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多時到了徐州城。
郭嘉怕遭到阻攔,惹蘇離不快,連忙亮明身份。他也不知道自己怕蘇離生氣干什么,要知道當初他去袁紹那里,都沒有曲意逢迎過。
縱使往年和文若相交,那也是談笑風生,無半點心怯。
其實這跟郭嘉修習的秘法有關。
無論是文若還是袁紹,甚至曹操,他都能知道他們想要什么,性情有什么特點,足以對癥下藥。
但他過去無往不利的觀人之術,在蘇離這里失了靈。
蘇離既給他一種鄭玄那種高山仰止的大宗師之感,又深藏著孟德那種恣意妄為的魔性,但交流幾句后,又像是平常人,總之喜怒難測。
這么多復雜的特點,集合在一個少年人身上,更讓郭嘉覺得不可思議。
他看不出蘇離是度過一次天劫還是兩次天劫,但自蘇離身上透出的危險感,竟隱約在那天下第一武道強者的呂布之上。
呂布不過是一勇夫而已,而蘇離顯然不是。他一路上越思考,越覺得蘇離的深不可測。
“奉孝先生怎么到徐州城來了?下邳戰事結束了嗎?”
蘇離和郭嘉進了徐州,一名器宇不凡的青年走來。
郭嘉微笑道:“下邳的戰事應當快結束了,我是另有要事。”
青年道:“這位是?”
郭嘉道:“博陵崔州平。”
郭嘉又對蘇離略帶討好地介紹道:“他就是陳元龍了。”
蘇離點了點頭,道:“元龍兄,久仰了。”
郭嘉不要一愕,他還以為蘇離要對陳登不屑一顧了。
他哪里知道蘇離心情,又見到一名人了。
其實之前經歷的世界不是沒有名人,不過誰叫以前蘇離最喜歡讀三國。不過蘇離對陳登最大的印象就是華佗給他治了病,但說三年后會復發,無藥可治。三年后,陳登果然死了。
那時陳登也不過三十八九歲而已。
“他現在也快三十了吧。”
不過蘇離瞧得出陳登雖然沒練成元神,但也修為不俗,兼具文臣武將的氣質,實在難得。就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會不會英年早逝。
陳登道:“州平莫非是元平之弟,崔遼東崔師之侄?崔師近來可安好?”
蘇離道:“我叔父挺好的,元龍認得我兄長?”
陳登道:“記得記得,他還欠我五百錢呢。”
接著陳登一嘆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把這錢還給我,我再請他喝一頓酒。”
郭嘉道:“要喝酒現在就喝。”
他計上心來,先喊著陳登一起跟蘇離喝一頓花酒,把關系混熟一點再說。
最好讓蘇離把地煞火脈的事忘了。
陳登暗道:“奉孝先生看來不知道崔州平兄長遭董卓所害,這喊人家喝酒合十嗎。”
他忙岔開話題道:“奉孝先生,你不是另有要事嗎?”
郭嘉心道:“我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把這崔州平穩住,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道:“州平遠來是客,咱們先招待他。”
蘇離道:“郭兄,地煞火脈的事你還沒幫我辦呢。”
郭嘉輕咳一聲,他知蘇離不好糊弄,便對陳登道:“元龍兄,你之前不是對我說過曾發現了一條品質極好的地煞火脈嗎?”
陳登一頭霧水,他何時說過這句話。
郭嘉又道:“瞧來你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咱們先喝酒,邊喝酒邊想。”
陳登看郭嘉反常,立時意識到蘇離的不尋常來。
似乎這向來任性恣意的郭奉孝,有點畏懼崔州平。有古怪!
他知道郭嘉這人看似放蕩不羈,實則心思縝密,任何人都能給他一眼看穿,因此待人隨意從容,他還是第一次見郭嘉對一個人產生畏懼。
不簡單啊。
陳登道:“那我想一想。”
蘇離嘆息道:“我對喝酒沒興趣,現在就想找到地煞火脈。你不知道我為了找一條看得入眼的地煞火脈,足足走了十天半個月的路呢。”
郭嘉暗道:“我當初游學走了兩年路都沒說啥。”
不過這話他肯定不會對蘇離說,而且自從練成遁破大千這門道術后,他是越來越懶了。
從前年輕時只想游歷天下,看遍山河美景。
后來有這能力了,卻覺得哪里都好遠,一點都不想動。
他也說不清自己想助孟德早點統一天下,是為了早點改變這世道,還是為了早點休息。
郭嘉道:“元龍啊,你趕緊想一想。”
他感慨一下后,眼看蘇離有點不好應付,直接拉陳登下水。
蘇離對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看得好笑。
其實他也懶得針對郭嘉,只是覺得捉弄一下,又挺有趣的。
畢竟是曾經的偶像嘛。
陳登自是看得出郭嘉甩鍋的舉動,不過他識得大體,知曉郭嘉必有緣由,便道:“呂布曾送給貂蟬一位萬年火玉,那火玉來自極西萬里之外,深埋地底,吸收了不少地煞火氣,化為精華。想來比任何上佳的地煞火脈效果更好。”
郭嘉對蘇離道:“要不等下邳戰事結束,我去找明公給你要來?”
蘇離道:“不必這么麻煩,反正你也想回曹營吧,元龍要不要去下邳看看?”
陳登道:“奉孝先生遁術天下無雙,我怕是趕不上你們。”
蘇離微微一笑道:“咱們一起去。”
蘇離袍袖一動,陳登立時大驚。
只見一團遮天蔽日的元神清氣迸發將他和郭嘉一并卷入,周遭的天地元氣似受到牽引,滾滾而來,竟生出一朵如若實質的白云。
陳登和郭嘉踩在云朵上,但覺云朵松軟之下暗藏堅實,為蘇離龐大的元神驅使,往下邳破空而去。
陳登道:“昔年張角的黃天大法怕也是不過如此了。”
當初黃巾起義,太平道教主張角每每親臨戰場,便以無上元神驅使天地元氣,結成黃色云朵,氣勢洶洶。
往往戰必勝,攻必克,無人能敵。
如今崔州平小小年紀,練成元神不說,這陣勢竟不下于昔年太平道教主,如何不讓人驚訝。
下邳城白門樓。
一人被天外隕鐵制造的鎖鏈綁住,那隕鐵難得,但制成的鎖鏈直接將這人里里外外嚴嚴實實的捆住,不留絲毫縫隙。
更有無數符文刻在隕鐵上,任憑那人如何發力,始終不能掙脫束縛。
那人大呼道:“綁得太緊了,孟德,能不能給我松一點。”
旁邊一人笑道:“奉先若天上白虎,我怕松開了,你又攪得我不得安寧。”
呂布道:“這回我發誓,一定為孟德你征討四方,安定天下,絕不反叛。”
曹操笑了笑,向旁邊一人問道:“玄德如何說?”
劉備道:“我在想丁建陽、董卓的事。”
曹操微笑道:“玄德素來仁慈,竟也容不得呂布嗎?”
呂布破口大罵道:“大耳賊,你忘了之前我在軒轅門替你射箭解圍的事了嗎?”
旁邊一身著紅裳,貌美如仙的女子道:“奉先,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何必跟他們討饒。”
呂布恨恨道:“都是為了顧惜你們的性命,我才沒早早殺出重圍,否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他看向女子再無昔日愛憐,唯有厭惡。
紅裳女子心里一酸,道:“那我救你出去吧,今后也不欠你了。”
她嘴里念出一段咒語,身上流露出一絲神秘古老的磅礴氣息。
曹操等人一驚。
“貂蟬夫人,原來你跟天妖一脈大有淵源,老夫瞧走眼了。”一名被捆綁的老儒生,正是呂布的謀主陳宮說道。
曹操道:“陳公臺也認得她手段?”
他說話間,手里生出一團魔氣,似要對貂蟬下手,只是還有點舍不得。畢竟他最好這一口,殺了怪可惜的。
陳宮冷笑道:“曹孟德你就算得了天魔策,也不算得魔中之魔,妖中之妖。這千山萬水,往古來今,獨尊一妖,你既然知道,還不速速動手?”
曹操忽然間將手中魔氣散開,淡淡道:“我倒要瞧瞧這千山萬水第一妖是不是真這么了不起。”
他意態閑適,從容不迫。
其實曹操修行天魔策,對天地氣機感應遠在周圍所有人之上。
他瞧貂蟬施展這詭秘手段,一開始有點震驚,但很快發現,虛空里并無什么強大存在給予她回應。
因此淡定得很。
這時候,就是展現他曹孟德處事不驚,泰山崩而色不改的風采之時啦。
論對自身形象的雕琢,他自問當今之世,也就身邊這大耳賊能跟他一比。
貂蟬也不由心急如焚,她這一脈傳自昔日越女,跟二代天妖淵源頗深,雖則二代天妖行事無拘無束,來無影去無蹤,可是曾承諾過,她們這一脈若有滅絕之災,自會趕來相救。更留下天妖一脈獨有的精魄感應秘法。
貂蟬施展秘法,身上自有一絲二代天妖氣息,若二代天妖尚在,縱有千山萬水之遙,總會有所回應的。
難不成二代天妖已經破界離去?
過了一會,曹操哈哈大笑道:“瞧來天妖也是無膽之徒。”
他話音剛落,眾人神色一變。
原來天邊一片濃厚的云朵滾滾而來,氣勢磅礴,縱貫天地。
曹操笑容漸漸消失。
“好可怕的元神,莫非真是天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