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還愁云彌散的天空,
到中午時分已經晴空萬里。
向陽走進盛和居小區,
馬上走進了樹蔭下。
他朝著4棟3單元7號而去,
從小在這個小區長大,
對于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又親切。
盛和居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小區,
小區里的一草一木,
任何一個角落,
任何一個地方,
他都異常的熟悉,
所以重回小區后,
他的雙眼滿是親切,
他不由感慨萬千,
今時不同往日。
樹蔭下他伸手摸向樹葉,
樹葉卻從指尖穿過,
他現在已經挽留不住一片樹葉。
他又走到小區休閑區的兒童玩耍區,
有一片供小孩玩耍的沙灘,
面積不大也就二十幾平方,
他走過去想伸手把沙捧起來,
可他的手哪里還能握住一粒沙,
再也握不住一粒沙,
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黯然神傷。
不管她心中如何的感慨萬千,
甚至難過絕望,
都已成事實。
這個小沙灘是他小時候經常和奶奶來玩耍的地方,
此刻他又來到這里,
物還在,
人已非。
在小沙灘的旁邊是一個有些老舊的池子,
池中水不深,只有三、四十厘米深,
有些上了年紀的觀賞魚在里面自由的游弋,
因為這里被樹蔭所覆蓋,
只有極少的陽光透出來,
照射在淺水里。
向陽看向那些魚兒悠然而又自得的游弋,
再看向岸邊,
岸邊似乎有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牽著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在岸邊往水池里扔魚食。
向陽聽見那女人在說:
“陽陽,快看那條紅色的小魚正在向你張嘴呢?快給他喂點魚食。”
那小孩看著女人指的方向,并嘟嘴說道:
“奶奶,那條魚兒嘴巴張好大啊,肯定是餓了…”
“陽陽我的乖孫,快給他們喂點。”
小男孩接過奶奶遞給他的魚食,
開始給魚兒們喂食,
還說著俏皮話兒,
兩婆孫,
構成一幅很和諧的畫面。
小向陽在奶奶身邊笑得很開心,
王秀梅奶奶也是一臉幸福安詳的模樣。
向陽此刻沉靜在他的個人世界里,
不知不覺間就坐在池子旁邊的亭子里面,陷入了小時候的回憶中。
兒時的一幕似乎發生在昨天,
那么親切,
那么的熟悉。
正在此時,
一位老奶奶步履蹣跚的從一條林蔭小道走了過來,
她一下子就打破了向陽的回憶。
那位老奶奶行動非常的遲緩,
手里還提著一個小竹簍,
竹簍里蒙著一張白色毛巾,
看不清里面裝的什么。
向陽在想:竹簍里又裝著什么東西呢?
這個小竹簍不大、里面裝的東西肯定也不多。
提在老奶奶手里異常的沉重,
導致她的行動更加的緩慢,
不知道里面到底裝的什么東西?
向陽看她的行動速度,
心里面就忍不住想哭。
那位老奶奶就是向陽的奶奶王秀梅。
向陽見他奶奶來到這里,
很意外也很納悶,
向陽趕緊迎了上去。
想要扶著奶奶,
卻仍舊撲了一個空。
向陽趕緊跟在她的身邊,
他還沒看到小竹簍里的東西,
不過當他看見小竹簍時,
就忍不住了,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這個小竹簍還是他十六歲時去農村編織的,
她奶奶當成寶貝,
一直用到現在。
向陽當時讀高一,
她奶奶花了380元給他報了一個暑假民俗工藝竹藝班,
這個小竹簍是他花380元唯一的成果。
王秀梅提著小竹簍來到水池旁邊的草地上,
一塊綠油油的青草地上。
王秀梅一到這里,
她就緩慢的跪在了草地上,
低頭開始哭泣,
但是怎么哭都沒有聲音發出來,
但是她臉上的悲慟,
任何形容詞都無法言述。
向陽看見王秀梅的樣子心也碎了,
向陽撲通一聲也跪在了草地上,
聲淚俱下,
世間任何的傷心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傷心。
王秀梅跪在地上,
哭泣了很久,
任由眼淚將她干巴削瘦的臉龐淋濕,
她很想大聲哭出來,
聲音卻早已經嘶啞,
卻怎么都哭不出聲音來。
三十分鐘之后,
她才慢慢的抬起頭來,
拿出一張老舊的紅綢子,
擦拭自己的眼淚。
王秀梅從竹簍里拿出準備好的東西,
全是祭祀用的。
看著這些東南關系,向陽在一旁說道:“奶奶,我錯了,陽陽以前做錯了…”
“陽陽真的做錯了,您快起來吧,別跪著了…”
“我不值得您這么做,嗚嗚…”
向陽跪在地上哭泣,
他想扶起王秀梅但不管他如何努力,
他奶奶始終聽不見也看不見他。
世界上最悲痛的事情,
就是我在你的身旁你卻不知道。
王秀梅從小竹簍里拿出了香燭,
拿出了一達冥紙,
拿出了一個香案,
拿出了三根香,
又端出一盤青椒肉絲,這是向陽從小最愛吃的菜。
然后又從竹簍里拿出了一個燒紙的小瓷盆,
焚香燒紙。
將冥紙點燃,王秀梅一張一張的把那個冥紙放進瓷盆里焚燒,
又在小香案上插上了三根小香,
又點燃了三根香燭。
向陽不知道他奶奶怎么知道他死了這件事情的,
可他不希望奶奶如此的痛苦和難受,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王秀梅邊燒紙邊哭泣,
這么悲痛的時分,
她就是一句聲音都哭不出口。
眼淚已經敗露出她所有的情緒和思緒。
中午時分路過此地的路人,
看著王秀梅的樣子,
也是短暫駐足之后又再次離開。
其中一個小區的業主,見她在焚燒冥紙,偷偷的撥打了物業的電話。
向陽仍舊跪在她奶奶的旁邊,
他想告訴王秀梅奶奶,
他就在她的身邊,
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再從這個狀態,恢復到實質形態。
王秀梅燒完紙后,
又從小竹簍里拿出了兩包魚飼料。
王秀梅看到這兩包魚飼料,
就又想起了向陽,
這兩包魚飼料還是他三歲時買的,
當時買了十包,
有八包都被向陽五歲前拿來喂了魚兒,
只剩下了兩包。
這兩包魚飼料肯定已經過了保質期,
畢竟這兩包魚飼料已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
不過期才怪呢?
當小向陽知道真相后,和王秀梅之間才漸漸有了隔閡,
從那以后就極少和她奶奶出去玩耍了。
所以那兩包魚飼料就留下來了,
這兩包魚飼料也成了王秀梅奶奶心里的傷疤。
她一直珍藏著這兩包魚飼料,
她和向陽的這段記憶,
就成了她心中兩人間最珍貴的記憶。
他顫顫巍巍的從袋子里掏出魚飼料,
然后慢慢吞吞站起來,
走到水池邊,
一點一點往水池里扔魚飼料。
王秀梅想要說些什么,
喉嚨里卻還是說不出聲音,
她的一對眼睛已經哭花,
早已經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單憑記憶她才走到了這里。
王秀梅還走出了小區,買了各種祭品,
全憑她生活在這里幾十年的記憶,
才能安然無虞。
王秀梅從昨晚得到這個消息開始,
到中午都沒吃沒喝,
她還在悲傷中并未走出來。
向陽仍舊跪在她的旁邊聲淚俱下,
王秀梅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可他卻沒有珍惜。
就在此時,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悄悄的從遠處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