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敢如此!”
云翔宗金丹真人須發皆立,猛地立起。
他雖未直視場上比斗,亦未特地感應,但畢竟是金丹修士,只要未封閉六識,場上情況仍在他感知之中。
見到門中天才弟子被人這般不要臉的偷襲殺死,任他如何忍耐,這一刻也再抑制不住怒火,揮動衣袖,一道法力朝羅家龍掃去。
他剛一動作,公孫統便也跟著出手,將他法力攔了下來,正色道:“小輩間斗法,難免有所死傷,道友堂堂金丹真人,怎的連這點胸懷度量都沒有!”
“我沒有心胸度量!”云翔宗金丹真人被激得連話都說不順了,指著公孫統,雙目幾乎冒出火來,“你,你......!”
“公孫道友說得在理,小輩斗法,傷亡在所難免,何必發這等怒火,道友心境還有待提高啊!”
封平國一位面目和善的金丹修士不緊不慢,笑吟吟地說罷。又朝羅家龍道:“家龍,既已贏得斗法便下來吧,該把場地讓給無疆國的師兄了。”
羅家龍躬身稱是,朝眾位金丹修士行過禮,又對云翔宗金丹修士歉道:“晚輩實在不知云翔宗的天才弟子如此不濟,竟連我一擊之力都擋不下,因此未能及時收手,請前輩勿怪。”
云翔宗金丹本就怒火難泄,再聽到這話,身子微微顫抖,一張皙白面孔硬生生被憋成了紫青色。
“道友,事已至此,為全大局,須得忍耐啊!”
在他幾乎失去理智之時,一道神念傳入他耳中。
他轉頭朝皇室金丹真人看去,見其神色雖也極為悲屈,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勸慰。
他強壓怒火,以神念悲痛道:“英王,這些弟子可都是我們宗門的未來啊,先前秘境中就已損失了一批,僅剩的這些若再任他們這般打殺,我們三宗就要徹底斷代了啊!”
這時青華派金丹真人亦以神念附和道:“不錯,那公孫統先前不顧顏面欺壓我三派弟子,削弱他們戰力,只怕就是想要斷掉我們三宗的未來。”
神念中英王嘆道:“如今至元、封平、無疆三國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挑釁我等,所求的豈止是為了這些小輩修士!”
他沉聲道:“依我看,他們就是想逼迫我等出手,一旦掀起金丹之戰,便等于發動了國戰,他們先前承諾的邊關協議自然不需再遵守,他們的根本目的是沖著我們來的,因此我們務必得沉住氣,不要中了他們激將法。”
云翔宗金丹修士不甘道:“那我等門下弟子該如何應對?他們現在實力受損,又任由對手挑選,若是應戰,必定敗多勝少,而且多半還有性命之危,可不應戰就要輸掉秘境名額!”
青華派金丹修士亦看著英王。
“秘境是我等根本,但凡有一線機會,都不能放棄。這些年青才俊亦是我等宗門的未來,需當盡力保全。”
英王沉聲道:“因此接下來的比斗,能爭便爭,自覺不及對方的,大大方方認輸就是,生死存亡之際,不要在乎臉面。”
見二人沉默不語,他又道:“咱們三宗同氣連枝,面對如今形式自當共同進退,先前所言誰輸了比斗,秘境名額從誰家扣除之約定,自此作廢,會后最終保存下來的名額咱們三家平分,二位以為如何?”
得了此言,二人嘆息一聲,道:“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三人商議好,便各自傳音交代下邊弟子。
三派弟子如今實力受損,對手是誰又不得自主,還見到云翔宗弟子被羅家龍偷襲一擊殺死,早已被亂了心境,個個敢怒不敢言,氣憤之余還夾雜著些許惶恐。
尤其無疆國弟子上場挑中的那名青華派修士,這人是第二個被公孫統氣勢壓落在地的。
若是實力完好之時,他自信足可與對方一戰。
可如今!
云翔宗那死去的師兄還瞪著眼睛躺在地上,鮮紅血液還在緩緩流淌。
眼前一切,實在叫他心里沒底。
正在此時,腦海中傳來門中金丹老祖的聲音。
聽了教誨,他頓時露出輕松神色,道:“我認輸!”
場上無疆國修士一愣,未料到這人先前還畏畏縮縮,躊躇不前,還道自己也能如羅家龍一般,將對手擊殺在場上。
誰知這人轉眼間就爽快認輸了。
他心中頗為不快,雖聽公孫統宣布勝出,仍朝選定的對手恨恨看了兩眼,譏諷道:“這等無膽鼠輩居然也能參與天驕盛會,真是丟人現眼,簡直辱沒了天驕二字。”
這才回到原處。
他聲音并不低,遼陽眾修俱都聽在耳里,即便方才有各自長輩交代,仍舊怒氣難平,心道:“若不是若不是有個不要臉金丹真人以氣勢壓傷我等,哪里輪得到你們來撒野。”
更有幾人朝三國修士怒目而視,只盼下回比斗能選中自己,屆時必定要出了這一口惡氣。
接下來是至元國修士上場,出來的是位矮個瘦小修士。
他手持一柄華美紙扇,看著貌不驚人,語氣卻不小,上場之后也不選人,直接說道:“在下公孫不離,遼陽國可有人敢上來求死么。”
他話一出,當即就有兩人躍了出來,同時道:“小矮子休要囂張,我來會你。”
兩人都是皇室中人,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殺雞焉用牛刀,這等狂徒何須朗哥你出手,由小弟來解決他足夠了!”
葛朗道:“作為兄長,這等事情理當由我出面,葛翼你且退后。”
兩人正爭執不定,公孫不離搖動扇子,嘲道:“你二人既然兄弟情深,何不一起上,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葛朗手上徒然多出一把五尺來長的厚背寬刀,躍步上前,刀帶風勢,狠劈向公孫不離。
他行的是力道之路,也即是煉體修士。
葛翼見葛朗上前,只好重回座上。
至于公孫不離說的兩人齊上的話,不說以他性格做不出來,便是做得出來他也壓根不信。
以三國手段之卑劣,若真兩人齊上,不知會有什么陷阱在等著呢。
場上公孫不離見葛朗攻來,扇子搖動,憑空生出一股狂風,朝其卷去。
跟著掐動法訣,他身前浮現一團光氣,同時腰間儲物袋飛出九把法器飛刀,這些飛刀自光氣中穿越而過后,速度激增,連續射向葛朗數處要害。
葛朗原本氣勢極盛,一遇上風卷,身形頓時一滯,動作慢了幾分。
這時數道飛刀過來,他不敢托大,大刀舞動,將飛刀一一擋下。
他以刀擋飛刀,攻勢自然便被打斷,公孫不離九道飛刀形成一個循環,每被擋住便倒飛回來,經過光氣加持,又激射出去,連綿不休地朝其攻去,根本無有停歇。
這一番攻勢竟令葛朗寸步難前,直叫他暗暗心驚。
這小子倒也不是單憑嘴巴逞能之輩,以他這等實力,只怕自己巔峰之時也未必能有必勝把握。
葛朗壓下心中憤怒,收起輕視之心,舞動寬刀朝公孫不離逼近。
公孫不離神色輕松,與煉體修士斗法,最怕的就是被其近身,如今寶扇生出的惡風已纏住了對方,限了其速,便不怕對手突然襲至近前了。
遼陽皇室煉體威名,遠近聞名,他來之前便早有準備,無論這寶扇,還是那九子連環飛刀,都是善克煉體修士的頂尖法器。
寶扇困敵,飛刀最善破防,對方若真被加持過乾坤函元氣的飛刀擊中,必定能被一擊破開肉身。
此戰,他贏定了,只不過他要的不僅僅是贏,因此不緊不慢,以飛刀惡風持續攻向葛朗,不給其任何喘息之機。
葛朗連攻數次,卻始終不能突破封鎖,逼近公孫不離。
看著對方嘲弄的眼神,他心頭火氣再也壓制不住,全力催發氣血,連寬刀也跟著泛出一陣血光,隨后大刀一繳,不但將飛刀磕飛,連帶那惡風也被他聯動出一個缺口。
他跨步出來,一個晃身,人已到了公孫不離身前。
眼見兩柄飛刀從側面射來,他心中一橫,不管不顧,寬刀挾著血色光氣朝公孫不離直劈而下。
煉體修士全力一擊,瞬間爆發力遠在同階氣道修士之上,這一下公孫不離如何擋得住,整個人仿佛紙糊的一般,當場被劈成了兩半。
同時兩柄飛刀一左一右,分別插入葛朗胸肋間。
以傷換命,贏了!
葛朗一臉喜色。
只是他笑容才泛起,便就冷了下來。
只見被斬成兩半的公孫不離漸漸化作兩道灰氣,最終消散在空中。
葛朗身后十余丈處,公孫不離顯出身形來,方才那被斬的明顯是個假身。
他手一招,葛朗胸肋間的飛刀倒飛回去,跟著寶扇揮動,又是一道惡風困住葛朗。
此時他徹底放下心來,賣弄道:“兀那傻大個,你若跪地求饒,我便饒你狗命如何!”
葛朗怒道:“區區小傷能奈我何。”說罷轉身揮動寬刀朝公孫不離追去。
只是他越才走幾步,便覺身體乏力,還沒到公孫不離身邊,便已撲倒在地。
公孫不離嘲笑道:“你以為我這寶扇生出的就只是尋常風煞么,它里邊附有一道透骨陰風,任你煉體如何高明,被困得時間長了,也要被透入骨髓,何況你還受了傷勢。”
他說話間搖動寶扇,一腳踩在葛朗頭上,不屑道:“就你這本事,也配與我斗。”
這時英王沉聲道:“我替葛朗認輸!”
他才剛一出口,公孫不離臉色一變,叫道:“唉喲,不好!”
只見兩道飛刀飛射而出,斬在葛朗脖子上,當場將其頭顱斬了下來,這時英王話還未說完。
公孫不離抬起頭來,無辜道:“我剛剛要收飛刀,不曾想運使錯了心法,不小心把葛兄斬了。”
英王并不答話,只狠狠看瞪了公孫統一眼,便強壓著心緒,重新坐回坐上。
公孫統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道:“我孫兒初得這套飛刀不久,運使出錯在所難免,英王又何必生氣!”
這公孫不離正是他孫子,方才公孫不離殺人之時,英王想要出手相救,卻被他攔了下來,因此甚是得意。
見英王不再理他,便開始招呼其他修士上場挑戰。
三戰三敗,應戰的兩人均死在場上,反倒當場認輸的保全了性命,一時間遼陽修士士氣低落。
接下來數場挑戰,無一勝場,而且毫無例外的,上場的修士不是重傷,便是丟了性命。
即便一旦呈現敗勢便立即認輸,也總能被三國修士找各種理由將其擊傷擊殺,反倒是當場認輸的反而保全了性命。
遼陽天驕連同郭寧在內,共計十一人,不多時便完成了十場比斗,十名天驕只余人完好無損,另有三人身受重傷,另外四名天才卻身隕在場上,形勢可謂慘不忍睹。
三國修士顯然對郭寧有所了解,方才亦見過在金丹修士威壓下他的淡定自如,因此前十場比斗中,并無人挑戰他。
到了第十一場,乃是無疆國上場挑戰,場上一時竟無人上場,場面顯得有些冷淡。
過有一會,鄧連平輕咳一聲,道:“我等得來的消息太過夸大,需得有人試試他的實力才成,溫師弟,就由你去挑戰他,若真不敵,只管認輸就是。”
溫姓修士不敢拒絕,步上中場,指著郭寧道:“在下溫睿,前來戰你!”
郭寧神色淡然,緩步上前,他參加此次盛會,意在取得特殊體質者精血。
誰知臨頭來比試規則變了,只能被動的等著被挑戰,如此一來這精血就不好取了。
不過三國明氣修士既然來了這許多,遼陽卻只有十一人,若按現有規則來挑戰,根本不需這許多人,也許對方另有目的。
這么一想,郭寧到也不甚著急,盛會上能取得精血最好,取不到也未必沒有其他機會。
如今溫睿上臺,他心念一動,此刻未必便沒有機會,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溫睿早已把他當做強敵看待,一上臺便祭出一件盾牌擋在身前,跟著又當初一把天羅傘頂再頭上護住全身,打定了主意準備七分守,三分攻。
郭寧還未到場中,他已使出法術攻來,乃是三道蝕骨箭。
郭寧劍氣催動,亦是三道劍氣迎上,擊潰了三道蝕骨箭,而后擊在天羅傘上。
擊得天羅傘垂下的光芒一陣晃蕩,卻并未擊破。
隨后劍氣頻出,輕易壓制住溫睿攻勢,有時候還能突破天羅傘,但卻總被盾牌擋下,不能一舉擊破其。
看有一會,鄧連平心中已然有數。
果是消息被夸大了,這小子攻勢確實極強,比之自己也絲毫不遜了,但也僅止于此。
手段太過單一,只有劍氣,不見其他法術法器,若是換做自己上場,只怕早就殺了溫睿了。
再守得幾次,天羅傘接連被攻破,溫睿心驚膽戰,連忙叫道:“我認...。”
輸字還未出口,數道攻破天羅傘后幾乎消耗殆盡,自然潰散的劍氣,突然又憑空聚起,從后面將他腦袋切了下來。
這一幕極為突兀,連上座的金丹真人都未反應過來。
場上一片寂靜。
遼陽修士竟還敢殺三國修士!
“安敢如此!”
無疆國金丹真人率先反應過來,一掌拍碎了案幾,暴怒道。