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唯獨你不是
浪翻云沒有回答，回答玄衣人的是浪翻云的覆雨劍。
這本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劍，自浪翻云手里賦予了別樣的意義。劍吟聲來自覆雨劍所化的一團光雨。
不借日月而光明，光雨的光芒來自劍本身。
雨點如暴雨狂涌瞬間將玄衣人吞沒。
趙敏等人都驚呆了，她們根本想象不到人世間還有這樣如夢如幻的劍法，偏偏事實就在眼前。
張無忌是除浪翻云、玄衣人之外，最能感受到光點可怕的人。每一滴光點，都是無堅不摧的劍芒所化，而且濃縮至極，洞穿金石，也是輕易而舉的事。
玄衣人衣袍獵獵，他的衣服似特殊材質打造，那些威力奇大的光點，并不能穿透他的衣袍。
不過玄衣人也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輕聲道：“不愧是選中的天道之子。”
他右手的手掌朝下，一團陰煞之氣匯聚，以超高的速度旋轉，化為一枚扁平的圓盤。
圓盤生出悶雷似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蕩。
圓盤脫手而飛。
似乎連虛空都肉眼可見生出漣漪。
無數光點倏地匯聚，迎向圓盤，萬安寺的地面經過了一陣劇烈的搖晃，深深詮釋出剛才光點和圓盤碰撞出產生的威能。
光點消散，圓盤似被撥進虛空。
浪翻云悠然閑適地駐足在萬安寺塔的飛檐一角，覆雨劍已然歸鞘。天上月，灑下一片幽幽的清華，同浪翻云渾然為一。
他也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但和龐斑、以及里赤媚等人聯手的天人合一截然不同。
龐斑是通過天人合一截取天地的力量，浪翻云不同，他是一條魚，融入天道的水里。
江河湖海的力量，可以讓天地變色，但水中的游魚卻大都能在其中安生。
魚也不強也，只是懂得順其自然。
張無忌激動地叫道：“浪大哥。”
隨即瞥到浪翻云握劍的手已經收到背后，顯然有些顫抖。
浪翻云微笑道：“無忌小弟，看來還需要你的幫助，咱們才能趕走這人。”
素以他的清傲，能說出這句話，實是對玄衣人實力的極大認可。
玄衣人冷笑道：“你們一起上也沒用。”
浪翻云輕聲道：“你好似很看不起我們，說實話，你才是可憐蟲呢，你的心性根本無法匹配你的力量。但這也是你奇怪的地方，憑你的心性，怎么有資格掌握這樣的力量呢？不過你滅亡也是或早或晚的事。”
玄衣人心頭一凜，浪翻云實是說出他最大的心事。他們這些人，雖然高高在上，像神一樣可以俯瞰這些角色，但終歸不是神。在他坐上如今的位置之前，已經有不少人坐過，那些人毫無例外都在某個任務中消亡掉。
這也造成他們及時行樂、恣意妄為的性格，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生命就會突然終止。
而試圖擺脫這種命運的同類，都會在被“六道”清理掉。
“六道”清楚了解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想法。
當然只要聽“六道”的話，他們也會得到難以想象的好處，雖然他們的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卻能享受到從前不曾有的美妙事物。
因此他們是多么厭惡浪翻云這種螻蟻啊，當你連明天還在不在都不知道的時候，唯有手中的力量是最真實的。
他們為什么要壓抑自己心中的欲望呢？
玄衣人冷漠道：“你們這些螻蟻怎么懂得我們。”
他接著又道：“我改變主意了，你們都得死。”
玄衣人五指虛握成爪，趙敏的屠龍刀被他吸到手上，他臉上露出一絲瘋狂，道：“因為你們，我要讓這個世界滿目瘡痍，感受痛楚。”
無數陰煞之氣，匯聚在屠龍刀上面。
一道高達百尺的陰厲刀芒生出。
浪翻云和張無忌俱自心頭一震，面對這樣可怕的力量，他們實在無能為力了。
刀芒似吞噬一切的洪水，而且一股龐大的威壓鎖定著張無忌和浪翻云，使他們的念頭暫時被定住。
一切似乎都要被終結掉。
趙敏不由閉上眼睛，卻也心下松了口氣，死掉，或許比落在這個惡魔手上更好。
她此刻突然想起那些被元兵屠殺的百姓，雖然她看到這類事都會管一下，但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仍有無數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于那些百姓來說，死了也是解脫吧。”
原來朝廷和這個討厭的家伙也沒什么不同。
在所有人都閉目待死的時候。
一只罡氣所化的巨手拖住了高大百尺的刀芒，那無盡陰煞之氣匯聚的刀芒似是遇見了克星一般。
在巨手下，不斷退縮。
最后噼啪一聲，刀芒消散掉。
適才那毀天滅地的感覺從眾人心頭抹去。
罡氣大手也隨風消散。
萬安寺恢復靜謐安詳，似乎適才的末日情景，只是一種錯覺。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唯獨你不是。”一聲輕輕的嘆息出現。
張無忌不由欣喜，“太師父。”
浪翻云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張真人。”
趙敏諸女也大松一口氣。
尤其是周芷若等人，知道是張三豐來了，心里說不出的安定。對于整個正道武林，張真人雖然不修邊幅、任性逍遙，甚至還有些護短，但所有人都清楚，張真人平生沒有做過一件惡事。
同樣是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張真人和玄衣人截然不同。
玄衣人臉色鐵青，道：“你該死，你該死！”
但他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慌亂，如果蘇離適才是以力破力破掉他的刀芒，他還有與之一戰的決心。
而事實上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刀芒的消散是因為蘇離剝奪了玄衣人對陰煞之氣的控制權。
蘇離出現在廣場上，輕聲道：“你不過是一條可憐蟲而已，這些力量從來都沒有屬于過你，從來沒有。”
“不，是你的問題。你們都要死。”
玄衣人舉起屠龍刀，無數煞氣在瞬息間涌入刀身內。同時刀身生出一股奇異至極的波動。
供奉在武當山大殿的倚天劍豁然消失。
蘇離眉頭蹙起，他看到了倚天劍出現在屠龍刀身邊。而玄衣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朽，好似渾身精氣都給屠龍刀抽走。
刀劍開始旋轉，天空生出一團漩渦狀的雷云。
一根手指從雷云冒出來。
僅是一根手指而已，竟給蘇離一種極度恐怖的感覺。
這是他來這方世界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情緒。
很刺激，又覺得很興奮。
一聲低沉的魔音出現。
“人間，又污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