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梟雄志 一千三百二十四 填坑的陳宮
樂進心里最好的求援人本來應該是滿寵。
要是滿寵能去中央的話,他倒是想直接寫信給滿寵,讓滿寵幫自己美言幾句,這個事情說不定就這樣過去了。
但是滿寵偏偏去了交州做交州刺史,沒能回到中央,否則滿寵就是他的第一求援對象。
他和滿寵的關系是在戰爭時代打下基礎的,兩人曾經攜手在益州做了非常多的事情,把很多事情做得非常好,得到了很多嘉獎。
樂進覺得這份關系非常牢靠,友誼很堅固。
而且滿寵的妻子還是郭氏宗族女子,本人非常受到郭鵬的信任,一旦回到中央,必然是高高官厚祿。
可惜,滿寵不在中央,那么樂進只有退而求其次,想到了郭嘉。
作為皇族第一重臣,郭嘉的地位在整個朝廷里來說也是數一數二的。
皇族,元從,十幾歲就跟著郭鵬創業打天下,立下很多功勞。
當初平滅劉璋勢力的時候,樂進就和郭嘉打了一個漂亮的配合,之后數次合作,關系還是挺不錯的。
郭嘉樂觀開朗健談的形象給樂進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覺得郭嘉是一個可靠的人。
之前,樂進從未請求過郭嘉任何事情,但是這一次,樂進希望郭嘉可以出手。
要是沒事,那自然最好,要是出事了,他希望郭嘉可以幫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說說好話,別讓他那么快的就失去了應有的地位。
他還不老,他還不想像曹仁一樣早早脫離軍隊去養老。
那樣的話他會難過死的。
這封信在反腐風暴愈演愈烈之際送到了洛陽成,當時是延德十二年的六月中下旬。
當時,東北兵團、東南兵團和西南兵團相繼爆出軍需系統的貪腐事件,當地的兵部倉儲系統也爆出了貪腐事件。
郭鵬一怒之下,不聽群臣求情,直接下令撤了董昭的兵部尚書之職,將之下獄問罪,做嚴格審訊。
地方倉儲大面積爆雷,你這兵部尚書是干什么吃的?
拿著俸祿不干活兒,放縱屬下肆意妄為,搞得天下倉儲接連出事,嚴重危害了朝廷的戰略儲備,這幾乎等于死罪。
要不是群臣求情,郭鵬干脆就把董昭斬了以儆效尤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董氏家族全體男性族人剝奪學籍,三代不準入學不準參加科舉考試,滾回老家種田去。
董昭沒殺,郭鵬的怒火卻難以遏制,于是兵部的兩個同樣有失職罪的侍郎被殺了。
兩個侍郎的其中一人是荊州降臣蒯越。
朝中有些荊州人為他求情,郭鵬不聽,更是惱火,手起刀落斬了他,又把他的族人蒯良解職,貶為庶人,趕回老家種田,永不敘用。
蒯氏族人三代不得入學、為官,禁錮當地,所有族人學籍一概剝奪,蓋不準參加科舉考試,甚至不準經商,只準種田。
中央兵部被問罪的被殺的官員幾乎達到了三分之一的數量。
很多官員哭著喊著被司隸校尉府的官員從兵部衙門里拖出來帶走,又打又罵,用鞭子驅趕,像驅趕牲畜一樣把他們從兵部官衙驅趕到詔獄里,沿途還特意讓洛陽人圍觀。
兵部那些幸存的官員們面色灰敗的看著同僚們被如此殘酷的帶走,再也回不來,心中充滿了驚恐和劫后余生的慶幸。
地方上的兵部官員也被郭鵬手起刀落砍的人頭滾滾,近百個官員的三族被全體禁錮三代人,不準為官,不準入學,不準經商,只能種田。
而且男子不到二十不準成婚,女子不到十六不準嫁人。
這條規矩是延德八年郭鵬在官員法里新加入的,因為他聽說有些罪臣鉆法律的空子,讓家中子弟早婚早育。
有的家族甚至逼迫子弟十二三歲就結婚生子,爭取在三十多年的時間里就把三代人的時間耗掉,然后重返朝堂。
真可謂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典范。
郭鵬聞訊勃然大怒,下令將這些鉆空子的家族再多禁錮兩代人,并且嚴令,犯官家族子弟男性不得早于二十成婚,女子不得早于十六出嫁,否則再多禁錮三代,看誰還敢犯禁。
隨著時間推移,科舉官僚的大舉進軍,犯官的出身屬性已經有了多元化發展的趨勢,士人官僚有之,寒門官僚有之,黎庶官僚也有之。
有樣學樣,學的真快。
郭鵬于是擴大了打擊面和打擊力度。
皇帝盛怒之下,群臣戰戰兢兢,瑟瑟發抖,一聲都不敢吭,眼看著皇帝大開殺戒,沒人敢再出聲求情。
隨后,郭鵬把這些官員被斬殺的過程和罪名編成書籍,名為罪臣錄,把他們的名字籍貫事跡全部寫下來,發到太學和各地學宮、學校之中,告誡那些預備官員們,在做事的時候,想想這些罪臣的下場。
接著,郭鵬開始了新一輪的人事變動,
接著調任雍州刺史陳宮進入洛陽接任兵部尚書。
調任涼州刺史毛玠出任雍州刺史。
升任上黨郡守呂虔接任涼州刺史。
升任內閣群輔之一、南書房侍讀徐庶接任上黨郡守。
一系列的人事調動以后,朝廷和地方的一些政治格局發生了變化。
比如苦苦尋求回到中央機遇的陳宮終于得償所愿回到了中央,出任有實際權力的兵部尚書。
而另外一個苦苦尋求回到中央機遇的毛玠雖然沒有回到中央,但是也距離中央更近了一步。
根據這一次的經驗,毛玠甚至開始期待起了下一個倒臺的尚書是什么人,好讓他回去接任。
在上黨郡任職多年,一直默默無聞勤勤懇懇的呂虔進入大家的視野,他被調任為涼州刺史,一躍而為封疆大吏,情況的確特殊。
內閣群輔之一,也是南書房侍讀之一的徐庶被調任上黨郡守,等于外放出去歷練。
可想而知,同時有了地方主政經驗和中央主政經驗的徐庶的未來不可限量。
與此同時,因為兵部內分管各州倉儲的侍郎、郎中、員外郎等官員慘遭集體問責,于是郭鵬大舉調動內閣閣員填補兵部官員缺乏。
接著又火線提拔兵部自員外郎以下的五十多名黎庶出身的基層小官升任基層管理職位,協助內閣閣員們撐起了兵部的日常工作。
接著,郭鵬給兵部規定了大量的全新的職責規范。
包括分管某州倉儲系統的部門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要在分管地區度過,時間不足,立刻撤職,一旦出現問題,直接追究首腦的職責。
兵部從上到下人人自危,興沖沖趕回來接替職位的陳宮一看兵部這個爛攤子,頓時就意識到自己并非是天選之子,而是來填坑的。
好家伙,一口氣罷免三分之一的官員,等于把兵部來了一次規模很大的大換血。
好幾個部門從郎中到員外郎全部換了一個遍,全都是新面孔,沒有一個老面孔。
可以確定的是,皇帝的反腐風暴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
兵部面臨大換血,一些和兵部往來神秘的職權部門也遭到了牽連,被進行調查。
財政部和內閣審計司就面臨著程昱的嚴格調查,財政部尚書王粲和內閣首輔曹操再次面臨政治風暴的波及,遭到調查、審訊。
當初,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場針對倉儲系統和軍需系統的風暴,其他部門都能作壁上觀,吃瓜看戲。
可誰曾想,這場風暴還是很快擴大化,波及到了其他朝廷部門,反倒是地方政府,因為職權有限管不到倉儲,面對地方上的中央官員軟弱無力,所以逃過一劫,沒有被波及到。
也算是運氣很好。
所以很多人就發現,地方官員的確待遇沒有中央那么好,權力也不大,還經常被地方上的中央官員欺負、嘲笑。
但是一旦發生政治風暴,倒霉的都是這些中央實權官員,而非地方上的官員。
世上果然沒有兩全法。
王粲和曹操遭到了程昱的嚴格審訊,然而審訊來審訊去也審訊不出什么嚴重的問題,最終只能斷定曹操和王粲有失職的嫌疑,本身并沒有貪污腐敗的事實。
財政部和內閣審計司的官員也大部分都是無辜的,最多也就算是失職,僅僅只有少數幾個人被查出了其他的問題,進一步接受調查去了。
朝廷上的風向逐漸開始轉變,大家從一開始的閑庭信步變為行色匆匆,大家再度想起了皇帝當年掀起政治風暴的時候,那無數人哭爹喊娘悔不當初的慘狀。
鬼知道這一波反腐風暴會不會刮著刮著就刮到自己這邊來了,很多人都為此開始了自查,生怕自己也會被程昱一波帶走,然后被狠狠的收拾,就此死在詔獄里,不得見天日。
誰也不想迎來這樣的結局。
只能說目前,洛陽的風聲真的很緊。
而就在這樣一個風聲緊的關頭,一封密信悄然無息的送到了郭嘉的府上,擺在了郭嘉的書桌前。
郭嘉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是晚上回家以后的事情。
白天在參謀臺聽到了很多風言風語,他又跑去內閣打探消息,但是始終沒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只知道曹操被帶走協助調查一天多了,到現在也沒個準信兒。
他為此感到擔憂。
外面人都說,曹操和他郭嘉是朝廷政治的風向標,一旦出事,跟著他們走,準沒錯兒。
可事到如今,哪一次朝政風波都給波及進去的曹操又一次被波及進去了。
曹操從來不是什么風向標,他自己都嘲諷過自己,說什么要不是他的妹妹是皇后,他人早沒了。
在這樣一個地位上,行使這樣一種權力,背后還有這樣一位皇帝,難道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
在洛陽城內生存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小官還好,高官,那危險系數不要太大。
曹操根本不是什么風向標,他多少次都岌岌可危了。
郭嘉自己也不敢說自己就是什么風向標,他倒是沒有被調查過,沒有被卷入過什么政治風波,但是這是他用非常極端的方式換來的。
放蕩不羈,不守禮法,不為世人所尊重,這是他自污的手段。
不置產業,不要土地,靠著賞賜和俸祿過生活,大手大腳揮金如土,這是他自保的策略。
他比誰都清楚,他之所以可以安然無恙到如今,原因不僅在于他是郭氏宗族,他是元從功臣。
更在于他顯露出來的沒有政治野心的實際行為和政治操守。
那位皇帝陛下早已不是當年和他同床共枕一起談論軍事話題還十分強硬的把他從潁川帶走的青年將軍了。
這一點,郭嘉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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