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梟雄志 四百二十七 最幸福的事情
面對袁術的怒火，陸勉和紀靈互相看了看，眼中無奈的神色再清楚不過了。
這又如何能是出城野戰的時候呢？
現在出城野戰，就是自尋死路，必須要死守城池，無論郭鵬怎么挑釁怎么示弱怎么誘惑，都不能出城野戰，必須要據城死守。
這是唯一的活路。
“陛下，我軍兵少，四面守城難度很大，貿然出擊折損兵馬，實在不是上策。”
“陛下，只要我等堅守城池，不讓郭賊打進來，時間一長，郭賊必然退兵。”
陸勉和紀靈苦勸袁術，袁術也是心有猶豫，只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被自己視作手下和爪牙的人反叛，被他打敗，心高氣傲的袁術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想打勝仗，他想贏。
他做不到，但是他不能承認自己真的做不到。
他惱火，他生氣，他痛恨郭鵬。
袁術到底沒有強令陸勉和紀靈出擊。
畢竟他也清楚，郭鵬的優勢太大了。
別的不說，今天是興平二年的最后一天，郭鵬從昨天開始就停止攻城，帶著部隊準備過新年的東西。
所以一大早，那個香氣就順著風往壽春城里飄。
該死的郭鵬把壽春城四面圍住了，不管風往什么地方刮，那股迷人的香氣總是彌漫在壽春城之中，讓饑腸轆轆的士兵和饑寒交迫的民夫們直咽口水，滿心都是向往。
有麥子的香氣，有肉的香氣，還有那種能聞出來的油香。
那個香喲，能完全把戰場上的血腥氣給覆蓋了，鼻子里全是那種香，吸一口氣，全是香氣。
濃濃的香氣刺激著每一名士兵的感官，口腔立刻做出了反應，分泌了大量的唾液，讓他們不停的咽啊咽啊，不斷的幻想著自己的面前擺放著豐盛的食物，等著自己大快朵頤。
陸勉和紀靈都知道，壽春城內糧食并不寬裕，主要還是要供給給皇宮里的人和官員。
大頭兵們只能吃到很簡單的稠菜粥，都還不能吃飽，只是將將騙騙肚子，不至于餓死，不至于鬧事。
民夫們更慘，只能吃大頭兵們吃剩下的，饑一頓飽一頓算好的，有些時候一整天都吃不到一口粥，還不能抱怨。
一抱怨鬧事就要被打，稍微反抗一下直接就被殺死。
精神萎靡，四肢酸軟，手腳無力。
這是幾乎所有守城人員的感受。
而與之相比，城外的郭軍士兵一個個的龍精虎猛，看上去吃的都很好，一點也不像是餓肚子的樣子，揮刀有力，攀爬有力，戰斗力的確是沒得說。
然后每天都能聞到熱食的香氣從四面傳來，那種糧食特有的香氣。
并且從昨天開始就更過分了，郭軍不攻城了，改休戰了，然后沒過多久，濃烈的肉香油香就隨著風飄了過來，今天一早更是變本加厲。
城頭上饑寒交迫的陳軍士兵們抽了抽鼻子，聞到了這些味道，一個個臉上帶著驚訝的神色，紛紛在城墻上探出腦袋，看著不遠處郭軍大營內升騰而起的白色的蒸汽，然后滿臉都是羨慕。
“今天就是興平二年最后一天了吧？”
“郭賊那邊不會是要吃肉過節吧？”
“那是肉香，真的是肉香，我聞到過。”
“我還吃過呢！真香啊！”
“我也想吃肉……”
“你？下輩子吧！下輩子投個好胎到富貴人家，就能吃肉了。”
城頭上的士兵們三三兩兩發出感嘆，有些在做夢，有些則負責嘲諷。
“上一次吃肉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味道，我真的忘不了，太香了，要是能再吃一次就好了。”
一名年輕士兵嘆了口氣，聞著陣陣香氣，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之中。
“我也好想吃肉啊，哪怕就吃一口，就吃一口也好啊。”
另一個年輕的士兵靠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做夢。
“你們還是老老實實的，能有口粥吃不餓死，那就最好不過了，還想吃肉？肉是皇帝和將軍吃的，咱們這種人不被餓死就該謝天謝地了。”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兵靠在城墻垛下給兩個年輕人傳授人生經驗。
“那為什么郭賊那邊的兵可以吃肉呢？”
“對啊，那么香的味道，感覺做了很多啊，不可能全都是郭賊和那些將軍們吃的吧？能吃完嗎？”
面對兩個年輕人這樣的疑問，老兵猶豫了一下。
“大概是慶賀新年，所以給每人嘗一點吧？嘗嘗味道，騙騙肚子得了，還真想往飽了吃啊？”
“嘗一點也行啊……”
“對啊，騙騙肚子也行啊，咱們怎么就吃不到呢？”
兩個年輕人滿臉都是向往之色。
老兵無奈的搖了搖頭，摸了摸干癟癟的肚子，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
真香啊。
什么時候，咱們這些人也能吃肉吃到飽呢？
平凡樸素且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的黎庶開始幻想自己也能吃肉吃到飽的幸福生活。
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所謂皇帝老兒，大概也就是可以吃肉吃到飽的人吧？
從早到晚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吃肉喝酒，然后看人跳舞，一大口一大口的吃肉。
做皇帝真好啊。
對于他們而言，這的確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而對于郭鵬的士兵來說，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香噴噴的大餅，香噴噴的大骨湯，香噴噴的煎餃子，香噴噴的一切，真的是讓他們打從心底里感到幸福。
而這一天，城內的陳軍仿佛也是知道自己不該搞事情一樣，一樣沒有出來打擾他們的歡慶，于是夕陽西下的時分，歡樂的節慶之時來到了。
郭鵬一聲令下，慶祝的鼓聲從主帥大營開始響起，然后各個軍營接連不斷的響起，環繞著整個壽春城，軍營內的鼓聲接連響起，嚇得城內的陳軍還以為郭鵬率軍來攻了。
正在準備屬于他和他的臣子們的新大宴會的袁術也嚇了一大跳，趕快派人去問，來人回報說郭鵬沒有出兵。
鼓聲仿佛只是通知歡慶開始的信號。
隨著信號的傳遞，太陽的最后一絲光芒也看不到了，夜幕正式來臨，站在各個軍營的營門口的士兵們紛紛把準備好的竹子點燃，聽竹子發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
這時節沒有煙花，人們習慣用竹子燒火，聽著竹子燃燒發出的聲音，稱之為爆竹，認為可以驅散邪魔，驅散病痛，迎來幸福。
噼噼啪啪的聲音響成一片，各軍營內升起了篝火，鼓聲再次響起，郭鵬正式在主帥軍營內亮相，和自己麾下所有隨行出征的武將和官員們歡聚在一起，舉起酒杯，清了清嗓子。
“今日雖然是在戰場之上，但是該有的慶賀，該有的喜悅，一樣也不能少！咱們要好好的慶賀，放開了慶賀，給他袁公路看看，我王師，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諸君！滿飲此杯！干！”
郭鵬率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干！”
眾將官謀士齊聲高喝，然后一同滿飲此杯。
眾人皆開懷大笑。
鼓聲隨即再次敲響，新年晚宴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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