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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零章 請平匪患

  報門而入…

  首先,報門的意思就是自報姓名,而且從現在的位置到兩步外的門檻,一共需要報三次名,也就是一報一步。

  其次,這一招在漫長的時期里都是對將領的大不敬,雖然李恪不知道自報姓名到底是為了侮辱什么。

  其三,一通鼓三十六響。前七后八是慢拍,十八連響是急拍,最后三下又是慢拍,等鼓敲完如果他還沒踏進門檻,蒙恬就能依軍法砍掉他的腦袋。

  其四,前七他走了戈廊,后八他行了戟林,現在就是十八連響,所以蒙恬給他的選項是,要臉還是要命。

  這不是廢話么,肯定是要命啊…

  李恪抖了抖肩,雙手一攏,高聲唱名:“臣,左庶長,校尉李恪請見駟車庶長,內史令,諭令節制上、北地、九原、云中、雁門五郡,匈奴上將軍蒙恬!”

  一長溜的名詞,恰到好處,正是六響。

  李恪翹著下巴給蒙聃甩了個臉子,邁前一步。

  “臣,左庶長,校尉李恪請見…”

  司馬欣滿臉通紅從屋里跑出來:“恪君,全天下都聽到你受委屈了!將軍方才也說了,許你不報而入!”

  三通鼓畢,李恪恰到好處地踩上門檻。

  他生平第一次以下屬的身份參與點卯,還不是在明亮的軍帳,而是在九原郡破敗陰暗的治所公堂。

  乍亮突然轉至乍暗,李恪瞇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待眼睛適應了光線,他看到蒙恬獨自高居于正席,右席坐著王離、蘇角和一個長髯垂胸,書生義氣的漢子,蘇角居于末席。左席則坐著司馬欣和另一個魁梧健壯的勇將,也是面生。

  結合個人氣質,李恪大致猜出來,居右的是楊奉子,居左的是涉間。

  他總算知道蒙恬為什么要給他臉色看了…

  早知道五副將全在等他,他怎么著也得等到烏鶴敖襲直道的消息出來了再啟程,而不是在路上游山玩水,拖延時日。

  這才叫棋差一招啊。

  李恪腹誹了一聲,抖抖甲前出行禮,且只是拱手微微鞠躬:“臣校尉恪,見過上將軍及諸位將軍,請諸位將軍恕臣甲胄在身,不得全禮。”

  “好一個不得全禮!”左首涉間冷笑一聲,“久聞夏子學養高深,天賦異稟,便是不通武藝,仍可克敵制勝。只是不知,你既不通武藝,著甲何用?”

  李恪直起身,理直氣壯回答:“稟將軍,自古有甲胄在身,不得全禮之說,足見這甲胄雖好,卻會叫人行動不便,小子今日頭次著甲,對此深有所覺。”

  他扯了扯胸甲,好像要證明自己確實被束得難受。

  “所以我就想了,似我這等不通武藝之人著甲保命還則罷了,為何古往今來諸般猛士良將也要著甲?”

  好心的司馬欣化身捧哏,響應一聲:“為何啊?”

  李恪聳肩一笑:“沒辦法,人皆懼死嘛。”

  話音才落,楊奉子猛就起身,鏘一聲抽出佩劍:“小子大膽!”

  “膽若不大,我早在百步開外就被嚇跑了,將軍如何見得到我?”李恪全無畏懼的意思,站在堂中笑對眾人。

  蒙恬終于發話了。

  “論口舌你們說不過恪君的,休得自取其辱。”堂上的蒙恬嘆了口氣,揮揮手讓楊奉子坐下,和顏悅色對李恪說,“恪君,人言你書生執兵,可比子牙,門外百步乃我等專為你設,不知道感覺如何?”

  蒙恬這么大大方方承認刁難的意圖,李恪反倒不好炸刺了。

  他老實回答:“雖說過猶不及,但總歸比在堂中架起一口鍋有新意。”

  “過猶不及?”蘇角好奇一問。

  李恪斟酌了一下語言:“這堂中,小子認識的不過蒙將軍,王將軍,蘇將軍,司馬將軍。若門外的排場是你四人所設,我猜出計的是蘇將軍。”

  蒙恬大感好奇:“為何?”

  李恪狡黠一笑:“自然是因為小子點評的時候,他看起來格外上心。”

  蘇角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現在就鉆。

  這一打岔,堂里的氣氛緩和了不少,蒙恬笑著問:“雖說是角君想出來的主意,但我等皆以為善。所以你還是要說,過猶不及是何意思。”

  李恪點了點頭。

  “稟將軍,諸位將軍,小子路上緩行確有不妥,但陛下御令從未言明報道時間,小子只要一日不到,就一日不算軍中之人。不算軍中之人,將軍就無從怪罪。將軍無從怪罪我,自然就不能隨意傷我。有此認識,小子心中就有了底。門外戈廊之用在威,兵威之盛,如云壓頂,小子身在其中,便是知道戈矛不會落下來,也心中惶恐,汗濕衣衫。”

  “然,戟林之用卻在伐!”李恪抖袖輕笑,“士卒們明明白白沖我亮出鋒銳,看似倒是更險了,可我明知道將軍無意傷我,小小兵卒,豈敢悖令啊?”

  蘇角梗著脖子強詞奪理:“若是哪個士卒收戟慢了呢?”

  李恪歪著腦袋:“我又不是忙著趕集,若是有人收得慢了,我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滿堂皆是笑意。

  蒙恬對李恪的反應大為滿意。生死之間,匆忙之勢,還能細致入微,置之險地,足見李恪通曉兵法,已得了李牧的神妙。

  從軍為將最忌不知兵事。

  李恪有不錯的風評過往,但蒙恬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如今一試,總算對李恪的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至于更多的,以后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他讓李恪入席,李恪自陪末座。

  蒙恬問:“三日行程行十六日,恪君何以遷延如此?”

  李恪想了想,回答:“小子攜墨家歸秦,本意在光宗耀祖,再興門楣。陛下令小子從將軍麾下,小子喜甚。奈何陛下給小子的官印唯有校尉二字,何從何往皆不提及,小子自然會對未來忐忑。若是不想通一些關節,我如何快得起來?”

  “倒是難得的實誠。”蒙恬笑罵了一聲,“前一日半,行了足足十五日,后一日半又僅行了一日。如此說來,你必是將那些關節想通了吧?”

  “確實想通了些許。”

  “僅是些許?”

  “心血來潮之事,自然僅有些許。”

  蒙恬了然點了點頭:“既如此,權且說來。”

  “嗨!”李恪自信一笑,朗聲回答,“直道,秦之血脈也。如今血脈未通,宵小橫行,小子欲請城一座,邀兵五千,蕩平庫不齊之匪患!如此一來,直道安然,小子立功,大秦也能借此收獲一片政通人和的肥沃牧場。此一舉三得之善事,望將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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