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人傳奇 第331章 反駁金庸
許望秋挺喜歡金庸的武俠小說,對金庸也比較了解。很多人知道金庸的小說中有很多隱射,有很多政治性的東西。不過很多人不知道金庸早期其實是左翼青年,只是在他創辦《明報》,成為資本家之后,才逐漸轉變立場的。
金庸在《大公報》工作了十年,而《大公報》本身就是黨媒。1951年金庸父親查樞卿因為“抗糧、窩藏土匪、圖謀殺害干部”被槍斃,金庸也沒有離開《大公報》,轉投親臺媒體。金庸后來回憶,當時他在香江哭了三天三晚,傷心了大半年,但他沒有痛恨殺了他爸爸的軍隊。
《大公報》的工作人員不光思想左傾,還有馬列主義讀書小組,而金庸是讀書小組的組長。這個時候金庸的思想偏左翼,作品中也是有階級意識的,比如《射雕》中寫秦老漢秦南琴爺孫:“原來秦老漢本是廣東人,因在故鄉受土豪欺壓,存身不住,攜家逃來江西,見這林邊有些無主荒地,就與兩個兒子開墾起來。”不過到了1970年,金庸重新修訂的時候,就把這些關于階級的東西刪掉了。
1959年金庸創辦《明報》,成了當初在馬克思主義小組批判的資本家,他開始改變立場,開始抹掉階級性。《明報》要求:“站在中國人的愛國立場,對國共的施政一視同仁地對待,凡是有利于國家和老百姓者,我們贊揚之,有害于國家和老百姓者,我們反對之。如果國家的利益和老百姓的利益發生矛盾之時,我們以老百姓為重”。
隨著時間推移,金庸逐漸從左翼開始走向右翼。1963年,中國搞原子彈,陳老總說了句“我當了褲子也要造核子彈”,金庸立刻撰寫的社論《寧要褲子,不要核彈》,而在中國原子彈實驗成功后,金庸又發表了《中共爆炸原子彈的評論》,表示“決不認為這是中國人的光榮”。至此,金庸徹底與左翼決裂。
在六七暴動的時候,李黃瓜的塑膠花廠爆發勞資糾紛,罷工工人與軍警爆發沖突,多名工人被打死打傷。金庸態度鮮明的站在港府一邊,接連發表文章反對工潮,徹底激怒了香江佐派。金庸被佐派視為“十大漢奸”之一,被稱為“豺狼鏞”,當時盛傳一張六人的暗殺名單,金庸排在第一位。金庸擔心自身安危,帶著家人到新加坡避難,將《天龍八部》委托給倪匡續寫,這才出現倪匡將阿紫眼睛寫瞎的軼事。
六七暴動對香江社會產生了重大影響,對金庸的思想也產生了重大影響。在金庸早期的小說中具有很強的家國情懷,主人公為了國家民族可以犧牲很多東西,但在金庸后期的小說中基本上看不到這些的東西,轉而探討身份認同的問題。不管是喬峰、還是韋小寶,都在糾結身份問題。
其實這不只是金庸的問題,很多香江人都有這個問題,他們一方面有民族認同感,再加上受英國人欺負,希望有強大的祖國保護他們;但一方面又對內地充滿恐懼。這種糾結在《鹿鼎記》中表現得特別明顯,韋小寶說:“皇帝逼我去打天地會,天地會逼我去打皇帝。老子腳踏兩只船,兩面不討好。一邊要砍我腦袋,一邊要挖我眼珠子。一個人有幾個腦袋,幾只眼睛?你來砍,我來挖,老子自己還有得剩么?不干了,老子說甚么也不干了!”
許望秋知道金庸在六七暴動中上了佐派的暗殺名單,知道他肯定不喜歡《冷》這部電影,但他沒想到金庸會跳出來,畢竟《冷》是夏夢青鳥公司的作品,而夏夢跟金庸關系很好,《投奔怒海》這個片名都是金庸幫忙取的。
許望秋沒想到金庸如此不給面子,竟然會跳出來批《冷》,笑嘻嘻地對夏夢道:“夏夢姐,你朋友金庸罵我呢,這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吧!”
夏夢本來還擔心許望秋生氣,畢竟被別人點名痛批,一般人是很難接受的,現在看到許望秋的反應,她就放心了,笑著安慰道:“文人都是這樣,喜歡罵罵咧咧,就好像不批判別人,他們就不舒服似的。別理他就是了,我們拍我們自己的。”
許望秋不同意:“我這個人屬刺猬的,別人向我揮拳,我一定會把他的手扎出血。金庸跳出來批我,如果我不站出來反擊,那別人就會以為我好欺負,以后跳出來罵我的會越來越多。太祖說過,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夏夢聽到許望秋這么說,趕忙勸道:“太祖還說過,要把我們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敵人的人搞得少少的。”
許望秋搖頭道:“金庸給我們扣上了為六七暴動翻案的帽子,香江社會對六七暴動是什么態度你也知道。如果我們不站出來反駁,香江人都這么認為的話,那我們這部電影恐怕會遭到抵制。我們必須站出來反駁。其實我們站出來跟金庸打嘴仗是很好的宣傳,會讓更多的人知道這部電影,了解這部電影。”
夏夢覺得許望秋的話有道理,但還是有些猶豫:“金庸在報紙上跟人論戰了二十年,筆桿子非常厲害,跟他打嘴仗,你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許望秋自信地道:“寫武俠小說,我不是金庸的對手;但要說打嘴仗,金庸還真不一定打得過我。在內地的時候,評論界那么多專家教授圍攻我,也沒把我打垮,更何況區區金庸。再說了,我比較了解金庸,而金庸卻不了解我。真要打起來的話,我可以把金庸打哭。”
夏夢聽到這話笑了:“金庸是大風大浪過來的,被多少人圍攻過,甚至遭到了死亡威脅,怎么會讓你罵哭。既然你不怕跟金庸打嘴仗,也想跟他打,那就跟他打吧!要是你真能把金庸罵哭,那你絕對會名動香江。”
許望秋見夏夢不反對,咧嘴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就在這時,副導演嚴皓過來通知許望秋,拍攝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可以正式開拍。
許望秋來到監視器前,拿起喇叭,大聲喊道:“開機!打板!開始!”
隨著“開始”口令響起,拍攝正式開始。濕漉漉的地面灑滿了水,形成一個個水坑,明晃晃的。游行隊伍舉著抗議標語,喊著口號向著攝影機走來。在攝影機前方不遠,有一塊三四平方米的水坑,在水坑的上方,豎立兩根鐵管子,正對著水坑中一滴滴的滴水。這些水滴滴在水坑中,泛起道道波紋。
最開始劇組工作人員是用噴頭噴水,但噴出來的效果不佳。最后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在半空架設起了管子,通過管子滴水,營造出了許望秋想要的道道波紋效果。
攝影機靜靜地對著水坑,拍水面的道道波紋,也拍倒影在水面的游行隊伍。
許望秋對這個鏡頭非常滿意,拿起喇叭。興奮地喊道:“停!這個鏡頭漂亮極了!”
夏夢他們在監視器中看到鏡頭的畫面后,也都是贊口不絕。
夏夢喜笑顏開地道:“望秋,你真是天才!這個鏡頭真的太有意思了!有了這個鏡頭,我們這部電影就錯不了。”
嚴皓本來不是特別贊成用這個鏡頭作為電影開場,但在真正看到了拍攝畫面,他意識到許望秋是對的:“這個鏡頭不光畫面特別漂亮,還給人一種意蘊特別豐富的感覺。從這個鏡頭中,你能感受到很多鏡頭之外的東西。”
兩天后的上午,金庸坐在辦公室里端著茶杯,優哉游哉的喝著茶,同時思考著中英談判的問題。金庸的夢想是成為外交官,當初他加入《大公報》,甚至父親被槍斃都沒有離開《大公報》,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一展抱負。后來他的夢想破滅,但對政治依然十分熱衷,特別喜歡寫政治評論。中英談判這樣的大事,他肯定要湊熱鬧,要高談闊論一番。
金庸正想著文章該怎么寫,秘書突然闖了進來:“金先生!”
金庸不喜歡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擾,臉當即一沉:“不敲門就闖進來!不懂規矩!”
“金先生,你等會在罵我吧。”秘書將手里的《大公報》放到了金庸面前,火急火燎地道,“許望秋在報紙罵你,還罵得特別難聽,你趕緊看看吧!”
金庸這才想起自己前天痛批了許望秋和他的電影《冷》。金庸看過《冷》的劇本,在他看來許望秋有為六七暴動洗地的嫌疑,只是《冷》是夏夢投資的,他不好說什么。《明報》記者采訪回來,將片場的情況告訴了金庸。這下坐實他的判斷,認為許望秋是在給六七暴動洗地,當即寫了一篇批判性許望秋和《冷》的文章。
金庸聽到許望秋罵自己頓時笑了:“我聽別人說,許望秋是內地有名的才子,跟人打嘴仗很有一套。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怎么罵我的,是不是罵得很有水平。”
說著金庸拿起《大公報》,翻到許望秋的文章,細細閱讀起來。只是他沒讀兩行,臉就沉了下來,而且越來越黑,到最后簡直跟涂了墨汁似的。
許望秋文章的題名叫《向金庸先生學習》,文章開頭為了自己和《冷》作了辯解,指出六七暴動只是電影開場的背景,并不電影真正要表現的。隨后他筆鋒一轉,將矛頭指向金庸:“其實要說洗白和翻案,金先生絕對可以做我的老師。我們都知道金先生的祖先查繼佐在清朝大大有名,是《明史》案的告發人。此案最終有七十二人被處死,其中十八人被凌遲,數百人充軍,之后江南人人自危,文壇、史壇都陷入死水一潭的局面。
金先生在《鹿鼎記》中很是為查繼佐涂脂抹粉一番,這是可以理解的,誰也不愿意頂個‘漢奸祖先’的大帽子,不過金先生替吳六奇洗白就說不過去了。吳六奇降清后,大肆屠戮潮汕海民,死難者數萬人不止。這樣的人渣敗類,在金先生筆下卻成了心懷家國民族的大英雄。如果以后誰要翻案,如果誰要替六七暴動洗白,一定要向金先生學習。
曾經聽說人,金先生祖上是包衣,我本來不信。不過在知道吳六奇的事跡后,我不禁懷疑起來,不然金先生為什么要這樣替吳六奇洗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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