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傻子
夜晚，星空璀璨，萬籟俱寂。
楚翌依舊孤身佇立于樓頂，一旁的陽山仍然昏睡，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仰望夜空，繁星點點，無邊絢爛璀璨，眼中猩紅早已散去，重新恢復了以往那般平靜無波。
只有著眼中不時閃過的一絲愧疚悔恨證明著楚翌心中的不平靜。
踏踏踏…
寂靜之中，一陣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最終，腳步聲停在了楚翌身后。
“可以確定，這件事，只是巧合，絕對沒有任何預謀存在。”
聶長青的聲音依舊冰冷，卻是有著一絲陡然放松之意。
轉身，注視著聶長青，沉默了一會，楚翌才緩緩點頭：“好。”
說完，便一把提起地面昏睡過去的陽山，朝著樓頂停著的直升機走去。
很快，直升機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佇立原地，注視著夜空許久，聶長青才緩緩轉身，往樓道里走去…
開平城。
將軍府中，雖然空無一人，但亦是燈火通明，門外，和平常一樣，蕭松率領著一眾蠻人將士值守于此。
突然，夜晚星空之中，鷹鳴打破寂靜，月光之下，巨鷹翱翔，已是朝著軍寨俯沖而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巨鷹之上，陽山面色驚駭至極，死死的盯著已經徹底變幻了模樣氣息的楚翌，驚恐至極的質問著。
“吾乃祁連！”
嘶啞的聲音響起，楚翌注視著陽山，雙眸滿是冷冽之色，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的聲音，卻已恢復了人類的聲音。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不瞑目的！”
話音落下，一道陣法符文卡在了陽山脖頸，巨鷹背脊，再次恢復了平靜。
“將軍！”
躍下巨鷹，沒有絲毫避諱的提著陽山，而府前佇立的一眾“蠻人”將士也沒有絲毫異色，躬身抱拳，完全無視了楚翌手中提著的陽山。
而此時，陽山雖無法發出聲音，入目之景，卻是讓陽山目呲欲裂，吾族上部，竟有卑劣矮人混入，還占據如此高位！
劇烈的掙扎沒有起到絲毫作用，手臂有如鐵鑄，楚翌死死的固定著悲憤欲絕的陽山。
在即將于蕭松擦肩而過之時，楚翌突然停下了腳步，沉默些許時間，聲音才響起。
“隨吾來。”
“屬下遵命！”
應諾之后，蕭松便立馬緊隨著楚翌腳步，走進了大廳之中。
隨手將陽山丟在了地面，隔絕陣法開啟，楚翌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前躬身佇立的蕭松。
沉默無言。
就這般默默注視許久，楚翌也沒有絲毫動靜。
原本躬身佇立的蕭松也不由一陣疑惑，抬頭看向楚翌。
四目對視之下，楚翌眼中的情緒能夠被清楚感知，蕭松心頭不由涌出一陣不詳的預感，忍不住問道：“團長，怎么了？”
“蕭松。”
聲音嘶啞，楚翌緊緊的注視著蕭松，極為艱難的說出了一句話。
“伯母，她去世了！”
話音落下，蕭松整個人都是一顫，死死的盯著楚翌，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團長，你和我開玩笑是吧？”
話音響起同時，蕭松連連擺手，眼眸已是閃爍著晶瑩。
“這個玩笑可不好，這個玩笑可不好…”
“對不起！”
沉默無言，楚翌微閉雙眼，無力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一出，蕭松瞬間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的目光緊盯著楚翌，眼神中甚至還能感覺到隱隱的哀求…
“卓武被那名蠻人奪舍，被超凡管理局發現異常，抓捕過程中出了意外…”
一字一句，一下一下的擊碎掉蕭松心中的所有僥幸。
“我去晚了，沒等從陽山手中救出伯母…”
聲音低沉，神色之中閃過一絲愧疚，楚翌有些不忍看向蕭松，沉聲道：“對不起！”
愣愣的站在原地，似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消息一般。
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順著臉頰滑落在地，許久，蕭松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晶瑩盡散，抬頭看向楚翌，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
“團長，這不能怪你。”
說完，蕭松轉身看向癱倒在地面的陽山，身軀都在細微顫抖，緩緩朝著陽山走去。
沉悶巨響于大廳中回蕩，一聲聲壓抑的瘋狂嘶吼聲充斥耳邊，楚翌沒有絲毫阻擋之意，默默的注視著這場瘋狂的發泄。
直到地面躺著的身影已經不成人形，整個大廳地面，幾乎都沾滿了血污，蕭松才停止了這場發泄。
面色麻木恍惚，癱坐在地上，壓抑的嗚咽聲也隨之響起。
沉默無言，楚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外表再堅強，再無畏，歸根究底，他也不過只是一二十余歲的青年。
一個一心想要肩負起父輩榮耀的“傻子！”
忠孝不能兩全，選擇了榮耀，同時放棄了許多許多。
只不過這次，意外來得太突然…
突然到讓人措手不及，難以接受…
沉默許久，楚翌才邁開了腳步，走到了蕭松身前，拍了拍其肩膀，卻也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語。
同生共死這么多年，楚翌知道，眼前的蕭松，要強的表面之下，極為脆弱，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也依舊如此，只不過那份要強，已經從表面，深入骨髓之中…
而那份脆弱，只不過被深藏起來而已，現在，無疑將這份脆弱完完全全的揭露了出來。
而一直以來，自己能為其做的，真的并不多…
沒有哭訴，沒有哀嚎，有的只是壓抑至極的嗚咽，哪怕這時，蕭松都努力的維持著那份驕傲。
沉默無言許久，嗚咽聲才逐漸停止，眼中帶著血絲，看上去有些通紅。
蕭松艱難的站了起來，身姿筆直，極為鄭重的朝著楚翌敬了一禮。
便轉身提起已經半死不活的陽山，朝著大廳外走去。
“等一下。”
突然，楚翌叫住了蕭松，大跨步之下，已是出現在了蕭松身旁，拿出一枚令牌，放在了蕭松手中。
注視著令牌上顯眼至極的祁連二字，蕭松扭頭看了楚翌一眼，抿了抿嘴唇，也沒有多說什么，步子邁開，便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