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法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戲精
臺的進程與蓉娘的描述很像,趙然在下面看著,也覺得像是在唱戲。
于長老做了個簡短的開場白,然后去一隊思南府十方叢林的道士,吹拉彈唱,很是熱鬧了一番。
之后,于長老又介紹了今日登臺試劍斗法的兩位主角,自己才下了高臺。到了此刻,景云安和魏致真才分別從兩側登高臺。
這兩位還沒說話,于長老又頂著滿腦門的汗水跑去,道了個歉,然后再把今日到場的大煉師境高修逐一報了個名,代表崇德館表示感謝,這才訕笑著下了臺,惹得現場修士們一片笑聲。
趙然算是看出來了,這廝完全是在模仿自己當年在武當山舉辦張大真人飛升大典時排練的那套司儀。旁邊的青衣是對這一套最為熟悉的,憋紅了臉的彎腰捧腹,手指著趙然笑得說不出話來。
正戲終于拉開帷幕!
景云安肅然而立,向著魏致真抱拳:“魏道長,今日能與道長試劍切磋,不勝榮幸!”
魏致真回禮:“久聞景煉師大名,今日特來討教,望請不吝指點。”
兩句切口一出,青衣立馬發覺有異,向趙然道:“致然,魏師兄這……怎么變了個人?”
趙然幫忙解釋:“大師兄是樓觀未來的承繼者,這些場面話,免不了的,將來聽多了你習慣了。”
見景云安伸手向空一招,一道綠光閃現,在他手凝聚成一支碧綠的洞簫。輕揮五指,洞簫自行吹奏出一支小曲,曲聲如泣如訴,伴以沙沙之聲。曲聲,洞簫漸漸生發開來,轉眼便化作一蓬綠意盎然的翠竹。
景云安倚在竹邊,向魏致真抱拳,當真瀟灑寫意之極。
“甘露綠竹簫,簫長一尺七,開八孔,為武陵山桃溪畔靈源所生之鳳鳴玄玉竹所制,以九天甘露而淬,為我崇德館景祖師所煉,道友仔細!”
魏致真背后升起一道劍光,沖天而起,聲勢浩大,八素元君身形顯化,旋轉之間,妙用無窮。
“日月黃華劍,劍長三尺六寸,寬三指,為我樓觀梁祖以《日月黃華經》所煉,無山不摧、無堅不斷,道友小心。”
一套對白下來,觀戰的千修士個個看得目不轉睛,只覺雙方都是高人風范,說出話來回味無窮。
有很多人隨之被帶入節奏,開始遐想起來——自己今后若是與人斗法,該怎么介紹自家的法器呢?
吃瓜修士們看得津津有味,了解魏致真風格的蓉娘卻忍不住在下面打了個呵欠:“呵……什么時候開打啊?”
青衣則捂著嘴向蓉娘道:“我覺得好好笑……”
“什么時候開打?”同樣的問題,有人也在京城皇宮問起。
朱先見笑了笑道:“陛下為何對這件事那么關心?”
已至不惑之年的天子感嘆道:“已經多少年了,道門從來沒有如今日般熱鬧,樓觀,唔,宗圣館,和游龍館、崇德館撕破臉皮在擂臺斗法,接下來還要去龍虎山,哈哈……我查過道錄司的歲志,一次,似乎是大天師受傷之前了吧?不過那一次也沒有打起來,也是五十年前了,那時候朕還沒出生呢。”
朱先見道:“今后似此之類,想必會越來越多,此為大勢所趨。”
天子道:“樓觀也是有趣,當真如太祖所言,乃氣運之宗,可惜不能為我所用。這次的事情,當真有些出人意料,只是顧氏折了顏面,此為美不足,呵呵。”
朱先見道:“正因不能為我所用,陛下才萬萬不可輕忽。”
天子點頭道:“王兄說得是,我會小心的。王兄今日找我何事?”
朱先見道:“關于趙致然,我已派人打探了一些有趣的事,特來告知陛下。”
“哦?是你們說的,那個藏在背后用《君山筆記》挑動大勢的道士?”
“正是。此人本是四川龍安府石泉縣趙莊人氏,祖曾出任過山東清河縣主簿、縣丞,但到他父親這一輩時,家道便已沒落了,家以務農為生,他幼時也曾念過私塾,據聞課業卓異,只因父母過世且家境貧寒,不得不輟學了。”
天子點了點頭:“很普通。”
朱先見頓了頓,道:“陛下所言極是,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子,是怎么入的道門,怎么修成的金丹法師呢?”
天子問:“莫非資質根骨俱佳?”
朱先見搖頭:“若是資質根骨皆佳,當年楚陽成救他時,為何不把他帶入玉皇閣修行,而是放其于十方叢林無極院做一個掃圊的火工?”
“有資質無根骨?”
“這不知了,但他頭一次正骨,是在葉雪關,當時正骨未成。第二次正骨是在慶云山,據說裴大煉師親自出手,依舊未能克竟全功。直到第三次,《正骨經》成書,正骨法出來后,他才正骨成功,那時候已經是嘉靖十九年了。”
聽到這里,天子臉色開始凝重了:“他是什么時候入的修行?”
朱先見道:“嘉靖十六年,入華云館,拜在江騰鶴門下,入門不久,即授道士箓職!”
天子不由自主前傾,等待著朱先見繼續解釋。
“我又翻回頭去讓人打聽他之前的經歷,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嘉靖十二年三月,趙致然被石泉縣發往川陵銅礦服役,適逢白馬山大陣為夏軍攻破,途遭遇兵戈,幸遇楚陽成相救,將其安置于無極院。”
天子立刻問:“此事與趙德有關?兩個人都姓趙,莫非,趙致然便是當年趙德的義子趙安?”
趙德是天子登基時的秉筆太監,嘉靖三年時被調往川西宣慰司任鎮守太監,嘉靖十二年六月,因川陵銅礦礦難而畏罪自縊。
朱先見搖頭:“這不清楚了,當時涉及的人,自趙德以下,全都死得干干凈凈,趙德義子和趙府護衛也在亂兵之失蹤,至今無法查證生死。”
天子追問:“趙安是什么時候失蹤的?在哪里失蹤?”
朱先見道:“查不出來。據趙德生前所述,離開鎮守府時是二月,之后,他這兒子都沒有下落。”
“趙然、趙安?趙安、趙然?總有人見過趙安吧?”
“當時兵荒馬亂,趙德自縊之前又幾乎將家仆役斬殺一空,實在是難以查證,不過我依舊在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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