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收到過…死人發來的短信?
十分鐘前,葉煌收到了這樣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二娃,速來青城山下紅塵客棧找我,日昌晶田!”
短信末尾還附加了署名:葉輝。
葉輝、葉煌,寓意輝煌,飽含著父母望子成龍的期許,一聽名字就是親兄弟。但有個問題,六年前,葉煌的父母以及大哥去國外參加一個峰會,坐上了馬航的班機,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當時還在念高中的葉煌,一夜之間成了孤兒。
他的起點比故事里的孤兒要高一點,因為他家很有錢,十八歲繼承了大筆遺產,曾經為了泡妹子怒氪了一輛超跑,也曾經在游戲里和人賭氣小氪了一千發648…總而言之,六年來葉二娃成了一些人眼里不學無術的敗家子,也成為另一些人眼里有錢任性的氪金大佬。
言歸正傳,葉煌仔細研究了一下,手機上有三個未接來電,全是那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他之前睡得太死了,根本沒聽見鈴聲,直到第三次響鈴的時候,躺在他旁邊那個嫩模實在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他才睡眼朦朧地拿起手機,結果對方突然掛斷了。
于是葉煌又睡了一個鐘頭,醒來后和嫩模小姐姐做了點羞羞的事情,兩人在正午時分說分手。接著他去沖了個涼,終于清醒了,吃午飯的時候,他才看見那條未讀短信。
這年頭各種詐騙短信多如牛毛,葉煌也收到過不少,平時他不當一回事,有時候閑得蛋疼還和發詐騙短信的人你來我往的聊天扯淡。但是這一次,葉二少不能忍了,昨天清明節他去給父母和大哥掃過墓,今天收到這樣的短信,不難測試他的心理陰影面積。
憤怒之余,葉煌心中閃過一絲疑慮,還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期待。
如果發短信的人有意惡作劇,或者圖謀詐騙,不太可能知道他和大哥葉輝之間的秘密。
關鍵在于短消息中的四個字:日昌晶田。
這是一句暗語,以前葉輝還在世的時候,兄弟倆經常互相幫忙圓謊騙爸媽,設計了幾個暗號。想當年葉煌也是朝著太陽奔跑的少年,唯有日昌晶田四個字,方可彰顯他由內而外的陽光。
可以負責任地說,全世界只有他和葉輝才知道這句暗語。
那么問題來了,發短信的人,為什么夾帶了勾起葉煌無數回憶的四個字?
“想再多也沒用,打過去就知道了!”
葉煌放下筷子,撥通了那個陌生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一個甜美的妹子聲音:“客官你好,這里是紅塵客棧。紅塵客棧坐落在青城山腳下,是一間武俠風十足的仿古客棧,滿足您心目中那個永恒的成人童話…”
葉煌打斷了女孩的滔滔不絕:“大概兩個鐘頭之前,是你給我打過三次電話,發了一條短息?”
“不是的,有一位先生的手機丟啦,他借我的手機用了一下。”女孩解釋道。
“那個人還在不在?”葉煌追問。
“不好意思,那位先生打完電話就離開了,我不清楚他的去向。”女孩說道。
“你知道他的名字嗎?”葉煌又問。
“對不起,我不知道。”女孩很有禮貌。
“他不是你們客棧的客戶?沒登記身份證?”葉煌繼續問道。
“我想您誤會了,那位先生走進來和我聊了兩句,借用我的手機,然后就離開啦。”女孩始終保持著耐心。
葉煌試探性問了一句:“那人長什么樣,多大年紀?”
“長得很帥很帥,很有男神風采。”女孩語氣略顯迷離,無形中暴露了她借給陌生人手機的原因,接著補充道:“他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好像在等什么人,看起來很著急。”
聽到這話,葉煌沉默了。
他今年二十四,趕上了本命年。
葉輝比他大三歲半,如果大哥還活著,正好是女孩所說的二十七八歲。
從女孩那透著花癡的言語中,葉二娃想起了往事。曾經有人開玩笑說,葉家大少繼承了父母的精華,而葉家二少遺傳了父母的糟粕。葉輝從中學時代起就是校草級的人物,受到無數女生追捧,很多小女生一提起他,說話的語氣就和電話里那個女孩差不多,這種場面葉二娃經歷過無數次,當年有好幾個學姐找他打聽大哥的各種小八卦。
“先生,您還有事嗎?”女孩等半天沒聽到動靜,有掛電話的意思。
葉煌回過神來,下了一個決定:“把你們客棧發個定位給我。”
女孩很配合,結束通話后發了個短信定位。
葉煌上網一通搜索,沒搜到任何關于紅塵客棧的信息量,他陷入了沉思:“能發出我和大哥的暗號,難道他們有黑客黑到了我七八年前的消息記錄,聽起來不太科學啊。要么大哥真的還活著,要么對方是個團伙,等著我送貨上門…唔,老秘書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這種場面最適合她發揮。”
打定了主意,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板,你今天起得這么早,難道昨晚那個嫩模又松又黑,惹你生氣啦?”電話里傳來一個輕柔而溫暖的女子聲音,只是她說話的內容仿佛疾馳而過的老火車,透著污污的趕腳。
“說正事,老秘書,今天我需要你大顯身手。”葉老板直奔主題。
“老板,秘書就秘書,能不能別在前門加一個‘老’字?”老秘書表達了抗議:“如果你非要加個前綴,叫我小秘書也好呀,比較符合我的氣質。”
“你幾歲了你心里沒數嗎,說這種話你的良心不會痛?”葉煌習慣性懟了一句。
“我心態年輕,我的良心還是少女。”老秘書也習慣性地裝嫩:“老板,不是我說你,你對上了年紀的女性缺乏了解。俗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十三,抱江山…”
“打住,我可不是推姨狂魔。”葉煌將話題拉回正軌:“你開車過來,我們下午去青城山。”
“我的天,老板,你要去爬山?”老秘書震驚了:“幻覺,一定是幻覺,你多少年沒運動過啦,我都不記得你有幾次下午兩點以前起床的。請問一下,是什么動力,讓你洗心革面?”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長得像爬山的人?”葉煌說道:“青城山下有個紅塵客棧,我們去瞧瞧。”
老秘書驚呼一聲:“紅塵客棧?我…我好像記得這個地方!”
“好像?”葉老板滿頭黑線:“大姐,失憶也不帶這樣的吧。你這記憶,簡直太‘情節需要’了,老是斷斷續續的。五年了,整整五年了,自從你當了我秘書,一遇到麻煩你就失憶,遇到福利你就勾起了回憶。你看看別的老板,那都是有事秘書干,沒事干秘書,小日子要多滋潤有多滋潤。可我呢,完全體會不到那種快感啊!”
“老板,這話我可不能裝作沒聽見。想當年,你在夜店醉酒鬧事,是誰撂倒八條大漢把你救出來的?當你的秘書我容易嗎,又得兼職保鏢,又得兼職司機,還得幫你甩掉那些小姐姐,這些年我幫你擦了多少次屁股?”老秘書語氣透著心酸和冤屈。
“注意措辭,別人聽見還以為我連擦屁股都不會。”葉老板似乎想證明他會擦屁股。
“好吧,說正經兒的,老板,我真的對紅塵客棧有印象,可能我失憶之前去過那個地方。”這次老秘書主動回到了正題:“我馬上過去接你,紅塵客棧我去定了,保不齊能拼出我的記憶碎片,讓我想起我到底是誰。”
二十分鐘后,一輛卡宴停在了葉老板的別墅前。
從車里走出來一個女人,長發及腰,惹人側目。
有一種女人,僅僅一個背影就有勾魂奪魄的效果。
老秘書恰好是那種女人,只不過她的正面太神秘。
她戴著頂部鏤空的網球帽,再往下是一個雪白口罩,遮蓋住眼瞼以下的部位。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出她長什么樣。如果湊近了仔細打量,可以看見她帽檐下的額頭,有幾條淡淡的疤痕,甚至有兩條狹長的傷疤從面罩下延伸到了太陽穴附近。
葉煌走出去,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副駕駛位置,絲毫不驚詫老秘書的裝扮。
在他的記憶里,五年來老秘書只要走到室外,永遠戴著帽子和口罩。
老秘書車技嫻熟,一邊開車一邊打開了話匣子:“老板,你從哪兒知道的紅塵客棧?”
葉煌將情況敘述了一遍,自從親人遭逢意外,老秘書是他唯一能說心里話的傾訴對象。
“居然用你大哥的名義?太不是東西了,清明節才剛過呀!”老秘書的腦回路和葉老板同步。
“誰說不是呢,我就想去看看,到底哪個王八蛋用我哥的名義搞事情。”葉煌懶洋洋的目光逐漸變得凌厲。
“會不會有人做好了套等著你上門?”老秘書再次和葉煌思維同步。
“我也是這么想的。”葉煌沒心沒肺地笑道:“不然我干嘛叫你一起?”
“又要我去飛身堵搶眼?”老秘書一扭頭,帽檐下的小眼神無比幽怨,語氣透著心酸:“老板,做你的秘書,不止是高危職業,簡直是整個蓉城最危險的職業!”
“你不覺得我為你提供了一個施展才華的平臺?這年頭的練家子找份工作都難,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例子還少嗎,只有我出去吸引仇恨,你才有大展拳腳的機會。”
葉老板理直氣壯,倍兒有文化地用反問句加強了肯定:“再說了,除了我,還有誰給你一年發兩百萬工資?這輛卡宴我只開過一次,直接送你了,你還不滿意?摸著良心說,放眼整個蓉城,乃至整個西川,誰愿意給你這么好的待遇?”
老秘書頓時無言以對,悶不吭聲地開車。
下午三點,兩人抵達了目的地。
紅塵客棧依山傍水,坐落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和電話里那個女孩所謂的武俠風不太一樣,這個地方的建筑格局充滿了二次元的氣息,到處都有cosplay的痕跡。只不過客棧外那片空地上停著的幾輛汽車,讓人懷疑走錯了片場,有種古裝劇穿幫鏡頭的既視感。
透過車窗看著不遠處的客棧,葉煌反應如常,老秘書卻反應夸張。
她停了車卻沒有下去,仔細看著車外的一草一木,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不停地顫抖。
“什么情況?”葉煌仔細看了看老秘書,驚訝的同時深感好奇,他從來沒見過老秘書發抖,事實上一個能輕松撂倒八條壯漢的彪悍女子,想嚇得發抖確實有難度。
“好熟悉,這地方我感覺特別熟悉。”老秘書相當亢奮,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興沖沖道:“老板,以前我肯定來過這里,還不止一次兩次。我有種預感,好像有一段很重要的記憶要復蘇了,快走,我們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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