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一樓的院長辦公室。
凌晨四點,此時還亮著燈。
昏暗的燈光下,蘇院長正疲憊不堪地坐在椅子上,旁邊還站著楊玲玉。
“確定是明天了嗎?”他揉著額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
“雷大哥說了,確實是明天。”楊玲玉在一旁小聲地回答。
“唉,搞什么啊這是…”蘇院長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不滿:“說好了七天一次,那幾個病人我還沒處理呢,他這讓我怎么辦?”
楊玲玉不敢說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不滿地抱怨過后,蘇院長的怨氣似乎也消退了些許。
“買家聯系好了嗎?”
“這次的貨太少,而且質量不高,買家還在猶豫。”
楊玲玉如實回答。
蘇院長明白了什么,沉吟道:“怪不得老雷那邊這么著急…”
想了想,他對楊玲玉說道:“那你讓買家再等等,就說新的一批貨馬上就要出了。”
“嗯。”
隨著楊玲玉回答過后,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里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蘇院長終于再次開口:“藥效還沒過嗎?”
“快了。”
“真是麻煩,以后這種藥還得再改良一下,成效時間太慢了。”
蘇院長站起身來,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男人,看到他還沒反應,隨即對楊玲玉道:“等會你就在這看著他吧,我要去休息了。”
說著他打了個哈欠,抱怨道:“累死我了,這一天天的,真的是。”
“蘇院長。”
就在他剛要走的時候,楊玲玉突然怯怯懦懦地開口。
“怎么了,還有什么事嗎?”蘇院長回過頭,不解地問道。
“嗯…為什么不讓那個新人去做呢?何言他畢竟去過一次了,而且這種修改記憶的藥劑還不夠穩定,我怕——”
蘇院長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沒事,這種藥效維持半個月還是可以的,他不會想起來。”
“好吧。”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楊玲玉也不好再說什么,低首說道:“那院長慢走。”
蘇院長點頭,向房門外走去。
走到一半時,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回頭道:“他醒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嗯。”
蘇院長走后,楊玲玉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目露惋惜,輕聲地嘆息:
“可憐的人啊。”
關居原不知是什么時候醒來的,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太陽高掛,屬于夏日獨特的悶熱,散布在整個房間。
醒來時,關居原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粘著衣服,黏黏的,說不出的難受。
“昨晚…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記不起來了?”
大腦有些發痛,讓關居原回憶不起來,昨晚發生的事。
就連什么時候睡著的,他也沒想起來。
只記得昨晚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一處破舊的木房,有一個大炕,他就半蹲著,給坐在炕上的女人穿鞋。
女人的樣子看不清,朦朦朧朧的,有一頭烏黑的長發。
除此之外,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那雙繡花鞋。
小巧,精致。
奇怪的是他無論怎么做,都無法給她穿上那雙鞋。
他很生氣,也很憤怒,但沒什么辦法,那雙鞋似乎就像有某種魔咒一般,始終無法套在女人腳上。
這個匪夷所思的夢到了最后,他聽到了炕上女人溫柔的話語。
只有一句。
“回來幫我穿上好嗎?”
這是夢里最后發生的事情,這句話結束后,關居原也醒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奇怪的夢…”
關居原頭痛無比,所謂的‘回來’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要用‘回來’?
那個炕是在哪里…那個村子嗎?
想到這,關居原爬起來,去看地圖上寫有死字的村子。
會是這里嗎…
關居原疑惑的看著,手指不自主地摸去。
“我愛你,愛著你,就像…”
有些年代的來電鈴聲突然響起,讓關居原伸出的手指頓時停住,一臉尷尬。
這個鈴聲…原來身體主人的品味還真是可以啊。
從枕邊拿起手機,關居原看到來電人是蘇院長,這才想起…自己上班好像遲到了。
“對不起,院長,睡過頭了,馬上就去。”
接通電話后,還沒等蘇院長說話,關居原已經搶先開口。
“哦…不是,我給你打電話不是因為這個。”
“啊?”關居原愣了下,不是這個,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是這樣啊,今天放假,不用來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蘇院長的話讓關居原更摸不著頭腦。
放假?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放假?
而且,精神病院本來也沒幾個醫生。都放假,那些病人怎么辦?
“行了,沒別的事了,休息一天,明天按時上班。”不由關居原質疑,蘇院長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關居原皺著眉,看著手機陷入沉思。
真的是越來越來奇怪了。
他總感覺這家精神病院,好像對病人不怎么重視。
無論是安排的醫生,還是蘇院長的態度,都讓關居原產生了濃濃的困惑。
這真的是一家精神病院嗎?
還是說…它成立的原因,是在掩飾某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本來今天關居原已經打算好,抽空去那個雷秋明俱樂部查看一下,不過蘇院長的這個電話,讓他不得不改變了這個主意。
想著,關居原不再猶豫,起床大體地洗了把臉,然后匆忙出門。
不過,他沒看到的是,就在他把門鎖起來時。
臥室內的床底,驀然多出了一雙…繡花鞋。
坐上公交車,關居原并沒有在精神病院的門口下車,而是選擇在附近下來。
步行走了一會,他來到了精神病院的后門。
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后,關居原找了個矮點的圍墻,翻了進去。
整個精神病院很寂靜,無論哪里,都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就連往日四樓那些吵鬧的病房,在此刻也顯得異常安靜。
這讓關居原感到很不可思議,放假只是給醫生護士之類的放,那些病人應該都還在吧,為什么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疑惑中,他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來到主樓,順著樓梯悄悄地走了上去。
來到四樓后,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空蕩蕩的走廊上,死寂無聲。
都打鎮定劑了?
關居原的心里,莫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好像記起了一件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關于那些病人的存在,全都是根據他的記憶,而他…
好像從來都沒有親眼看到過那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