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瞑目
是誰的心啊，孤單的留下。
突然出現在床弦上哭泣的人，
又為何哭泣？
又為何能夠看到他？
難道他們也是鬼？
向陽想到這里，
心里無限的懼怕，
不過隨之而來的想法，
他又覺得他自己的想法有些搞笑，
都是同種生物，
為何要對他們產生懼怕。
向陽索性也坐到了床弦上，
盯著四下那一幫哭泣的鬼。
眼神里面充滿了諸多疑問，
比如說他們是怎么死的？
身后的老者，突然出現在他的跟前。
向陽當時就被嚇得一顫，
還會瞬移。
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也想問你為什么能看到我們？”
干鄒的老者明顯不知道坐在床弦上的向陽就是身后死去的人。
在場的另外六人，
也感應不到向陽的死亡氣息，也不認為他是死者。
反而在他的身上，
體會到了一種異樣的能量波動，
絕不是死亡的氣息。
老者凸現在向陽的身前，
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在向陽的全身，
實在是恐怖、而又讓他心慌慌，
死亡的氣息，他是能清楚感應到的。
“因為我也是死人。”
向陽指著身后自己的身體說道。
“喏，后面這俊朗的帥哥就是死去的我。”
向陽毫不隱瞞脫口而出，
向陽不得不說出這個事實，
在場的家伙，極有可能都是鬼。
“說得誰不是死人一般…”
“看你那得意樣兒…”
在場其余人心中都是憤憤不平想道。
向陽對身體的這一番控訴，
引來了大家的高度共鳴，
這些剛死不久之人，
有的在哭泣自己的不幸，
有的在后悔悲傷，
有的是真的覺得向陽罵的那個人，極其的不孝順，極其罪有應得，
但沒人相信向陽就是那個人，
畢竟向陽身上并沒有死亡氣息。
“你是死人…”
“這不可能…”
“你身上并沒有死亡氣息…”
“你肯定不是死人，和我們的氣息完全不同…”
最開始跟他說話的老者還是不相信這一切，
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要說生和死之間，
存在很大的不同，
死人的死亡氣息都是很重的，
連同鬼魂都會散發很重的死亡之氣息，
而在跟前的向陽只有陰冷之氣，
沒有死亡的氣息，
這讓他們很是懷疑。
“我真的已經死了…”
“不然你們怎么能看到我…”
“我怎么能夠看到你們…”
向陽有點害怕身前老者的死亡氣息，
極力承認自己死了，
雖然他也想活過來，
但他試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此時，
房間里的哭泣聲驟然停止，
原本坐在各自床弦上哭泣的鬼魂們，
身形一閃，
就突然出現在老者的旁邊、向陽的身前，
全都一臉狐疑的看著向陽，
被向陽說的話所驚。
向陽只覺得他身前這些人的死亡之氣息，
混合到一起極為的濃郁，
這些死亡氣息再度向向陽籠罩而來，
比之前那個老者給的死亡氣息更要恐怖數倍。
“我也覺得不可能，我出車禍死的，死之后全身都彌漫著死亡氣息…”
“你為什么沒有死亡之氣？難道你在騙我們…”
“你并沒有死…你難道是道家子弟…”
其中一位滿臉胡渣的中年大叔分析道，
在這位中年大叔說話時，
在房間里第二排第三張床上，
蒙在他臉上的半片白布突然被風刮開，
那張臉上已然是血肉模糊，
半邊骨頭都已凹了進去，
臉上沒有一絲完整的肌膚，
死得極其慘重。
這一幕正好被曹帆看進眼里，
內心更為恐慌，
真應了一句話…
人嚇人，嚇死人。
鬼嚇鬼，嚇死鬼。
“大哥！真沒有騙你，我真是身后這具身體的鬼魂…”
向陽覺得這些鬼會瞬移，
而且個個都不是善茬，
他剛死啥都不懂，根本和他們不能相提并論。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
房間的眾鬼來了興趣，
都圍上前去細細的打量他身后的尸體。
梳馬尾辮的小女孩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
“啊…眼睛里…有血…”
就在她驚聲尖叫之際，
就在房間里的第三排第一張床上，
那張床上的白布被掀開，
一個滿臉青紫的小女孩躺在床上，
顯然已死好幾天了。
強勢圍觀的眾鬼也被小女孩嚇了一跳，
但立刻大家又鎮定下來，
之前那個老者罵道：
“小屁孩就是沒出息，沒見過什么世面，一雙眼睛都怕…”
“這小子，長得還真的很像你…”
觀察一會之后，老者如實說道。
“肯定是我無疑，長得如此的俊朗，雖然眼睛是睜得大了一點。”
向陽如釋重負，眾鬼魂終于相信了他也是同伴。
都是鬼。
不過隨之而來，
他們心里的疑問則更加的層出不窮，
更加的不理解為何他身上不具有死亡之氣，
為何會死不瞑目，
為何會…
不對，
關注點不應該在這里，
應該在他之前說過的話。
“也就是說你就是那個不孝之人…”
老者當先驚疑的問道。
眾鬼魂把死亡凝視投向向陽，
連小女孩都不例外。
他們的眼神里面出現了仇視和敵意，
似乎向陽犯了眾怒，
觸碰了他們心里的底線。
向陽本不想承認，
可他卻沒有理由說他是孝順的，
于是他索性點頭承認了。
“承認就好…”
“大伙們知道怎么辦了吧。”
那干鄒老者平淡的說完，
和眾人交流了一下眼神，
然后他走到了向陽的身前，
在向陽一臉懵逼和不解中，
“咳…噗…”
一口濃濃的口痰吐到了向陽的臉上。
這尼瑪什么情況，
鬼哪里來的口痰，
這設定會不會太毒了，作者你給老子出來，可惜作者君表示，活該…
向陽深深的無語和震怒之中，
脫口而罵道。
接下來更讓向陽震驚和無語的畫面發生了，
接下來那六只鬼，
均走向他，
往他臉上吐了一口口痰，又濃又痰。
向陽怒氣陡生，滿臉的恥辱和不甘，
他身體里僅剩不多的電流又出現在指尖，
巨量的陰氣就要破體而出，
滿臉陰暗，
他被徹底的激怒了。
整個房間的溫度低至哈出去一口氣的功夫都能結冰的狀態，
可見向陽是有多憤怒…
看著向陽指尖的電流和身體里巨量的陰冷之氣。
老者一臉冷笑，
其余人也是一臉壞笑和冷笑。
“你也知道什么是羞辱了…”
干鄒老者不懼他手里的電流，站到他身前出口說道。
“你們敢羞辱我…”
“一個個的都不可饒恕…”
向陽一臉怒氣更甚，手里的電流呲呲作響，陰氣也更甚，氣勢嚇人。
這幫吐他口痰的死鬼，
他認為是在羞辱他。
而且這不是一般的羞辱，
是奇恥大辱。
“你不該發怒的…”
“你反而要感謝我們…”
“我們的這口痰是幫你在洗刷業障…”
“你這輩子不知道什么是羞辱，下了地獄會迷路的，我們這樣是讓你看清自己的路…”
“羞辱你，讓你覺醒恥辱之心，是我們僅能幫你的…”
“大哥哥，我們真的是在幫你…你眼睛睜得好大啊，太嚇人了…”
眾鬼七嘴八舌，
你一言，我一語。
話里的意思清楚明白，
我們不是羞辱你，
是在幫你。
羞辱和吐口痰，兩者混為一談，豈不荒謬，
不過，
向陽現在卻真的覺得很恥辱。
從來沒有被這么羞辱過，
他覺得他的靈魂被深深的惡心到了，
人生中的奇恥大辱，
全身都陷入一種極度的尷尬而且僵化中，
不過，
隨著他們的話說出口，
他的怒氣開始變小，
他指尖的電流也瞬間消逝，
身體里的陰氣也在慢慢變弱。
他想要問問這些年他的羞恥之心去哪了？
向陽覺得他們說得對，
他是一個沒有羞恥之心的人，
一時之間，
他的怒氣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是怎么死的？”
老者又出聲問道。
“上網過度，猝、猝死的…”
向陽現在覺得很羞恥，說話也變得低沉和猶豫。
“難怪會死不瞑目…”
那老者明白了原由，搖了搖頭。
“你們又是怎么死的？”
向陽反問出口，
他想知道為何他們會有羞恥之心，
而他卻沒有。
“酒駕然后發生車禍死的…我覺得很羞恥…”
滿臉胡渣的中年大叔說著話，一臉羞愧，深深的自責中。
“放學回家路上失足掉進魚塘里淹死的…對不起我的父母…感到羞恥…”
小女孩回想那天的情形，滿臉的痛苦和后悔。
“癌癥病逝的…對不起照料我的家人們…感到羞恥…”
其中一位上了年紀老者說道。
他所在的床位也被風吹開，露出了他死時安詳的臉。
“過馬路被車碾死的…我玩手機了…感到羞恥…”
一位沒有留胡須，但是有啤酒肚的中年人自責道。
他所在的床位上，白布被吹開了，露出了他肥胖的身材，腿已經被碾碎。
“心肌梗塞而死…我才六十八歲…感動羞恥…”
其中一位老者又說道，滿臉的遺憾。
她所在的床位上，白布也被掀開，一張稍顯年輕的女阿婆的臉出現在眾鬼面前。
“我被高空拋物砸死的…不過我有七十七歲了…感到羞恥…”
他所在的床位上，白布亦被吹開，
頭已經被開瓢了，所以死狀也極其慘烈。
輪到最開初說話的那位老者。
“我貪污了五個億…到七十三歲才被查出來…我怕連累家人…跳樓了…”
“我是真的覺得很羞恥…”
這位老者說話間，
向陽身前那張床位上，
白布緩緩的掉下去，
這張床上出現了那老者的尊容，
是一位頗有威嚴的老者。
每個人說話之時，
向陽都認真的聽著，
就在那老者話音落下之時，
房間里升起第八股死亡氣息，
而且在向陽的身后，
他的雙眼，
也緩緩的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