陳華連忙把自己手上的三個六筒亮了出來,加上已經出了的那一張,四張六筒真的沒有了。
“我自摸的是九筒。”楊謙說著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那張牌給大家看,果然是九筒,然后再把自己所有的牌都展開給大家看,大家這次發現,楊謙是七八筒在手兩邊叫胡,九筒確實也能胡。
待大家都確認以后,楊謙才像得到天大的寶貝一樣,高興的蹦跳起來。
六筒沒了,姚軍打了一個九筒,王義手里有兩個九筒,就剩下一個了,沒想到就這么幸運地給楊謙撞上了。
圍觀的人看了牌以后,都感嘆楊謙運氣太好了。
這當然不是楊謙的運氣好,而是他早就計劃的,那個九筒,早就被他收好了,就等這個時候拿出來惡心陳華等人。
陳華三人果真是懊惱極了,比吃了蒼蠅還要難受,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作,只好乖乖地各自掏出兩文錢給楊謙。
“謝謝,謝謝各位大哥。”楊謙繼續裝出一副傻樣,興奮地一一接過錢,站起來認真數了又數,再三道謝以后,轉身就假裝要離開。
“站住,干啥去?”陳華連忙叫住楊謙。
楊謙心里暗笑,撓了撓頭說:“我玩完這一盤了,該走了。”
包大壯也趕忙上前,拉住楊謙的說:“快滾吧,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