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事件 第十二章 馮春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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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大劉發現一黃發男子跳進冰窟窿里自殺,隨即叫上馮春一起去查看,二人到達“月牙泉”水庫后,發現了冰下溺亡的黃發男子。
“別白費力氣了,這么滑的冰面上,沒有著力點,咱們別說夠不到他,就算夠得到,也拖不上來啊……”
馮春對著趴在冰面上,將伸手伸入冰窟窿里的大劉說道。
大劉手臂在這冰水中攪弄了一會,他感覺似有無數只螞蟻在自己手臂上爬著,冰冷到了極點,便成為了鉆心的痛癢……
他實在堅持不了了,猛地抽出手臂,定睛一看,手臂早已紅腫……
“媽的,我早該想到的,哪有人會在冰窟窿里游泳,我可真是笨,真是蠢……”
馮春看到,面前這個鐵血的漢子,此刻怒目圓睜,雙眼泛紅。
這是不甘,亦是自責。
“好了大劉,這事兒怎么能怪你呢,現在我回去叫人,通知刑警隊,你去那個房子里看看平老鬼在不在……”
馮春剛要走,發現大劉仍怔在原地,盯著那半懸于水中的尸體。
“還是你回所里叫人吧,我去那房里看看,我跟平老鬼更相熟一些,他老婆是我們井口村人……”
大劉兀自站了一會,又沉默地轉身,開車走了。
馮春望著大劉那落寞的背影,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太能理解大劉的感受了……
馮春環顧了下四周,又低頭看了一眼水里的尸體,他突然感覺有一絲恐懼,他生怕這明麗的世界,有一天會如腳下的水底一般,冰冷刺骨……
光明與黑暗,溫暖與寒冷,僅有一冰之隔,只是這層冰,早晚有崩壞的那天吧……
馮春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因為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處理。
他望向岸上的小泥草房,轉身朝它走了過去……
這小房實在是簡陋,距離越近越覺得破爛不堪,整個房子向前傾斜,全靠前方兩個粗木棍支撐著才未倒去。
泥土外墻正中間處有一條兩指寬的裂縫,自上而中,有光從裂縫中透出來。
窗子上胡亂貼著破報紙和塑料布,且都破了洞,洞口上橫七豎八的粘著膠帶。
破木門上掛了一把鎖,顯示沒有人在家,這鎖沒有什么意義,因為這破木門只需要一腳便能踢爛……
茅草房坐北朝南,正對著“月牙泉”水庫,站在院中便能看到水庫全貌。
馮春朝四下里望了望沒看到人影,想是庫主平老鬼不在這里。
馮春也沒覺得意外,他知道平老鬼在鎮中另有住宅,他昨晚想必是回家了吧……
馮春剛要離去,忽聽得外屋位置有桶子翻倒的聲音……
他警覺地轉身,高抬腿輕落步,輕聲向這房子的裂縫處走去,這裂縫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外屋里面的情況……
馮春瞇起右眼,瞪大左眼朝里望去……
一只發著黃光的恐怖大眼睛,正隔著這墻縫,跟他對視。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嚇得馮春連忙向后退去,身體失衡,狼狽倒地,他本能地向腰間摸去……
壞了,自己一早剛到單位,就被大劉拉來了,哪里會佩戴警具,就在他躊躇之際,屋內忽然傳出大型犬類特有的低沉叫聲。
“汪汪汪……”
“汪汪汪……”
連續急促,低沉且洪亮。
原來,昨晚平老鬼回家了,把這只陪他看水庫的大狗,鎖在屋子里,方才這大狗聽見外面有動靜,從里屋跑出來,碰翻了水桶,隨后這一人一狗竟同時趴在墻縫中互望起來。
馮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忽聽得有汽車轟鳴之聲傳來,想著是大劉帶人回來了,馮春連忙向尸體方向跑去。
跑至中途,車已經到了,從車中下來五人,王副所長帶隊,大劉、大周、小徐一同下車,后面跟著一個禿頂佝僂的中年人,馮春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水庫主人平老鬼。
馮春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不多時便來到了王副所身邊。
王副所,全名王祥,平日里性格溫和,愛與人說笑,所里無人不對他愛戴有加,大家私底下都親切地叫他“王舅”……
王祥其人,平日里雖有說有笑,但遇到案子時卻嚴肅認真,他原是縣刑警隊偵查員,屢破奇案,后來年紀稍大,身體單薄,吃不消刑警隊的苦,主動申請退居二線,來到這相對清凈的吉盛鎮派出所當了副所長,自此淡泊名利,潔身自好。
之前的季三兒案時,他正休年假回老家調養身子,聽聞吉盛鎮發生命案,馬上趕了回來,結果剛到鎮上,季三兒案已經結了,算是白回來一趟。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又發生了一起命案,杜所長正在縣里開會,自己便先一步帶著所里的人,過來幫忙。
“慌什么慌。”王祥對面前氣喘吁吁的馮春說道。
馮春平日里思維縝密,目光獨到,深得王祥的喜愛,此刻的語氣,更像是一個家長在關愛自己的孩子……
“王……王所,您……您回來了!”
看到王祥站在面前,馮春倍感安心,他相信,沒有王祥破不了的案子。
“嗯,昨晚就回來了,案情我聽大劉說過了,我想問問你怎么看,你先梳理一下,一會再告訴我你的想法。”
王祥壓低了聲音問道。
王祥顧及大劉感受,因為這案子,大劉是目擊者,從大劉的語氣中透露著堅定,他認為黃發之人是自殺無疑,自己如果有過多猜疑,大劉可能會有想法。
王祥雖不高,身體單薄,但目光中透露出來的堅毅,非常人能比……
“來來來,小徐先拍幾張照片,然后大伙想些辦法把這人拽上來。”
年輕的公安小徐,拿出局里發的相機,大周抻著尺子,繞著冰窟窿,迅速地拍了一圈。
王祥蹲下身子,朝水里望去,這浮尸,又漂遠了一些……
“根本夠不著啊……”
王祥心里想著。
“大劉,把車開到這來,然后去后備箱拿條粗繩子……”
王祥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冰面,說道。
“你過來……”
王祥朝早已嚇呆在原地的平老鬼擺了擺手。
平老鬼顫抖著走了過來。
“別害怕,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了。”王祥道。
“好……好的……”平老鬼連連點頭,說道。
“這條路……”王祥指著水庫壩上到冰窟窿那一條沒有雪的冰路,問道:“……是你掃出來的嗎?”
“是,是的,這不是鑿了個窟窿嗎,冬天鎮上的人上山,習慣從這水庫穿過去,不愛繞遠走壩上,我擔心他們不留神掉下去,特地露出冰來,提醒一下……”
王祥抬眼望去,這水庫依山勢而建,才成了這月牙形狀,上山若從這走,確實省時省力。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王祥又問道:
“昨天我過生日,兒子兒媳從縣里請假回來,我們全家在家里給我過生日,這點我家街坊鄰居可都能證明啊……”
平老鬼沒見這種架勢,見公安對他盤問不休,自然著急,不知不覺,話里竟帶哭腔……
“同志,我們只是照例問話,不代表我們懷疑你,千萬別緊張……”
王祥連忙安慰平老鬼道。
大許把車停在王祥身后約一米遠的地方,從后備箱掏出一捆繩子,對王祥說道:
“王所,繩子……”
王祥看了一眼,點點頭,朝大伙說道:
“這里有誰熟識水性,得下去個人,撈尸……”
到這個時候,除非這黃發之人有異能,否則絕無生還的可能了。
眾人沉默,這大冬天的,扎進這冰水里撈尸體,本就無法想象,再加上在水面有冰,無法換氣,實在不是好差事……
“我來吧!”
眾人大吃一驚,循聲望去,說話之人正是馮春。
“我水性好,以前干民兵連長的時候,鄉里給咱培訓過。”
眾人心里無一不佩服馮春的勇氣。
“嗯,注意安全……”
王祥深深點頭,說道。
大劉發動車子,提前把暖風打開,楊秋熱了熱身,然后脫光了衣服僅穿一條短褲,把繩子系在腰間,眾人站在橫放著的車后,身體倚著車子,準備一會拉馮春上來。
有車子在中間,身體便有了著力點,發得出力了……
只見馮春雙手舉過頭頂,深吸兩口氣,突然一彎腰……
如一條泥鰍一般,整個人瞬間鉆進這冰窟窿之中。
一入水中,馮春只覺得似有電流通過全身,直凍得他全身發麻酸脹,說不出的冰冷之感,他想睜開眼瞧,但這水溫刺激得他根本睜不開眼……
他只能憑借記憶閉眼向前游去,可奇怪的是,他的身體逐漸適應了水底的溫度后,竟漸漸不覺得冷了,身體開始發熱,十分舒爽。
馮春試探地睜開了雙眼,發覺自己游錯了方向,他連忙做出調整。游到黃發之人身后,左手探至對方腋下,右手用力拽了幾下腰間繩索,然后迅速改為雙手纏繞在對方身上,突然腰間一緊,二人被岸上眾人向冰面破洞處拽去……
眾人見馮春從水面探出頭來,連忙把繩索系在車輪上,隨即一同跑向洞邊,拽出黃發尸體,眾人一看,此人正是靳偉。
馮春雙手一撐,離開水面,大周給他穿上棉鞋,披上警用棉衣,解開馮春腰間繩索。
馮春徑直向車門處跑去,剛要伸手去拉門把手,忽然被大劉喝住:
“你這樣開門,手掌不打算要了嗎!”
馮春忽然反應過來,沒再伸手去握那冰涼的門把手,大劉搶過來,一把拽開車后門,馮春道了聲謝,一溜煙地鉆進暖風開足了的車內。
在東北,冬天切忌用濕手去摸冰冷的金屬,誰試誰知道……
出水后到鉆進車里之前,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馮春頭頂和身上的水,開始迅速凝結成細碎的冰碴……
上車后馮春撣了撣身上的冰水混合物,身體漸漸暖和了起來。
忽然副駕駛車門被人打開了,馮春定睛一看,上車之人是王祥。
“昨天的現場我沒看到,不能亂猜,我聽聽你怎么說……”
王祥放倒了副駕駛座位的靠背,閉上眼睛,等著聽馮春的意見。
馮春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說實話,我老覺得這兩個案子都有些蹊蹺……”
“哦,是嗎,你繼續說!”
王祥右手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說道。
“這僅僅是我的猜測,我就是覺得有些地方很絕對,但有些地方又……又有些多余……”
“很絕對,很多余……”
王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聲嘀咕道。
“這二人的死,看上去都是無法辯駁的,一個是酒后凍死路邊,一個是在大劉眼皮子底下自殺身亡,他二人關系這樣密切,又先后離奇死亡,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是中邪了一般……”
馮春自知這個答案有些幼稚,便停住了嘴。
“繼續說啊,中邪……有點意思!”
“若不是中邪了,季三兒喝的醉醺醺的不回家,跑到白銀村去干什么?若不是中邪,靳偉為什么偏偏選擇這種遭罪的方式自殺?大劉說他一早便看到這人站在那,就好像……”
馮春望向窗外的大劉,繼續說道:
“就好像是故意讓咱們公安看到他是自殺一般……”
馮春感覺有一種感覺,這兩個案件,絕對不是巧合,一定有一條看不見的線,把這兩個案子聯系到一起,到底那條線藏在哪里,又有誰用了什么方法,讓靳偉情愿跳水自盡呢?
真相到底是什么?
“滴滴滴……”
遠處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你坐著,我下車……”
王祥說完,
靈巧地下了車,
在關上車門之際,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馮春,
說道:
“站的高,看得遠,這案子要破,你得站得高高的,把自己放在云端,總有一天你定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刑警。”
王祥說的沒錯,最終那條隱藏極深的線,還是被馮春找到了,馮春因此被破格提拔到刑警隊,成為了一番佳話……
王祥說錯了,因為馮春,注定有屬于他自己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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