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梟雄志 一千一百二十四 他只能為呂凱的命運感到悲哀
事實上對于這件事情,呂凱比他們知道的更多。
而且還接到了法正的密信,所以呂凱就更加清楚這里頭的彎彎繞了。
魏國皇帝的胃口十分驚人。
從他表現出來的意志來看,南中三個郡都拿下了,沒理由剩下最后一個郡放著不管。
哪怕這里人口眾多,社會情況復雜,各方面勢力盤根錯節,非常不好收拾。
可是魏帝國的力量只會更強。
魏軍的兵鋒只會更加銳利。
交通水準達到及格線之后,地方勢力就不能和中央勢力對抗了,交通越發達訊息傳遞越快,則中央集權越容易,治理也越方便。
偏遠地區固然要耗費很多時間,但是在帝國極壁的范圍之內,沒有帝國解決不了的事情。
暴虐的雍闿大半個月就全軍覆沒身死國滅,威壓南中的雍闿被魏軍輕而易舉的解決掉。
由此可見魏軍的強橫實力是魏天子大胃口的絕對支持者。
所以無論怎么看,永昌郡都逃不過去。
法正也暗示了,如果堅持和魏天子作對,他們的下場并不會太好。
雖然不至于雍闿的地步,但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
呂凱有點慌。
那么多代人的祖業啊。
雖然這里是蠻荒之地,中原人看不起這里,可是這到底是祖業,呂氏在這里是一把手,能說上話啊。
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寧為雞頭,不做鳳尾,能在這里堅持下去,能在這里繼續當地頭蛇,肯定是很舒服的。
要是回到中原,呂氏不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嗎?
話雖如此,中原的繁榮也絕非永昌可以比較,而且還有洛陽的官職……那是中央官職啊。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中央的官職難道不比偏遠之地的五官掾要好的太多嗎?
到底該如何選擇呢?
擁有進取意志、想要見識更廣闊天地的呂凱陷入了迷茫之中。
與此同時,地方的壓力也一股腦兒的傾瀉在了呂凱身上。
地方勢力們地方勢力們紛紛要求呂凱給他們一個準確的說法,他們需要知道魏國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呂凱頓時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脫離這個困境,也不知道該找誰商量,如何解決此事。
呂凱深深地嘆息。
在多次碰頭會議不歡而散之后,呂凱意識到,自己如果再不做出決定的話,局面就要失控了,到時候自己的選擇面就窄了。
于是他決定聯合幾家漢人大戶,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要是可以一起離開的話,就一起離開,能帶走的盡量帶走,然后把這里交給魏軍,讓魏軍自行面對那些難纏的外族人。
他秘密聯絡了幾家永昌郡內大姓,把這件事情和盤托出,決定背棄那些夷人,北上中原,迎來新生活。
幾家大姓左右猶豫之后,在呂凱的勸說下也想通了,決定答應此事,并且各自回家做準備。
結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消息泄露了。
呂凱和幾家漢人大戶受到魏軍的拉攏,決定拋棄永昌郡返回中原享受高官厚祿的消息被暴露出來。
他們走后魏軍會來推行鐵血統治的消息也暴露了出去,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呂凱等人決定背棄永昌郡的消息是坐實了的。
一時間,呂凱背叛大家的消息廣泛傳播。
別說是夷人,就算是那些沒有被呂凱告知此事的漢人家族也紛紛感到受騙上當,覺得自己被愚弄了,覺得呂凱做的太過分了。
于是很快的,不韋縣遭到了各部族的兵馬的圍困,不韋縣內也一片大亂,呂凱被困在家中動彈不得,連外出都做不到,惶惶不可終日。
又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外煽動,說什么魏軍來了就要血洗大家,覺得大家都是和雍闿一伙的叛徒,都是呂凱出賣了大家之類的,于是成功引爆了夷漢人等的情緒。
在這種情緒的推動下,三月中旬,不韋縣發生嚴重暴亂,城內的人打開城門,歡迎城外的人進來,雙方合流,開始攻打城內呂凱的勢力。
很快,呂凱的勢力就被打垮,人們的情緒也失去了控制,他們攻進了呂凱的家里,殺死了呂凱的家人和部曲,把他拉出去當眾處決。
伺候,局面徹底失控,很多人在不韋縣城內殺人放火劫掠,不韋縣很快毀于一旦。
而早在三月上旬,法正就知道了永昌郡內亂的消息,也知道呂凱陷入危險的消息。
當時,黃忠和張郃的軍隊取得勝利的消息也傳來,兩支軍隊正在牂牁郡和越嶲郡大肆放火燒林毀滅豪強、土著蠻夷。
而法正已經和樂進也取得了大量勝利,不斷消滅地方割據勢力,已經從滇池縣一起進軍到了梇棟縣。
那個時候,樂進和法正剛剛平定了梇棟縣,斬殺了一批地方豪強和土著蠻夷,正在收拾戰果,放火燒林,然后呂凱的求援使者就前來求援了,請求魏軍前往救助。
法正沒有當回事,也沒有出兵相助,而是秘密把呂凱的求援使者殺掉,坐視局面失控。
等局面徹底失控之后,他將此事通知了樂進,請樂進做好南下進攻永昌郡并且蕩平整個永昌郡上層的準備。
樂進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對法正的做法感到非常驚訝和不滿。
“呂凱的為人還是不錯的,數次向成都表達他對我魏的忠誠,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好?偏遠郡縣還有心向朝廷的人,這難道不是十分珍貴的情操嗎?”
法正搖了搖頭,無視了樂進的情緒。
“為了陛下,為了我魏,沒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去做的,我們進取永昌郡,大量殺人,需要一個借口,這個借口就是呂凱之死,呂凱死了,我們才能大開殺戒,才能達到陛下的要求。”
樂進感到難以接受。
“可是呂凱是忠義之士,你這樣做,未免……”
“樂將軍,呂凱難道比陛下的要求還要重要嗎?”
法正打斷了樂進的話,冰冷的視線凝視著樂進,樂進一愣,張張嘴巴,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呂凱固然忠義,但是要怪,就怪他身在永昌郡,還有那么大的威望,一個呂凱,和一個人口百萬物產豐富的大郡,孰輕孰重?這種事情將軍難道分不清楚嗎?
一個永昌郡,人口比其余三郡加在一起都要多,物資也更加豐沛,不拿下永昌郡,也能算是拿下南中了嗎?陛下會高興嗎?樂將軍,你可別忘了陛下的要求!”
樂進無話可說。
“在我眼里,呂凱和雍闿、孟獲之流并無差別,都是天子所厭惡的人,樂將軍,你我都是拿著天子俸祿度日的人,可千萬不要忘記,天子的命令,才是你我行事的根本。”
法正的話算是勸誡,也能理解為警告,反正樂進想起了之前的一系列事件,是沒敢繼續多說什么。
作為將軍,他只需要帶兵打仗就好,其他的,他不想也不敢涉及。
誰知道能和皇帝單線聯系的法正到底還握著什么樣的秘密和權力呢?
他只能為呂凱的命運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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